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且慢”。
阿里王子及時阻止了他,他向漢軍營中慌亂奔跑的火把處看了一眼,沉聲道:“曾炩被刺的消息還未傳開,此時出戰,各營守將仍要從容反擊,這些時日他們挖深壕、築高牆,在外面構築了重重防禦,強攻損失太大,等曾炩遇刺的消息在各營傳開,軍心大亂,無心戀戰的時候咱們再出戰。”
忽羅寒恍然大悟,讚道:“我兒思慮周詳,所言甚是。各部鞍韉齊全,勒馬備戰,隨時聽候本大單于的命令。
漢軍營中匆亂的火把漸形擴散,最後整個大營似乎都引起了騷動,火把如流星一般閃動,但凡火把密集處,必然都是各營主將的所在。城上,忽羅寒和麾下一衆將領屏息等待着,又過了大約半個時辰,繁星滿天。大地寂寂,漢軍營中的火把漸漸穩定下來,停在原地不動了。
忽羅寒正在納罕,一個目力出衆的士卒忽然指着遠處喊道:“大單于,他們逃走了。”
“啊?在哪裡?”忽羅寒連忙按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可這麼遠的地方,根本什麼也看不見。那士卒激動地道:“大單于,在那裡,看,有一道道陰影,就像一條條長龍,正迅速向東而行,他們息了火把,正趁夜潛逃。”
忽羅寒還是看不見,但是聽他一說,隱約覺着看到的那沙丘起伏的明暗之色間,確實似乎有大隊兵馬正悄然東行。
阿里王子陰陰笑道:“成了,夜間行軍,本爲一忌;敵前撤軍,又是一忌;主將遇刺,羣龍無首,更是大忌。漢軍這二十萬大軍,頃亥間已從猛虎,化成一羣待宰的綿羊了。父王,咱們可以出兵了”
忽羅寒精神一振,顫聲叫道:“吹起號角,追給我追”
阿里王子握緊了刀柄,大聲道:“父王請緊守城池,等兒捷報,衆將士,隨我來”。
說罷舉步便向城下飛奔而去
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
南河城城門洞開,阿里王子親率鐵騎,像一羣餓極了的野狼,向着漢軍的軍營撲去,不出所料,漢軍軍營已成一座空營,火把插在沙地上,以充疑兵之計。
忽羅寒手中彎刀向前一指,意氣風發,大喝道:“追”
說罷一馬當先,馬踏連營而去。
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帶刀。
高雅蘭一身火紅色的戰袍,英姿颯爽,駿馬高鞍。尉犁八女也俱着半身甲,紅披風,隨侍在她左右,策馬輕馳,一路談笑。
此外還有一人,卻是焉耆的阿古麗王妃。她被反剪雙手,騎在一匹馬上,裹挾在尉犁八女之中,隨着高雅蘭的中軍一起東行。
“美人兒,你說忽羅寒大單于,會不會趁機追來?”
阿古麗王妃冷哼一聲沒有說話,高雅蘭用鞭俏輕輕挑起她白哲尖俏的下巴,笑道:“你的大單于就要來送死了,你不關心嗎?”
阿古麗淡淡地道:“自入你營那一刻起,焉耆的阿古麗王妃已經死了。我能做的,已經做了,大單于之生死、焉耆之未來,與我已經沒有一分關係
高雅蘭哈哈大笑,回首四顧道:“拿得起,放得下,合我的脾味,如果我是男人,一定娶了你。”
尉犁靈兒賠笑道:“夫人若是喜歡,就收了她,似我們姐們一般,侍候夫人左右便是了。”
“哦?”高雅蘭扭頭又看向阿古麗,上下打量一番,說道:“阿古麗王妃就像一匹種桀敖不馴的野馬,肯乖乖套上鞍轡,做我的使女麼?”
