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爲了你們,我會的!”尹銘深情的說道。
之後,尹銘強忍着心中的不捨,轉身匆忙離開後花園,與魏續等人出襄陽宮往隆中而去。
此次前往隆中,徐庶因爲有許多事要處理,是以並沒有相伴而往,尹銘只是帶上魏續及一衆隨從。
時值隆冬,天氣陰寒,彤雲密佈。路上魏續忍不住抱怨道:“不過一村夫爾,何必主公您親自去,大可使人喚來便時了。”
尹銘厲言喝叱道:“汝豈不聞孟子云:欲見賢而不以其道,猶欲其入而閉之門也。孔明先生乃當世大賢,連水鏡先生、龐德公等人都推崇備至,又豈可召乎!”
魏續見尹銘是真的生氣了,便低垂着頭,再不敢說話了,只是與一衆親隨乘着馬相隨其後。行無數裡,忽然朔風凜凜,瑞雪霏霏:山如玉簇,林似銀妝。
魏續吶吶說道:“天寒地凍,尚不用兵,豈宜遠見無益之人乎!不如回襄陽以避風雪。”
尹銘暗暗嘆息,這個魏續如今都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了,可還是如當年初見面一般,當下也興不起責怪他的念頭,只是搖頭說道:“吾正欲使孔明先生知我殷勤之意。如伯繼怕冷,自可先回去吧!”
魏續脖子一愣,叫道:“喔連死尚且不怕,豈會怕冷乎!但恐主公空勞神思而已。”
尹銘搖了搖頭,說道:“既如此,就勿多言,只相隨我同去罷。”
如此一行人又繼續前行,將近茅廬之時,忽聞路傍酒肆之中有人作歌。只聞其聲高亢有度,渾厚灑脫,慷慨激昂,引得尹銘立馬聽之。他已經非常熟悉這個時代了,知道世間能有此興趣愛好者,必是這時代的文人墨客。
傾而聽來,其歌曰:“壯士功名尚未成,嗚呼久不遇陽春!君不見東海者叟辭荊榛,後車遂與文王親;八百諸侯不期會,白魚入舟涉孟津;牧野一戰血流杵,鷹揚偉烈冠武臣。又不見高陽酒徒起草中,長楫芒碭隆準公;高談王霸驚人耳,輟洗延坐欽英風;東下齊城七十二,天下無人能繼蹤。二人功跡尚如此,至今誰肯論英雄?”
這邊歇罷,另外又有一人擊桌而歌。其歌曰:“吾皇提劍清寰海,創業垂基四百載;桓靈季業火德衰,奸臣賊子調鼎鼐。青蛇飛下御座傍,又見妖虹降玉堂;羣盜四方如蟻聚,奸雄百輩皆鷹揚,吾儕長嘯空拍手,悶來村店飲村酒;獨善其身盡日安,何須千古名不朽!”
酒肆之中,二人歌罷,撫掌便是一陣爽朗的大笑。
尹銘回首望向魏續,說道:“走,看看臥龍先生可在此間乎!”
說着便翻身下了的盧馬,將繮繩遞給親隨,與魏續二人前後入店。酒肆很小,是以當尹銘與魏續一進入小店中,便見二人憑桌對飲。尹銘細細觀之,只見上首一位白麪長鬚,下首者清奇古貌,二人都在二十五、六歲之間,可是一眼便知清流儒雅之士,但是絕對不是諸葛亮。
尹銘謙恭的走到二人跟前,做揖而問道:“區區不才,敢問二位先生,可認識臥龍先生?”
長鬚者頷首道:“公何人?欲尋臥龍何干?”
