時值夏日,白天格外燥熱,夜裡格外陰涼。
一羣縮縮頭縮腦、不時四下張望的男人們出現在安靜的街道上,隱約可聞清淺藥香。
“快點,別這副畏畏縮縮的模樣!都給我挺直腰背,正常一些!”
黑夜中,一男子粗氣說道,聲音卻是特意壓低的。
“大、大人,咱們這麼走出去真的沒事?城門口是關着的啊!?”一五大三粗的女人面帶惶恐,死死抱着懷裡的孩子,忍不住抖着聲音問道。
最先說話那男子一眼瞪了過去:“給老子記住了,你們這些人都來自‘福家村’,因爲村子很多孩子發熱而進城看大夫,現在結伴回去,明白了麼?”
“那、那原本福家村的人怎麼辦?很容易露餡的…”那女人盯着冰冷視線繼續道。
“放心,老子自有決斷,你們照做便是!不要這副做賊心虛的模樣,一看就不對勁兒!”那男子冷聲道。
福家村之事是真實發生的,也不知道這兩個月來是怎麼回事,村子裡好多大人小孩接二連三的發熱生病,村中赤腳大夫忙得焦頭爛額又無能爲力,只能相護做伴,進城看病。
這事楚容聽家人說過一耳朵,父母憐憫這個村子,而楚容第一反映便是瘟疫!
裝死的縮在一個男人懷裡,楚容回想着福家村。
福家村和蘇錦所在的水香村完全背道而馳,圍繞小城一南一北,卻比水香村來得貧苦落後,地處偏遠,四面環山,進出僅有一條橫跨大山的小路,前往小城十分困難。
也因爲這四面環山之勢,福家村之人輕易不會出山。
如此,楚容才記住了這個和現代偏遠山區有異曲同工之意的貧窮小村子。
楚容沉思間,一行人已經走到了城門口!
“又是福家村的,真不明白,回去一趟要走上一天一夜,這些人爲何不多停留?”
城牆之上,守城兵士歪歪斜斜靠在一起,不時撩開眼皮掃一眼城下,看到一羣穿着破破爛爛、懷抱小兒、眼神閃躲的人,其中一兵士打了個哈欠,有些不耐煩的嘀咕。
“還不是窮給鬧的?沒錢找地方住啊!我可是親眼看見了,他們村子的人辛苦走上一天一夜,咬牙看了診,然後隨意買了點藥材就走了,再走上一天一夜回去…”另一兵士理了理擋住眼簾的凌亂青絲,興趣缺缺接話道。
“還是放他們出去吧,上一次沒放他們出去,那些人直接躺在城門口睡了一夜,怎麼驅趕都無動於衷,簡直愚民,蠢不可及!偏偏還無可奈何,總不能全都殺了吧?”最先開口那兵士口氣依舊不好,卻帶了三分輕而淺的憐憫。
“那就放他們出去吧,誰知道這什麼病,一連幾天進進出出,染上了可就不好了!”又一兵士眸光突然一厲,視線落在那羣越來越近的人之中,漫不經心道。
而這時,城下一羣人走出來一個明顯說得上話的人,朝着高高城牆不倫不類的拱手行禮:“幾位官爺行行好,放草民們離去,草民這就給幾位官爺磕頭,叩謝大恩!”
說着,屈膝跪在了地上,昂起頭,一臉祈求的注視着城牆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