阿古麗王妃眼眸一轉,忽然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低聲道:“入營行刺,本就是註定了是有來無回。忽羅寒舍得我一命讓我前來做刺客,我與他的夫妻之情便自那一刻起一筆勾銷了。在夫人帳中時,阿古麗雖未完成使命,但我已竭盡所能,問心無愧。如今我與焉耆已再無干系,夜忽羅寒也再無阿古麗這樣一位王妃。如果夫人願意收留,阿古麗願與八女一般,做夫人身前一名使女。”
高雅蘭沉吟了一下,問道:“你當真願意?”
阿古麗王妃心中暗喜,連忙乖巧地答道:“心甘情願。”
高雅蘭拔劍出鞘,劍光一閃,便已刺向阿古麗王妃,阿古麗驚叫一聲,卻未躲閃,也未反抗。
高雅蘭手橫秋水,微微一凝,劍光一繞,便削斷了縛在她身後的繩索。如今高雅蘭劍術突飛猛進,已非吳下阿蒙,一劍出手,與當日在高句麗時刺殺曾炩那一劍絕然不同。
阿古麗王妃活動了一下手腳,訝然看向高雅蘭。
一旁尉犁清兒已急道:“夫人,怎麼也該帶她回了長安再說,怎好現在就放了她?”
高雅蘭笑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再說,她赤手空拳,哼哼,能在我大軍之中逃出去麼?阿古麗,我現在解開你的束縛,不要再生妄想,乖乖隨在我的身邊吧。”
阿古麗雙手得釋自由,雖然高雅蘭沒像其他侍女一般給她一把兵刃,仍是歡喜不勝,連忙答應一聲。
這時,後方廝殺聲起。高雅蘭勒馬駐足,向聲浪起處凝望片刻,轉首向阿古麗笑道:“身爲王妃,你真的不爲忽羅寒擔心麼?”
阿古麗臉上全無表情,輕輕垂首道:“婢子現在是夫人身邊的侍女阿古麗,不是忽羅寒的七王妃。”
高雅蘭看着她宛宛輕垂的螓首輕輕一笑。在中軍大帳時,她也是這般溫馴低頭,象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可她亮出來的卻是見血封喉的毒簪,這一回,她是真心馴服了麼?
高雅蘭眼中異采一閃而沒,她忽然勒馬回身,沉聲大喝道:“伏兵盡出,全殲追敵”。
當時那個年代,受限於兵員素質和指揮系統上傳下達的效率等客觀因素,任何人在這種情況下追擊敵軍都是穩操勝券。不管敵人是一敗塗地還是主動撤退,只要強敵仍有反撲之力,這種情況下令旗一展,全軍撤退,就是再出色的將領也無法完美地調動軍隊,讓他們在撤退中尚能保持旺盛的鬥志,有條不紊地進行反擊。
如果是夜間撤退,那麼需要考慮的因素就多了,指揮系統幾乎會陷於癱瘓,如果部隊在撤退中被追及,這種情況下與強敵交鋒,便已註定了失敗,再加上主帥遇刺羣龍無首,那麼就算潰逃的一方有百萬大軍,在兵力相差懸殊的追兵面前也註定是一敗塗地。
所以阿里王子毫無顧忌,當他追上曾炩正趁夜疾退的大軍時,興奮得渾身發抖,他緊緊攥住手中彎刀,大喝道:“衝過去,殺光他們”
正向東方急急趕路的漢軍聽到他們的馬蹄聲時已匆匆停下腳步,以最快的速度佈下了一個簡單的防禦陣勢。
這時如龍的火把已出現在沙丘上,薄弱的防禦陣形顯然無法阻擋焉耆大軍,他們匆忙間後陣變前陣佈置而成的防線迅速被撕開一道口子,匈奴兵悍然衝了進去,繼續擴大突破口,製造着更大的殺傷和混亂。
漢軍軍士兵自然知道今晚這次突然撤軍的真正目的所在,所以軍心士氣全無影響,儘管如此,急行軍過程中突然停下來變化防禦陣形,各部無法協調作戰,默契配合,阿里王子的人馬成功地突進敵陣,像一柄尖刀般向前刺去。