尹銘趕緊拱手一禮,說道:“不才荊州尹銘是也。欲訪先生,求濟世安民之術。”
二人聞言逐是一驚,隨即起身與尹銘重新見禮。
長鬚者點了點頭,說道:“我等的確認得臥龍,也皆是臥龍之友也:吾乃潁川石廣元,此位是汝南孟公威。”
尹銘聞聽大喜,重新見禮道:“區區久聞二位大名,幸得邂逅。今有隨行馬匹在此,敢請二位先生同往臥龍莊上一談。”
石廣元微一搖頭,說道:“君侯客氣了,吾等皆山野慵懶之徒,不省治國安民之事,不勞下問。君侯請自上馬,尋訪臥龍去吧。”
尹銘卻是沒有氣餒,他知道歷史是的二人並沒有如此刻他們自己所說的,皆山野慵懶之徒,不省治國安民之事,不勞下問。事實上,歷史上的石韜石廣元日後在曹魏任郡守、典農校尉;而孟建孟公威則是和石韜一樣,成爲魏國的官員,官拜涼州刺史、徵東將軍。
是以他們對尹銘說的這些話不過是虛套之言,尹銘是不會當真的,想想即然諸葛亮在家,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便道:“既如此,那區區可以與二位共席對飲否?”
石韜與孟建二人相視對望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光芒,隨後石韜點頭說道:“君侯既有雅興,便請上座!”逐請尹銘上座,魏續則立於其後。
三人當酒對席,閒談闊聊,但石韜、孟建二人就是不提軍政之事,可是到了後面,也不知道是酒喝高了,還是尹銘談話技巧高超,又或者是石韜、孟建二人故意而爲之的,說着說着他們的話題竟然就扯到黃巾暴亂上面去了。
尹銘當然不會就此錯過良機,隨即大談黃巾起義勝敗之論,他的觀點是:張角和歷史上的許多農民領袖一樣,都是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盪的讀書人,和他有的一比的有先秦的陳勝、吳廣,漢時的樊崇和徐宣,還有後世的黃巢以及洪秀全等人。然而自己水平差一點沒有關係,像明末的李自成也就是一個雜役而已嗎,問題是你得增加你的集團技術含量啊,這麼龐大的黃巾軍起義竟然缺少最起碼的宋獻策和牛金星這樣的軍師人物。唉!所以說張角連後世李自成的高度也沒有達到。
雖然就領袖的魅力而言,張角還算是一個非常有魅力的,否則也不會掀起這麼大動靜來,問題也就在這裡了,張角只是掀起了這麼大動靜,做好事只是增加自己的人氣指數而已,張角治病救人的人氣並沒有凝聚成一股力量,自然不會對東漢政府形成致命打擊了。
因爲張角的隊伍缺乏技術含量,都是一羣烏合之衆,所以還沒有來得及暴露他自身的性格缺陷就已經玩完了;後世有人形容張角就像一個盡職盡責的看門老大爺,起了個大早,哆哆嗦嗦的打開三國這個亂世大門,眼睜睜看着各路豪強一涌而進搶奪他垂涎三尺的東西,而自己卻是無能爲力,只能發出一聲嘆息;當然,站在一旁的還有他的兩個兄弟:張寶、張樑。
此外,尹銘還點出幾點,也是後世人普遍認爲的。
其一,首領們的忘本逐利,小富即安。農民起義的初衷固然是擺脫朝廷的殘酷壓迫,爲底層人民謀利益。可是往往形勢稍有利好,起義軍的領袖們就容易忘本了,打着拯救蒼生的旗號大撈油水,巧取豪奪。到後來百姓懼義軍更甚於官兵,起義軍失了民心,其敗便在情理之中了。
其二,起義的事業未竟,內部分裂。起義軍內部通常也都有着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首領們勢力的強弱,能力的高低,以及外部的挑撥離間都大大削弱了起義的鋒芒,或直接導致起義的失敗。先秦陳勝殺吳廣是一例,後世洪秀全與楊秀清的矛盾也是一例。
其三,領袖的盲目指揮,義氣用事。既然是農民起義,那麼其領導人也多是農民出身,未接受任何的軍事指揮能力的訓練和培養,可是他們的對手卻是隨着戰果的不斷擴大而不斷的更迭,也不斷的升級,最後出現的一般都是一品大員,當朝名將,例如本朝的皇甫嵩、朱儁等人。這些老將大多深諳兵法久歷沙場,對付這些一邊打一邊猜的學徒工自然是不在話下。在這種情況下,起義軍的首領們偶爾還要衝冠一怒,不假思索就下命令,所以歷代的起義總是開始時很順利,到後來就突然被扼殺。
其四,雙方的實力懸殊,估計不足。一般朝廷
的官兵平時總少不得要*練,偶爾還會剿個匪什麼的,個人能力和戰術都有一定基礎,尤其是本朝的軍隊。而起義軍的部隊卻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憑的只是一個勇字。同時,官兵的後勤和裝備也要比他們高出一大截。在心理上,雖然說義軍有着崇高的理想,但是他們也十分清楚,自己作爲一個小卒,即便革命成功也沒什麼大驚喜。而官兵卻可以指望犒賞晉級.而且在當時的境況,保衛天子也是理直氣壯的。所以看起來起義的部隊黑壓壓一大片,其實戰鬥力遠不如正規軍。
最後一點,那便是起義軍缺乏規劃,沒有持久作戰的能力。通常起義開始的時候並未想的很遠,只是因爲忍無可忍就揭竿而起,面對不斷變化的形勢,起義部隊的首領們沒有充分的準備,他們沒有意識到,既然起義那就只許成功而不許失敗,只有取而代之纔算是成功,否則就只能是死路一條。因爲朝廷是決不會容忍造反的百姓!
