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監牢內,沮授和田豐蓬頭垢面,分別坐在兩間牢房內。
連續被關押了許多日子,倆人也是沒有沐浴更衣過,渾身都散發着一股難聞的臭味。
倆人的牢房,其實不過是用木製的欄杆隔起,他們相互之間,還是能夠看見。
“沮授、田豐!”倆人正無神的靠坐在牢房裡,幾個冀州軍進入了監牢,領頭的軍官站在監牢門口,向坐在裡面的沮授、田豐喊道:“袁公要見你二人!”
聽說袁紹要見他們,沮授眸子一亮,猛的站了起來,雙手扒着欄杆,向那軍官問道:“可是袁公想明白了,不欲同曹操開戰?”
斜眼看着沮授,軍官冷冷了哼了一聲,並沒有給他任何迴應。
另外一間監牢的田豐,則是靠坐在牆壁旁,眼睛微微眯着,好像是對沮授在說,也好像在自言自語的說道:“袁公怕是要將我二人誅殺了!”
聽了田豐的這句話,沮授的神色瞬間黯淡了下來,長長的嘆息了一聲,便是再沒言語。
“秦王派人來到鄴城,要提你二人前往洛陽!”帶着幾名兵士前來提沮授和田豐的軍官,朝一旁的一個兵士噥了下嘴,待到那兵士爲二人開牢房的時候,才向二人說道:“我看你二人是有得苦頭吃了……”
“你是說秦王派人來了?”軍官的話剛說完,才說過袁紹是要殺他們的田豐就猛的站了起來,跑到監牢邊,向那軍官問道:“來的是何人?”
被田豐陡然一問,軍官愣了一下,眨巴了兩下眼睛說道:“好似徐庶……”
答了田豐,軍官這纔回過神來,眉頭一擰,沖田豐一瞪眼說道:“問甚問?秦王派人前來,乃是提你二人去洛陽問罪。你二人口無遮攔,惹了禍事尚不曉得!”
“是!是!是惹了禍事!”得知來到鄴城的是徐庶,田豐髒兮兮的臉上已滿是笑容,先是應了那軍官一聲,而後仰起臉發出了一陣哈哈的笑容。
軍官倒是也沒理會田豐,人在將死的情況下,發發失心瘋,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田豐、沮授被帶出了監牢,這幾日照料着二人的獄吏以往很是尊敬二人,見袁紹要命人將他們帶走,又從田豐口中聽聞袁紹是要殺他們,心內一時有些悲愴,在田豐走出牢房的時候,上前攙扶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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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頭看了獄吏一眼,田豐髒兮兮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對那獄吏說道:“承蒙照料,若是日後有緣再會,某定當厚報!”
“唉!”聽了田豐這句話,獄吏心內一陣悲慼,小聲對他說道:“二位到了洛陽,小人也是不能去爲二位收屍,這心裡……”
話說了一半,獄吏就沒能接着再說下去。
反倒是田豐,在聽了獄吏說出這種話後,仰臉哈哈一笑,向那前來押解他和沮授的軍官擺了擺手說道:“請引領我二人前去受戮!”
滿心以爲田豐是悲憤過度得了失心瘋,軍官也不和他計較,朝身後的幾個兵士使了下眼色。
幾個兵士見了軍官的眼色,連忙上前,將田豐和沮授上身用繩索捆縛了起來,押着他們出了牢房。
袁紹允了徐庶將田豐和沮授押赴洛陽,便留在後堂之中,陪着徐庶說話,直把在前廳內等候的謀士和將軍們都忘了個乾淨。
鄴城前廳內,袁紹麾下的將軍和謀士們等了好半天,也沒見袁紹回來,一個個心內都在疑惑着,袁紹究竟做什麼去了。
過了許久,審配第一個忍不住站了起來,走到前廳門外,向守在門外的衛士問道:“袁公去了這半日,到而今都未回返,不曉得究竟是發生了甚麼事情?”
“回稟別駕,洛陽來了人,袁公乃是會見來人去了!”抱拳躬身,向審配一禮,那衛士答了一句。
“洛陽來人?”眉頭微微蹙起,審配有些疑惑的又追問了一句:“洛陽來了何人?”
“審別駕莫非要管袁公之事?”審配話剛問出口,他身後就傳來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
只聽聲音,審配便曉得,說話的不是別個,正是與他一同力主攻打曹操的逢紀。
在攻打曹操方面,審配和逢紀並無異議,只不過二人私下裡,卻是關係尋常,由於審配專斷行事,逢紀甚至還很是厭惡他。
若非和沮授、田豐政見不同,逢紀是斷然不會和審配站在同一陣線。
如今沮授、田豐已被下入監牢,審配也是越來越專橫獨權,逢紀之所以開言,就是提醒審配,他不過是個別駕,莫要什麼事都管。
回頭看了逢紀一眼,審配冷哼了一聲說道:“袁公即將興起大軍討伐曹操,洛陽卻在此時來了人,某覺着有些蹊蹺,莫非問上一問,也是不可?”