這時兩側沙溢中突然出現了黑壓壓的一片兵馬,悄然向他們掩殺過來。
兩側突兀出現的兵馬既不喊也不叫,更不高舉火把,他們的馬蹄聲也被現場的人喊馬嘶聲掩蓋住了,如果這時有人注意到兩側的情形,他們會發現,正有一張遮天蔽地的大地毯,悄然向這裡鋪來,一寸寸地將沙漠的顏色改變了。
終於有人發現了兩側突然殺出的兵馬,因爲隨着那大軍而來的還有衝宵而起的沙塵,沙塵高高揚起,將天上明亮的星辰都遮蔽了,一時間就像是有一個魔怪突然把星光月色都吞了。
幸好在雙方混戰的地方還有焉耆追兵高舉的火把以及被追及的漢軍匆匆燃起的火把。
於是,這火把就成了沙漠中唯一的光明,而雙方的士兵就像是撲火的飛蛾,前仆後繼,無窮無盡……
焉耆兵萬萬沒有想到他們這些本來扮演獵手的人突然變成了被獵殺的對象,驚惶失措間慌忙迎戰,卻已被兩側掩殺上來的人馬截成了數段。摸上來的漢軍既無旗幟,也無號角,既不大聲喊殺,也不需要指揮調度,儘管奇襲在戰爭中常常發揮巨大的作用,但是短兵相接的那一剎那,就是狹路相逢勇者勝了,你只需要速度和勇氣,只需要不斷地向前衝,只需要你比對方更能砍人。
從兩側撲上來的漢軍拿的就是最適合用來砍人的刀,一柄柄鋼刀帶着呼嘯的風聲,在火光中映出一道道電弧,隨着一道道電光的乍現與消逝,便會響起“噗噗”入肉的沉悶響聲,鏗鏘交擊的兵刃相撞聲,嘶殺吶喊的慘叫聲,還有馬兒希聿聿的長嘶聲……
持刀者兇猛砍殺,當者披靡!好一陣兇猛狠辣的血屠!好一場雷霆萬鈞的突襲!
正衝殺在前的阿里王子忽然發覺後陣的嘶殺聲甚囂塵上,竟比自己這裡更加慘烈,阿里王子匆忙回頭一看,馬上便發現了問題所在:這是一個陷阱!一但弄清楚了這一點,阿里王子的心立刻沉到了谷底,他馬上就想到了突圍。
可是他衝的太深入漢軍軍陣中了,後面的人馬已被切斷,前面的敵軍正反撲回來,而左右兩翼,黑壓壓的根本看不到有多少敵軍。
當敵軍洶涌而至,將他像一朵浪花般地湮沒在大海中時,阿里王子忽然想起了漢人的一句老話:請君入甕!
“我軍傷亡……”
“告訴我敵軍的傷亡數字!”
趙雲匆匆趕到高雅蘭面前,剛剛開口說話,便被打斷。
趙雲頓了一頓道:“詳細數字還在統計之中,根據現在的粗略估計,敵軍死九千餘人,傷俘一萬五千餘人。”死與俘的比例如此接近,可見這場伏擊戰打得如何慘烈。
高雅蘭皺了皺眉:“南河城幾乎可以說是全民皆兵,騎射之人至少有七萬人,如果只是守城的話,能控弦足矣,這樣的話兵力還要高於這個數字,也就是說,這場誘蛇出洞的伏擊戰,我們只消滅了三分之一的敵人?”
趙雲道:“嫂嫂,並非士卒們畏敵不前,一場夜戰,能殲滅三成敵軍,這戰績已是十分難得了。夜戰,儘管咱們佔了先機,卻也易於敵軍四散脫逃,所以擊潰他們容易,想要全殲,卻大不容易。”
高雅蘭嘆了口氣,擔心地說道:“四弟,我不是責怪將士不肯用命,只是……這樣的戰果並不理想啊,如果我們馬上回師,再圍南河城,憑着城中現存的兵力,還是一樣不能儘快把它打下來,可時間不等人吶。”
趙雲道:“不能一戰功成,那也是沒有辦法,昔日馬騰數度擁兵西進,戰果還不及咱們一半顯赫呢,這一仗打下來,已足以威懾西域諸部了,咱們不能再等下去了,大哥命令回師的軍令已經下達,咱們得儘快回師涼州纔是。”
一直靜悄悄地站在角落裡的阿古麗王妃因爲這一場大戰,幾乎被所有人遺忘了,這時聽到馬玩的這句話,她的嬌軀不由一震:“曾炩下令儘快回師涼州?他們的糧草果然不濟了啊!我沒有搞錯,如果再捱下去,他們一定先行撤軍,我們根本不必四散突圍,根本不必主動出擊啊!”
