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崢看着江上熊熊的火光與隱隱約約傳來的哭喊聲,心中恨極,一把握斷手中的盧杆。
殷遠圖,你欠了一筆血債,日後必要找你討回來!
待火光慢慢微乳,最後脩然湮沒於茫茫江面上。一點流光劃空而起,直向北方飛去。
天亮了,一匹馬馱着一個藍衣黑臉青年,進入依河而建的惠水鎮。
將馬換了船資,一艘烏蓬,沿着漫漫江流,徑往南滄江駛去。
華凌城依然如昨,作爲南滄江上重要的碼頭,這裡一直都是這麼繁華,從早至晚。
雲崢依然是穆黑的模樣。殷遠圖的狠毒,遠在他的估計之上。萬一他在華凌城也設了埋伏,豈不是糟了?
稍稍表露出一點修爲,雲鎮威便恭恭敬敬的出來迎接。
數年不見,雲大伯老了幾許,是個更加富態的中年男子了。
“小修穆黑,見過雲員外!”雲崢打了個抱拳施禮,平靜的說道。
“豈敢豈敢!”雲鎮威趕忙擺手,“您能光臨寒家,是我雲家的福分!請進請進!”
“請上座!”來到大廳,雲鎮威恭請雲崢做上位,雲崢自然不能就坐,兩人分左右坐了。
“不知上人前來寒家,可是有什麼事嗎?雲家雖然不才,但在華凌城面上,好歹地頭還熟,跑跑腿也是可以的!”雲鎮威笑着道。
“非也!”雲崢笑着道:“我是受了令侄雲崢的託付,順道之餘來幫他看看。不知雲家叔父可在家中,可否見上一面?”
“哎呀!”雲鎮威一拍大腿,遺憾地說道:“我那四弟,自侄兒去了流雲派後,便又返回清河鎮去了,卻是不在,真是失禮啊!”
“無妨!無妨!”雲崢微笑着道,心裡卻道:“父親也真是的!我一走就這麼急的離開雲家,估計把老爺子氣壞了吧?”
正想着,便聽到一個粗豪的聲音道:“貴客臨門,老夫未能迎接,失禮失禮啊!”
雲南山現在應該有七十多歲了吧!雲崢心道。老爺子精神矍鑠,面色紅潤,頭髮也不過花白,看着比雲鎮威還要精神。
“原來老爺子也有練氣九層的修爲啊!”雲崢暗自嘆道:“只是可惜靈力有些虛浮,怕是很難築基啊。”
“見過雲老爺子!”雲崢客氣地道。
知道父親不在,雲崢也想着趕緊回清河鎮去。遂取出十瓶引氣丹,三瓶聚氣丹,一瓶養氣丹放於桌上。
“本來是幫雲師弟來探望雲叔父的,可惜未能謀面,這些是雲師弟託我帶來的,就散與族裡各兄弟吧!”雲崢道。
雲老爺子與雲鎮威再三挽留,雲崢笑着道:“有緣再來,這次卻是有要事不便耽擱,還請見諒!”
兩人才面帶歉意的送雲崢出府,雲崢抱拳別過,向着城外大步而去。
這一幕,都被藏在暗處的某人看到,悄悄記下。
今日沒有過河的船,雲崢便閒坐岸邊,看着江水自天外而來,復從眼前流去,流到天的另一頭。
夜晚降臨,雲崢向着上游走出二十餘里,看四下無人,便縱身向江上躍出。身似遊鴻,一掠十餘丈,待氣息流轉之際,於江水之上輕輕一點,復又升起,繼續向前。
幾次縱掠之後,已經遠離江岸,水流愈發急促,江流滾滾,聲浪洶涌。再次躍出時,雲崢手裡便多出一支數寸長的木枝,提前丟下落腳之處。
連着縱躍,已經來到江心,白浪翻滾,無風也浪。丟下去的木枝,一瞬間就被江水衝下數丈之外。雲崢也不已爲意,反正有的是時間。
再一次丟下木枝,卻見一張大嘴躍水而出,直接吞了下去,跟着落回水面,就要逃去,卻是一條頗大的玄脊魚。
“哪裡走?”雲崢童心乍起,縱身落在大魚背上。大魚一驚,便要竄入水中,卻被雲崢用靈力控住,根本由不得自己了。
雲崢哈哈一笑,驅着大魚東遊西蕩,玩的不亦樂乎。過了良久,盡興了才馭使着大魚往對岸駛去。
好在玄脊魚夠大,被雲崢折騰了這許久,也沒有精疲力盡,看着還蠻有精力。雲崢笑着道:“辛苦你了!”往它的大嘴裡丟了兩顆給靈獸吃的獸靈丹,一笑去了。
這玄脊魚以爲今日必然無幸,卻不意對方只是戲耍一番,卻放了自己離去。雖是生靈,卻也知道歡喜,趕緊一翻身,沉到深水裡去了。此時它只知道慶幸活了下來,要待日後它才知道,自己到底得到了什麼!
過了江,雲崢才懊悔的想道,自己還有三個時辰的水路要走。轉身看了看那玄脊魚,已經忙不迭的竄出去了,心道:“可惜了!”
