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這一郡之長所說的話,總是會有人信的,就是再不齊也可以將商民的身份抹去啊。”所謂一語驚醒夢中人,簡雍大喜說道。
“怎麼我以前就沒有想到了,一語驚醒夢中人啊!多謝少兄你了。”劉備拍案而起,撫掌大叫道。
尹銘突然有些明白劉備是怎樣消去商民賤戶的,只是不明白公孫瓚怎麼不早點幫劉備呢?原因恐怕只有一個,那就是害怕劉備強過他,超過他,所以你不提我就不幫。
由此看來公孫瓚的確是個徒有虛名之人,據說絕世勇將趙雲最初就是投效的公孫瓚,可是後來卻又改投劉備。若非公孫瓚嫉妒賢能,忠肝義膽的常山趙子龍怎麼會離他而去呢?
“玄德公無須言謝。”尹銘心情複雜的淡然說道。他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要這樣做,也不知道這樣做到底對不對。
“想到不如做到,劉備這就回去準備,明日就前往遼東郡找伯珪兄。”劉備這真是一個想到做到的人,他日後的成功真的是憑藉自身的努力得來的,根本不是如演義中說的那般是靠哭出來的,江山是哭不出來的!
“也好,你我就在此別過吧。”尹銘說道。
“如此,雍也要回家一趟,好爲玄德兄打點上下。”簡雍道。
“這如何使得?憲和兄家居范陽,離此數十里,如今天色已晚,路上又不太平,還是明日再回去妥當些。”劉備急忙勸阻簡雍道。
“哦,憲和先生那就明日再會吧,明日我讓伯繼送你一程,路上有個伴安全些,也不至讓玄德公擔心啊。”尹銘說道。
“嗯,也罷,如此就勞煩尹公子了。”簡雍欠身施禮道。
“備,就此與諸位告辭了。”劉備俯身將草鞋背上,席子捲起夾在腋下說道。
“玄德兄一路慢走,我等救不送你了。”簡雍躬身道。
此時,遠處的地平線上,一輪太陽即將落下,即使西落的太陽餘威依然不減。放眼眺望,灼目的陽光像千萬把利劍,直刺入他的眼中,刺得他的眼睛發酸,有如心酸流淚一般的感覺。
“祝願玄德公如眼前夕陽一般耀眼奪目。”尹銘擡頭望着灼目的夕陽說道。
“多謝少兄吉言,備告辭去也!”劉備說着轉身下了涼亭,昂首大步離去,步伐堅定而有力。
“玄德公慢走,恕不遠送了!”尹銘心中卻是別有他想,他畢竟不聖人,他是祝福劉備,不過卻是期望劉備如夕陽一般,雖然無限美好,可是卻已臨近黃昏。
“玄德公走好!”呂布與魏續已經來到尹銘身邊,對離去的劉備抱拳行禮道。
夕陽之下,劉備的背影被拉的老長,在紅暈的天地之間,顯得那麼孤單落寞…………
只盼着劉備日後的發展成就,如眼前之夕陽景觀,轉眼就會被黑暗所吞噬。
尹銘負手來到涼亭之外,目送着劉備離去的身影。他明白,劉備這一去,那麼中原大地之上,勢必又將出現一位驚天動地的英雄人物!
漫天的紅霞將尹銘照的紅彤彤的,使他越發顯得威儀懾人,王者之氣更是盡顯無疑。
然而尹銘卻依然癡癡的觀看着這絕美的景色,夕陽之伴原本湛藍的雲霞,此時色彩的變幻卻是難以揣測,它時而成紅、紫、綠、金黃等色彩,可是隻要你一眨眼,它又變成了淺紅、深紅、淡黃、桔黃……形狀也極是詭秘,神色魅人,懾人精魂。
瞬間的功夫,陽光突然失去了耀眼的光芒。夕陽終於淡下去了,就如一團燒紅的火煤,臨了,還留下一片片的紅暈,柔和的光線,深藍的天空,起伏的山脈此刻都是那麼的美麗魅人。
看着瑰魅的夕陽景色,尹銘突然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似乎是遊子的飄浮感,又似乎是孤寂的滄桑感,心中浮現出無限的淒涼,感覺如此的刻骨銘心!