阿古麗在心裡面吶喊着,恨不得馬上衝到忽羅寒面前,叫他睜大他的狗眼看清楚,到底是他的寶貝兒子英明,還是她阿古麗聰慧。
高雅蘭嘆了口氣,憂心忡忡地道:“是啊,南河城守軍已被消滅三成,只要再給咱們點時間,困上它一段時間,焉耆必然到手。可惜!南方三大諸侯竟然化敵爲友,結成同盟,共犯北疆。現在夫君卻正從龜茲撤軍,也不知幾時才能趕到,我們只好先行回援了。如果回去遲了,根基有失,後果實是不堪設想。”
“什麼?大漢南方的諸侯結成同盟,共犯北疆?”
阿古麗的芳心頓時怦怦地跳了起來,只聽高雅蘭斷然道:“不能再等了,咱們馬上趕去涼州,稍做休整,立即馳援司隸。不過……焉耆人會不會繼續追來?”
趙雲道:“嫂嫂放心,咱們撤退不遠,他敢出城追擊。如今他們中了埋伏,此刻南河城勢必四城緊閉,枕戈待旦,生怕咱們再打回去,哪裡還敢出兵。我們現在立刻行軍,等到天亮時,和他們距離已經拉開,忽羅寒絕不敢精銳盡出,以虛南河城的。大哥那邊隨時可能回師,他若敢遠出南河城,不怕被大哥抄了老巢?”
高雅蘭讚道:“子龍所言大有道埋,好,馬上整肅軍隊,半個時辰之後,急馳涼州。”
“遵命!”
這時尉犁靈兒提着劍跑來,急急說道:“夫人,有一個焉耆人先是混在死屍堆裡,後又趁人不備奪馬而去,有焉耆俘兵辨認,那人是焉耆大王子阿里。”
高雅蘭聳然動容:“當真?可已使人去追?”
“已經派人去追了,不過大戰剛剛結束,到處都在收集屍體,救治傷兵,拘押俘虜,黑夜之中,誰也沒有料到策馬之馳的人竟是焉耆餘孽,這時還不知追不追得上。”
高雅蘭道:“原來領兵追擊的竟是焉耆王子,可恨,追!一定要捉到他!”
趙雲提醒道:“嫂嫂,救兵如救火,我們不能在此久耽!”
高雅蘭咬了咬牙道:“大軍多等半個時辰,若無結果再行上路。”說着急急向前走去,邊走邊道:“俘虜全部帶走,說不定其中還有焉耆的甚麼重要人物。”
站在一邊的阿古麗機警地四下瞅瞅,慢悠悠地踱了開去,一隊押着俘虜的士卒匆匆從她身邊走過,阿古麗向外讓了讓,這隊士兵阻斷了別人視線的片刻功夫,阿古麗從地上急忙撿起一件棄甲和頭盔穿戴起來,急行幾步,已然沒入影影幢幢陣形散亂的兵馬之中。
高雅蘭和尉犁靈兒在一處沙丘上站住了,尉犁鳴兒自後面匆匆趕過來,抱拳道:“夫人,她果然逃了。”
高雅蘭點點頭,回首對尉犁靈兒道:“怎麼沒按咱們約好的言辭說話引我離開,以便給她製造機會?虧得我反應快,要不然還真信了你。”
尉犁靈兒苦笑道:“夫人,靈兒沒有說謊,真的有人冒充死屍,奪馬而去,經俘虜辨認,說那人就是阿里王子。”
高雅蘭一怔,失聲道:“竟然是真的?果真派人去追了?”
