櫃檯邊。
韓信尷尬了。
因爲。
他忽然發現安身立命的錢袋竟不見了!
他左摸右摸,也沒有從身上找出錢袋,將揹着的包裹打開,不過幾件破爛衣服兩本舊書,別無長物。
周圍。
小二們漸漸圍攏了過來。
副掌櫃無奈笑了笑,擺擺手,將小二們驅散了。
他輕輕的用手敲了敲櫃檯桌面,語氣依然平和:“客官,在我們這裡吃白食的有,可吃得像您這般心安理得的可不多呀!不僅去了二樓,還點了那麼多,酒是好酒,茶是好茶,光酒水就值二兩多銀子……您這一身衣服,乾乾淨淨,看上去也不是差七八兩飯錢的人呀?”
“我有錢,只是錢袋不見了!”
韓信一陣侷促,從頭摸到了腳。
副掌櫃搖了搖頭:“吃霸王餐的都這麼說!您有沒有錢只有自己知道,但我只認現在能不能拿出錢來。小店就要打樣,您總不是想讓我們陪您一起找到天亮吧?”
“說實話。”
“您要是一開始就說沒錢,到店裡來,實在餓得慌,小店做一兩樣小菜,米飯管夠,不收錢也沒事,全當交個朋友!但也不能像現在這般欺騙我們呀。”
“我……”
韓信啞口無言。
這時。
琴清從他身後經過,小姑娘一雙大大的眼睛在他身上看了看,聽清緣由,立即吐着舌頭偏向了一邊。
尷尬至死。
韓信恨不得給自己找個地洞埋起來。
門口。
琴清父女倆站着,小聲說了兩句,正想離開,看到不遠處過來之人,卻是連忙躬身。
“蕭師爺!”
兩人齊齊尊敬喊道。
“老琴,琴姑娘,辛苦了。”
蕭河拱手笑道。
三個人在門口寒暄。
酒館櫃檯前,韓信是真沒了辦法。
真夠倒黴的,不過就這麼遠的路徑,自己竟把錢袋給丟了,一丟就是一千多兩,把自己的前途都給丟了!
自進門,已過去了一個多時辰,要想找回顯然是不可能的,還不知道這一千多兩便宜了誰呢?
他正侷促時。
一名從後院走過來的小二看了看韓信,眼睛一亮,立刻走到了副掌櫃身邊,在他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什麼?唉,完了……”
富掌櫃一聽,頓時一翻白眼,拍了拍手,無奈的嘆了口氣。
“掌櫃,您這是?”
韓信一臉懵逼。
副掌櫃輕咳兩聲將賬本合上,頗爲認真的看着他,拱拱手:“客官,剛纔語氣不好,實在不好意思,不過,小的有幾句話想問問您。”
“掌櫃,您實在是太客氣了,有話但問無妨。”
韓信連忙回禮。
副掌櫃將手向外一指:“您是不是一個多時辰前在門外出巷口扶了一位老人?”
“是啊。”
“您這錢……算是找不回來了。”
“爲什麼?”
“那老人可不是一般人,經常在我們三生酒館門外碰瓷,她不僅僅抱着瓷器玉石之類的碰瓷裝傷,碰到那好欺負的,甚至還偷錢呢!礙於她的身份,我們不好報官,白天時,一般會讓小二在外面守着,提醒進出客人。”
“爲什麼不報官?”
“您別急,聽我說呀!這老太太背景不一般,她兒子是黃世仁黃老爺府中的家丁隊長,體型巨碩,長得就跟個黑塔似的,要是誰惹了這老太太,那可不得了,就跟捅了馬蜂窩似的,她兒子一巴掌下來能把人拍死,不死也殘吶!”
“所以,你們就……”
“沒錯,我們只能盡些提醒義務,也不敢將那個老太太趕走,不然惹了牛家,她兒子兩個帶幾十個人往咱這門口一站或者店裡乾坐着,那這酒館也就別開下去了。這事,哪怕是縣太爺來了也難!”
“那我這錢?”
“沒了!定是沒了!不出意外,肯定是那個老太太在趁着您扶她的檔口把錢給偷了呀,她手上功夫不錯,據說年輕時就小偷小摸慣了,後競偷了了一路過波斯納富豪,被其崑崙奴懲罰強爆,生了長子,一把小刀使得賊靈活,割包割得是悄無聲息呀!這麼多年來,不少人都着了她的道,要不是她兒子,早被人打死了!”