只好自己上路,溯着青溪河往落巖村趕去。
回到落巖村,整個村子都沉浸在夜色中,時而有狗夜吠數聲,隨即歸於沉寂。
看着自家的屋子,雲崢不禁感想萬千。八年前的離開,絕想不到會走這麼長時間?
身形剛落,就聽的屋裡一聲厲喝:“什麼人?”跟着轟然一聲,窗框隨着巨響向着雲崢迎面襲來,其後一道黑影跟着飄出。
雲崢負手退出數丈之地,無奈地笑了笑。那黑影卻是雲鎮遠的一件衣裳,還未及身便飄然落地。雲崢隨手一揮,擋下從斜後方拍來的一掌。他穩穩未動,對方卻退了數尺。
雲鎮遠吃了一驚,大聲喝道:“閣下何人?深夜來此意欲何爲?”
雲崢無奈地說道:“爹,你非要把全村人都吵醒嗎?”
雲鎮遠一愣,跟着忠叔忠嬸那屋的燈亮了起來,跟着忠叔顫抖着道:“四爺,您沒事吧!”門開處,忠叔顫巍巍的拿着一把柴刀,就要向這邊衝來。
“好了!”雲鎮遠看着已經恢復往日面目的雲崢,倒大致還是那時孩童的樣貌,心下大定。看着衝過來的忠叔道:“自己人!把刀丟了!”
說罷拉着雲崢往屋裡走,卻看見破爛不堪的窗戶,哼了一聲,便向着忠叔忠嬸的屋子走去。
忠叔還有些發愣!“四爺!”
“沒事的,是崢兒!”雲鎮遠說道。
“啊?是少爺!”忠叔手裡的刀當即落地,上來拽着雲崢一看。果然,雖然長高了長大了,可這不就是雲崢嘛!“哎呀!少爺回來了!”
忠嬸也披着衣服,眼裡含淚看着雲崢,不停的抹着眼睛。
“回來就回來!偷偷摸摸的幹什麼?”雲鎮遠氣呼呼的道:“窗戶壞了,你來修啊!”
雲崢無奈地笑笑,“爹,誰讓你那麼大反應?”
忠叔笑着說道:“不用不用,我來修!”
“世事險惡,你小孩子家家的經見過什麼?不這樣警醒,你爹早死了八百回了!”雲鎮遠道。
“好了!閒話少說,怎麼突然跑回來了?不是被趕回來了吧!”
“爹啊!您盼我點好行不行?”雲崢無力地說道。
“就是!”忠叔也不滿地道:“少爺這麼好,怎麼會被趕回來?”
“哼!”雲鎮遠冷哼一聲。
忠嬸歡歡喜喜的要起火做飯,雲鎮遠道:“別忙了,估計他現在也不吃飯了吧!”
“是,忠嬸,別忙乎了,我已經不吃飯了!”雲崢也說道。
忠嬸遺憾的收回手,嘟嘟囔囔地道:“這修仙有什麼好?飯都不吃了,還有什麼滋味;”
忠叔喝道:“你一個鄉下婆子懂什麼?世上誰不想長生不老,修煉成仙?少爺能走到今天,我們該爲他高興纔對!”
“對了!說起來你現在什麼修爲?連我都不是你的對手!”雲鎮遠也有些好奇。
“跟爹你一樣!不過宗門功法,靈力更加宏厚罷了!”雲崢不想打擊到老爹,過了八年,他才從練氣七層初期走到練氣七層巔峰,還差臨門一腳才能進入練氣八層。
“好小子,不錯!”雲鎮遠欣慰的笑着道。
對着父親不需隱瞞,雲崢把除過靈壺洞天之外的其他事情都說了一遍。雲鎮遠道:“沒事,我知道怎麼保護自己!你管好自己就好了。至於你大父那頭,想來也沒什麼問題,殷家雖然霸道,可終歸只是一個築基修士,華凌城還由不得他們亂來。”
殷遠圖又在飄香谷住了幾日,雲曦知道雲崢離開後,乾脆閉關修煉。殷遠圖無法可想,只好辭別青蓮上人,開始準備返回流雲派。
這一日一紙流光飛入,“嘿!原來他也去了華凌城。”殷遠圖笑着彈開傳音符,起身站起,“你們先回,我有事要在外面多待些日子!”
“是,師叔!”
“黑小子,雲崢,華凌城!”殷遠圖越想越覺得裡面有蹊蹺。拿出一張高級傳音符,掐訣說道:“幫我查一下,跟雲崢同一批的還有哪些人?都查清楚了!”
虎頭暈乎乎的被帶到一間屋內,一個人正坐在椅上盯着他看。“不知大人找小的有什麼事?”這人虎頭也不陌生,正是他們雜役院的潘執事。
“沒什麼要事!”潘執事笑了笑道:“就是忽然對你的朋友有些興趣,想找你問問!”
“您說您說,”虎頭點頭如小雞嗑米,“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的!小孩子識時務,有前途!拿着。”說着丟過一瓶丹藥。虎頭顫抖着打開一看,卻是三顆聚氣丹。
“大人想知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