“袁公自有決斷,別駕還是莫要過問太多!”跪坐於廳內,逢紀沒好氣的回了審配一句。
審配和逢紀爭吵的時候,許攸坐在一旁,只是捋着鬍鬚,臉上帶着笑容,卻是連半句話也沒說。
無意中看見許攸面帶笑容,審配眉頭皺了皺,不過他卻是並未質問許攸因何發笑,只不過在心裡,對許攸多了幾分不滿。
袁紹和徐庶在後堂之中等了約摸半個時辰,閒聊了一些關於洛陽的事情,在得知秦軍於壽春一帶戰敗的細節之後,袁紹也是唏噓不已。
秦軍強悍,袁紹早年已是見識過,像這樣的軍隊,在和曹操征伐時,還是處處落敗,若不是袁紹麾下兵馬數倍於曹操,他還真會有點沒信心能夠戰勝曹操。
倆人說話間,門外傳來了個衛士的聲音:“啓稟袁公,沮授、田豐二人帶到!”
“把他們押進來!”得知沮授、田豐已經帶到,袁紹向屋外吩咐了一句!
得了袁紹的吩咐,衛士應了一聲,不過是轉眼間,房門就被衛士從外面輕輕推開,上半身捆縛着麻繩的沮授和田豐,也被衛士給推進了屋內。
進入房內,沮授看着袁紹的時候,張了張嘴,好像還想要說什麼,田豐的視線則是直接落到了徐庶的身上。
與袁紹相向而坐的徐庶,在二人進入屋中的時候,並沒有起身,只是扭頭看了一眼二人,眉頭緊緊的擰了起來。
關押了不少時日,沮授和田豐這些日子也是沒有清洗過身子,雖說離徐庶還有一些距離,可徐庶卻還是聞到了一股難聞的氣味。
“袁公!”微微蹙着眉頭,徐庶對袁紹說道:“此二人罪不容誅,某今日來到鄴城,乃是要將此二人領回洛陽,由殿下發落。可二人如此污穢,若是薰着了殿下……”
“元直說的是!”笑着點了點頭,袁紹向站在沮授和田豐身後的衛士一擺手說道:“帶他們去沐浴更衣,而後鎖上囚車,等候徐軍師離開鄴城之時,隨軍師一同返回洛陽!”
站在田豐和沮授身後的幾名衛士應了一聲,押着倆人,出了房間,帶他們洗浴去了。
倆人出了房間之後,袁紹向徐庶問道:“元直此番來到鄴城,不曉得要住上幾日?”
“袁公此處正逢大事,某如何能在鄴城耽擱?”微微一笑,徐庶對袁紹說道:“待到二人洗浴已畢,便離開鄴城!”
“元直如何離去的這般焦急?”原本還打算留徐庶在鄴城住上幾日,聽得他當晚就要離開,袁紹愣了一下,趕忙說道:“若是殿下曉得,豈非覺着某招待不週?”
“袁公將田豐、沮授二人交於某,殿下能出了胸中惡氣,方爲緊要!”抱拳朝袁紹拱了拱,徐庶對他說道:“至於其他,袁公莫要顧慮太多。”
二人話說到此處,袁紹沉吟了一下,才向徐庶問道:“元直若是不來,某也有一事想請問殿下,既然元直在此,不知某可否詢問元直?”
“袁公有事,但說無妨!”微微一笑,徐庶對袁紹說道:“殿下每每提及袁公,都會告知我等,袁公四世三公,乃是大漢股肱,但凡某知曉,必定知無不答!”
“某麾下大軍剋日出征!”身子微微向前傾着,袁紹向徐庶問道:“不知待到我河北大軍攻伐曹操之時,殿下可會出兵?”
聽了袁紹問的話,徐庶臉上頓時漾滿了笑容,緩緩的搖了搖頭。
見徐庶搖頭,袁紹的心都然緊了一下,連忙問道:“元直搖頭,可是殿下不欲出兵?”
“袁公多慮了!”坐直了身子,徐庶臉上保持着笑意,對袁紹說道:“雖說我軍在壽春是吃了些敗仗,可殿下卻是不會坐視曹操做大,袁公攻伐曹操,殿下如何不會出兵?”得了徐庶這句話,袁紹纔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臉色也比方纔看到徐庶搖頭的時候,好看了許多。“殿下已然告知某,袁公一旦出兵,我軍將從軒轅關向許都挺進!”與袁紹相互對視着,徐庶對袁紹說道:“只是袁公當需謹慎,曹操主力必定悉數佈防在北線。且曹操有黃河天險,袁公要攻入許都,定非易事,還望袁公早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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