“是。”
高雅蘭遠近看看,到處一片散亂,都是走來走去打掃戰場的兵丁,火把如翰空星海,這種情形下突然有一人策騎急走,身邊的人怕是問也不問,想要把他抓回來談何容易。
高雅蘭搖了搖頭,喃喃地道:“想抓他回來,很難,可惜了……”
尉犁靈兒安慰道:“如果抓不回來,那便算他命大,反正無礙於大局,夫人何必放在心上。”
高雅蘭瞟了她一眼,微笑讚道:“你的計策很好,如果真能奏效,王爺面前,你便立下了一樁大大的功勞。”
原來,南河城存糧殆盡之後,忽羅寒幾次三番嘗試突圍,有那落在唐焰焰尉犁手中的焉耆兵受刑不過,招出了忽羅寒意欲突圍的打算,高雅蘭聽了非常擔心,如果忽羅寒真的逃了,茫茫大漠、漫漫草原,那時再想殲滅他可就難了。
打蛇不死反被咬,放虎歸山害自家,到那時焉耆百姓不會臣服於曾炩麾下,忽羅寒更有可能勾結北匈奴,隨時捲土重來。
有鑑於此,曾炩得到高雅蘭傳報的消息後,回覆說要她不惜一切羈絆住忽羅寒候他回師,否則的話忽羅寒一旦突圍逃脫,得了這座空城並沒有多大用處,真正重要的是人,是三十萬焉耆人,如果不能收降他們,西域就會陡增三十萬陰魂不散的游擊隊,那時曾炩真要深陷西域的戰爭泥沼了。
然而以高雅蘭手中的兵力,分兵圍困偌大的一座城池,想要阻攔忽羅寒棄城而逃着實不易,高雅蘭幾度召集將領們議事,都沒有想出一個確保忽羅寒不會逃脫的辦法,與此同時忽羅寒進行試探性突圍做戰的頻率越來越高,形勢十分急迫。
這時被曾炩“發配”到南河城大營中的尉犁靈兒爲高雅蘭獻了一計,她分析說:如果逼急了忽羅寒,真的促使他不計犧牲棄城而逃,以目前部署在南河城城外圍的兵力是圍不住他的。而忽羅寒如今已經急了,夏王又不知何時才能解決龜茲,這樣的話,不如主動放棄南河城,撤回涼州對焉耆人放出南方諸侯攻擊北疆的消息,做出被迫回援的假像。反正這消息再過幾天一定會傳入他們的耳中,正可加以利用。
外敵一退,就算南河城粒米皆無,忽羅寒也不致於棄城逃荒了,他只會儘量從在外遊牧的部落中徵調糧米肉食以解決南河城糧荒。
而高雅蘭退兵到達車師之後,可以暫且在那裡休整,做出準備馳援中原的姿態,但是並不真的上路,等曾炩解決了龜茲,勝利回師的時候,再通知高雅蘭,東西兩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再度兵困南河城。如此圍而不攻,主動撤兵,再度圍困,就算他忽羅寒的神經是鋼絲做的,這樣大起大落大喜大悲之下也得崩潰掉。
高雅蘭把尉犁靈兒如此設計的理由詳詳細細地記述下來呈報曾炩,曾炩彙集諸將,尤其注意聽取了新降不久,熟悉焉耆情形的將領們的意見,便同意了這一計劃。
高雅蘭和趙雲等人正在商議如何主動退兵,並且技巧地把退兵的理由傳到忽羅寒軍中,忽羅寒使出了獻美乞降之計,高雅蘭初還半信半疑,等到阿古麗王妃動手行刺,明白了忽羅寒的圖謀,高雅蘭便知道行刺失敗的消息一傳回去,忽羅寒必然馬上大舉突圍。
於是她將計就計,來了個引蛇出洞,如果能一舉消滅忽羅寒主力,也就不必大軍往返了。不過戰鬥結果並不十分理想,仍得按原定計劃撤回車師,這時如何把假撤軍後“真”撤軍的原由透露給忽羅寒且不讓他生起疑心,卻成了一個難題,這樣重大的消息,總不能隨便逃回一個士卒都恰巧能夠聽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