說完。
副掌櫃長長嘆了一口氣。
“這……”
韓信身子跟着一晃,雙目癡呆。
副掌櫃正想說話。
“老付,瞎說啥呢?”蕭河卻徑直走了進來,把剛纔兩人對話聽了個清清楚楚,眉頭一皺。“什麼叫做縣太爺來了也難?你有幾個膽子敢在背後這麼議論楊大人?不想幹了?”
“蕭師爺……”
副掌櫃一聽,嚇得一激靈,忙從櫃檯中走出,朝着蕭河深深作了個揖。
蕭河用手指了指他,隨後看向韓信,捋了捋鬍鬚不禁微微點頭。
這人絕不是個吃白食的!
錢就是被人給偷了。
他長得一表人才,看上去孔武有力,面相方正偏邊人,一身正氣,就是這臉色又紅又白的,還帶着些菜色……
想必。
也是從外地吃了些苦頭纔來到清河。
“這位是?”
韓信面露不解。
副掌櫃忙介紹道:“客官,這位是我們三生酒館的股東,也是清河縣的斷案師爺!”
“原來是斷案……蕭師爺啊!”
韓信退了一步,忙朝他拱手,身子一抖,眼神下意識的往旁邊一躲,身形帶着幾分慌張。
“客氣了。”
蕭河意味深長的打量了他一番,輕輕點頭,心中瞭然。
門口。
琴清父女二人並未急着離開,聽到裡面動靜,不禁看了過來。
被美女這麼一看,韓信更加難堪了,低着頭,手足無措。
“這位客官消費了多少?”
蕭河問道。
“回蕭師爺,這位客官一共吃了七兩銀子的飯菜!”
副掌櫃立即回道。
“這錢,算在我賬上。”
蕭河掃了一眼韓信,淡淡道。
“是。”
副掌櫃點點頭。
韓信卻猛地一擡頭,難以置信的看着蕭河,看到對方眼神又連忙偏向它處。
蕭河並未作聲,而是走到櫃檯邊,看了看在櫃檯上攤開的包裹,幾件灰布衣裳自是普通,他目光落在那兩本有些年歲的封裝書上。
書皮有些破舊,但依稀可見上面的書名。
《孫子兵法》!
蕭河一驚,立刻伸手要拿那兩本書,只是眼看着手就要碰到書皮,卻又將手收了回來,上下打量一番,朝韓信拱了拱手,隨後指着那兩本書道:“客官,這兩冊孫子兵法……可是您的?”
“您知道孫子兵法?”
這回輪到韓信驚訝了。
蕭河鄭重點點頭:“當然!這世界上知道孫子兵法的人多,找它的人也不少,極爲難得啊。傳說,這孫子兵法百年前因戰亂失傳,據說這世上只流傳了三套,其中一套在京城皇宮內,還有兩套,至今沒有下落。”
“您這……”
蕭河再轉身看向那孫子兵法上下兩冊時,聲音已是有些顫抖了。
他很明白這孫子兵法意味着什麼。
“此乃我家祖傳兵法,自小研習!當年祖上也曾……只是子孫不孝,我輩無能……不說也罷!”
韓信看了一眼那兩本兵法,唸叨一句,不再作聲,而是默默的將衣服摺好,和兵法放在了包裹中。
蕭河面色一沉,隨後瞪向了副掌櫃,輕輕拍了一下桌面:老付,我跟你說過很多次!客人如果真有難處付不了錢,就算了,也不至於粗魯到去翻包裹呀?你忘記了三生酒館不爲難客人的宗旨了嗎?”
“蕭師爺,我這……”
一聽這話,副掌櫃臉色頓時苦了起來,無奈的攤了攤手,有口難言。
韓信收拾好包裹,忙過來說道:“蕭師爺,您可千萬不能責怪掌櫃的呀!這包裹是我自己打開查找錢袋的,並不是掌櫃強行破開……”
“是嗎?”
蕭河眯着眼狠狠的瞪了一眼副掌櫃。
“是呀,蕭師爺,真的冤枉!幾位股東培訓,那些話小的都記在心裡,怎敢違背呀?實在是這位客人太過着急,所以纔打開了包裹。”
副掌櫃解釋道。
“那行吧,老付,你們先去打烊,我和這位客人聊聊,客官請這邊坐。”
蕭河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指了指大堂最裡面的那張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