難怪唐代詩人李商隱在《登樂遊原》這首詩中會這樣寫道:“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是非成
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尹銘喃喃念着這句千古傳頌不朽詩句,心頭憂鬱一掃,取而代之的是凌雲壯志。
日落就意味着日出,夕陽的明天就是朝陽,就算是淒涼滄桑,憂傷孤寂,那也只是一時的,更爲奪目耀眼的朝陽會爲他照亮一切的!
簡雍看着劉備漸漸遠去,回身過來,看到夕照之下尹銘稚嫩的身體,散發出來的強大氣息,猶如一個霸世之王者,使他不覺生出欲俯首膜拜的感覺。此時聽到尹銘的一句‘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那瞬間,簡雍感動的幾欲失聲流涕。他在心中暗想,若非劉備,他簡雍真的會不顧一切的,投效與眼前這個弱冠少年。
呂布與魏續並立尹銘身後,眼中充滿敬仰、自豪的注視着這終身爲之效命的主公,難以抑制心底的感動。
不遠處的涿郡古城,在夕陽灑下的金輝下,整個古城似乎披上了蟬翼般的金紗,金碧輝煌,使這古老的城池蒙上了神秘的色彩。
許久,尹銘回過神來,轉身對簡雍、呂布、魏續說道:“咱們回城。”
當諸人進入城內,天色也已經完全黑了,此時華燈初上,雖然比不上後世的絢麗多彩,卻也將整個古城照的一片通明。
一行四人徑直回到客棧,簡雍因爲趕了一天的路,又喝了不少酒,便先行去休息去了。尹銘卻是難以入眠,於是叫上呂布、魏續,三人來到客棧的二樓,找到一間靠窗的雅閣,又點了一些酒水小食,喝着酒聊着天打法漫漫長夜無聊的時間。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由隔壁包間傳來。
“元義兄,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那個似乎很熟悉的聲音響起。
“不是風吹來的,是被你們的功績引來的。”一個清朗的聲音說道。
“師尊,您也來了!”熟悉的聲音中夾帶着喜悅之氣。
“家裡都佈置的差不多了,餘想親自去一趟京師,觀察一下時局,以伺機而動。”話音滄桑,想必那說話之人是個年過半百之人。
“師尊,恐隔壁有耳!”熟悉的聲音顧忌道。
“唐師弟現在的膽子越來越小了,在冀州我等還需擔心什麼。”聲音甕聲甕氣,說話之人一定是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傢伙。
“德全說的有理,我等還是需要處處謹慎纔是。”蒼老的聲音認同的說道。
接下來他們果然將聲音降下來了,不過以尹銘、呂布等人的耳力,又隔的那麼近,他們的對話還是可以聽個大概的。
“真的要這樣做嗎?”熟悉的聲音疑慮的說道。
“嗯,這是必須的,只有這樣我等纔有出路。”蒼老的聲音以堅定的語氣說道。
“對,恩師說的對。你看看他們這些所謂的貴族世家,館舍佈於州郡,田畝連於方國,擁有成千上萬的奴婢和徒附。我等廣大貧苦百姓在喪失田地之後,俱多淪爲那些貴族豪強們的依附。貧苦百姓們除了交納高額地租和服徭役外,人身也受其支配,充當他們的家兵、護院、婢女僕從等。”清朗的聲音似乎有些激動。
“餘要學張伯路、張嬰、公孫舉等義勇之士,徹底的推翻這個昏庸無能的朝廷。”蒼老的聲音刻意的把聲音壓倒最低,但還是被尹銘等人聽的了個清楚。
“師尊高見!想當年,安帝時青州張伯路領導的流民舉義,波及沿海九郡;順帝時廣陵張嬰領導的義軍萬餘人,活動於徐、揚二州達十幾年之久;桓帝時太山公孫舉所領導的義軍,在青、兗、徐三州作戰,給朝廷以沉重打擊。他們自稱‘皇帝’、‘黑帝’、‘無上將軍’、‘真人’,或建年號,或置百官,想想那是何等的榮耀!”清朗的聲音再次響起。
魏續嘴巴一嚅,尹銘趕緊以手指豎與嘴脣之上,做出噤聲的手勢,令魏續安靜不要發出任何聲響,他似乎明白了隔壁包間內談話中的某些含義。
看到呂布正襟危坐,一副側耳傾聽的樣子,魏續只好將嘴邊的
話吞了下去,老老實實的坐着不動。
這時,隔壁又傳來了那個熟悉的聲音。
“可是他們都失敗了,而且……”熟悉的聲音擔憂的說道。
“那是他們處事不密,恩師爲此準備十餘年,並不斷地派人秘密蒐集情報,又四處招收民間之豪俠,培養數十萬義勇。且讓唐師弟連通朝廷宦官,待到時機一至,四方響應,推翻大漢朝廷那是易如反掌。如此精妙、周到的謀劃,再加上我大賢良師的英明領導,豈是他們胡亂起事所能比擬的。”清朗的聲音不屑打斷道。
“可是……”
“好了,沒有可是。德全啊,你不要想的太多了,此次進京你就與你馬師兄一起留在那邊,協助元義聯絡朝廷宦官就是,到時一舉義旗,你便是頭功。”蒼老的聲音激勵道。
“諾!徒兒遵命就是。”熟悉的聲音顯露一絲無奈。
“嗯,行了,爲師要先一步而去了,你等隨後來。”
“師尊,城門都關了呀?”