然而要達到推翻王朝的目的是要經過長時間的戰鬥才能辦到的,這就意味着整個過程需要經過精密的策劃和安排。從兵員的招募到軍政思想工作的開展,從制度的建立到賞罰的尺度,從後勤的供給到戰略的規劃,從訓練到戰術等等。可以說是非常龐大的工程,一個環節沒有做好就會影響全局,所以農民起義與其說是敗給了朝廷,還不如說敗在了他們自己的手裡。
尹銘的一番後世大多數人都明白的話,聽在石韜、孟建二人心中卻是如掀起滔天巨浪,二人滿臉驚服,呆呆的望着尹銘,心情久久不能平復。
三人如此坐了半響,石韜起身恭敬的對着尹銘長揖,說道:“君侯果然天下之奇才,吾等皆不如也!”
孟建亦是感嘆道:“名不虛傳,名不虛傳啊!”
尹銘即刻起身回禮,謙虛的說道:“哪裡哪裡,區區不過是昔日征剿過黃巾娥賊,加之先祖遺留下的一些關於此類的分析,不算什麼奇才,也當不得二位先生如此謬讚。”
石韜連連搖頭,說道:“非也,非也!吾二人今日當真是於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
“不敢不敢,倒是二人如此大才,卻屈居山野之中,着實是令人惋惜!”尹銘由衷的說道。
孟建聞言與石韜相視一笑,說道:“君侯纔是謬讚,吾等比之君侯,就好比螢蟲與皓月!吾等怎敢在君侯面前賣弄。”
尹銘不由一陣苦笑,說道:“區區在下不過是口齒伶俐一些,若論濟國安民的真才學,我又怎麼極的上二位先生的大才,還請二位屈駕至荊州,爲不才出謀劃策,也爲天下蒼生盡一份力!”尹銘言語之間極具煽情。
石韜、孟建二人似是早有主意,對尹銘的誠邀力請不勝感激,卻又不做任何表態,只是說改日再登門造訪。
尹銘無奈,又坐一刻便起身,與石韜、孟建二人告辭。出了酒肆,尹銘騎上的盧馬,與魏續等人投臥龍岡而去。
不片刻,衆人到得臥龍莊院前,尹銘即刻下馬,徑直走到柴門扣門,與上次一般,出來的還是那個童子。
尹銘客氣的問那童子道:“請問,孔明先生今日可在莊上否?”
那童子點了點頭,說道:“嗯,現在堂上讀書。”
尹銘聞之大喜,遂整衣物,隨那童子一同而入莊院之中。到得中門,只見門上大書一聯雲:“淡泊以明志,寧靜而致遠。”
頓時,尹銘就愣住了,‘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這句話意思是:不追求名利,生活簡單樸素,才能顯示出自己的志趣;不追求熱鬧,心境安寧清靜,才能達到遠大目標。通過此聯可以看出其主人的高風亮節。
可是這句話本來不該出現在這裡的,因爲他是出自諸葛亮在其54歲時寫給他8歲兒子諸葛瞻的《誡子書》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