“呵呵,唐師弟你自打九原回來就變傻了,冀州那一城池不是任由恩師進出啊!”清朗的聲音嘲弄的說道。
“唐師弟那次真的是嚇破膽了,哈哈!”粗莽的聲音再度響起。
“嘿嘿!……”熟悉的聲音只是乾笑兩聲。
“管亥好了,少說兩句,我們該走了。”蒼老的聲音喝斥道。
“我們弟兄送送您吧。”清朗的聲音說道。
“你們都不要送了,餘有管亥相護隨行,你等就不用擔心了。”蒼老的聲音慈祥的說道。
“恩師,徒兒亦要回那邊去,就送送您吧。”
“也好,德全就不必送了,我等京師再見!”
“恭送師尊!”
接着隔壁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隨後就是人離去的聲音。
“唉!”魏續剛要說話,又聽到隔壁傳來一聲嘆息聲。
不過片刻之後,似乎又有人離去,隔壁一片寧靜。
再過了一會兒,魏續終於是憋不住了。
“主公,剛纔那些人再謀談叛逆之事,我等何不將其拿下,也是爲朝廷除一大害呀!主公爲何不言不語,任其離去呢?”魏續連珠炮似地說出心中的疑惑。
“魏續你記住,身爲下屬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的本分就行了,其餘的不必多問,主公自有主公的做法。”呂布兩眼寒光一閃,盯着魏續冷厲的說道。
“哦!……”被呂布冰刀一般的眼神死死的盯着,的確不是一件好事,魏續如身陷冰窟寒徹心肺,吶吶的應道。
“呵呵,也沒什麼,你現在還小,日後就明白了。”尹銘看着魏續的窘樣,微微一笑道。
“我,……我還小?你不是更小”魏續低聲暗自嘀咕道。
“你說什麼?”呂布冰冷的臉湊到魏續的面前問道。
“啊!沒有……沒說什麼啊。”魏續心虛的說道。
“好了,不早了,歇息去吧,明日我帶你們去會會這涿郡的兩大豪傑。”
尹銘長身而起,想到昨日竟然忘了去拜會那兩個絕世名將,好在現在沒有人跟他爭搶,劉備又被他支開去遼東了,明日去也不遲,於是便對呂布、魏續二人說道。
“豪傑?”呂布眼睛一亮。
“什麼樣的豪傑?”魏續一掃窘態,聽到豪傑立即來勁了。
“嗯,明日再說,現在都休息去。”尹銘說着已經出了雅閣,往自己的客房夢周公去了。
呂布也不再多問,徑直回客房而去,魏續無奈只好乖乖的回去自己的客房了。
回到客房,尹銘躺在牀上卻是睡不着,腦子裡還在想着剛剛在雅閣聽到的對話。他想起了那個熟悉的聲音,那是張角的得意弟子唐周的聲音,那麼唐周嘴裡的師尊不就是自號大賢良師的張角嗎!追隨張角的就是被武聖關羽斬殺的管亥,另外一個應該就是被唐周出賣而被五馬分屍的馬元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