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看出來嗎?”站在宅子門外,望着劉辯等人即將消失在街道盡頭的背影,那漢子臉上漾滿了心滿意足的笑容,對他那僕從說道:“一直未有告訴你,我等親近的女子,並非尋常人。剛纔那臉上纏裹着麻布的少年,也不是臉上有疾,而是不能讓人看見他的真容。若我未有猜錯,他便是洛陽王!”
聽說剛纔頭上纏裹着麻布的少年可能就是洛陽王,起先給劉辯等人開門的漢子先是愣了一下,隨後趕忙對他的主人說道:“如此說來,主人是要發跡了。囚裡先向主人道賀!”
與柳奴等人出了淘兒所在的那所宅子,劉辯片刻也不耽擱的快步朝着王府方向疾走。
前腳剛踏進王府正門,他就一把扯去了裹在臉上的麻布,伸手抹了一下滿臉的汗水。
麻布被扯掉,風兒吹拂在臉上,劉辯只覺着整個臉部都陡然舒服了,就好似被火焰烘烤着,卻突然一股冰冷的寒流將他渾身都包裹住一般。
深深的吸了一口並不涼爽、可在他吸起來,卻感覺清涼無比的空氣,將氣息吐出,劉辯才扭頭向一旁的柳奴問道:“居次是如何認得那些人?”
“只是街市上偶遇。”聽得劉辯問起她和淘兒主人是如何認得,柳奴翻了翻眼皮,想了一下,纔對劉辯說道:“好似是淘兒的主人在街市上與本居次說話……”
“居次果真膽大……”不等柳奴把話說完,劉辯就搖了搖頭,對她說道:“日後可不敢如此,萬一遇見了歹人,一個女兒家如何應付?”
被劉辯訓斥了一句,柳奴嘟着小嘴,把頭垂了下去。
雖說心底對劉辯訓斥她很不滿意,可柳奴卻也曉得,劉辯說的沒錯。人心還隔着一層肚皮,誰也不曉得遇見的是好人還是壞人。
只不過她每次出門,都會有一羣衛士暗中保護,劉辯如此說,在她看來,也是有些大驚小怪。
就在柳奴把頭低下去的那一剎,劉辯嘴角牽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好似自言自語的說道:“不過居次此番倒是給我大軍添加了個助力。若是本王所料不差,那人早先已然曉得居次身份,與居次接觸,爲的便是利用居次年歲尚幼,很多事情一時看不真切,將本王引去見他。”
聽了劉辯的這番分析,柳奴自是睜圓了眼睛,滿臉的不敢相信,就連一直都伴同着劉辯的王柳和王榛,都是臉上露出了一片疑惑。
劉辯並不給她們多做解釋,只是朝她們擺了擺手,對她們說道:“罷了,此事不再多做糾葛,待到晚間,淘兒來了再做計較。王柳今晚走上一遭,將他們引領到王府後園便是。”
“諾!”得了劉辯吩咐,王柳應了一聲,與王榛將劉辯送到後園入口停下腳步,目送着劉辯和柳奴進入園子。
當殘陽的最後一抹餘暉消失在地平線盡頭,夜幕悄悄將洛陽攏入懷中時,洛陽王府內,一隻只用木架托起的火盆正跳躥着熊熊的火焰。
在夜風中舞動着的火焰,將附近的區域映照的一片通明,整座洛陽王府,在無數火盆的映射下,就猶如白晝一般。
王府前院,每隔一段距離,便會站着一名衛士。所有的衛士都是衣甲鮮亮,如同雕塑般筆直的挺着身板。
在王府後園一片生滿碧草的空地上,擺放着一張逍遙椅。
身穿墨色錦緞華服的劉辯,悠閒的躺在逍遙椅上,懷中抱着他那尚未足歲的孩兒劉盛。
劉辯身後站着的,並不是他外出時常常帶在身邊的王柳、王榛,而是穿着一身男子深衣的管青。
在王府後園,管青是唯一一個被允許佩戴長劍的女子,立於劉辯身後,管青一手按着劍柄,站的筆直,更是顯露出了幾分英武之氣。
挨着逍遙椅的地面上,擺放着三張矮桌,左手邊的矮桌後,坐着劉辯的結髮妻子唐姬,而右手邊的兩張矮桌後,則分別坐着蔡琰和陶浣娘。
除了劉辯自家人,徐庶、龐統以及洛陽軍的將軍們也被請了來。甚至連洛陽城內的一些官員,也得到了劉辯的召喚。
衆人坐在空地上,官員、將軍們彼此交頭接耳,都在小聲議論着什麼,猜測劉辯因何晚上將他們請到王府。
相比於衆人交頭接耳小聲議論的情形,劉辯則要淡然和愜意了許多。
躺在逍遙椅上,他將小小的劉盛高高舉起,衝劉盛不斷的做着鬼臉,把小劉盛給逗的“咯咯”直笑。
一隻手往劉盛腿襠下託了託,不知出於怎樣的一種心態,劉辯竟是覺着劉盛兩腿之間塞着的尿布很是礙事。
他先是讓劉盛的兩隻小腳站在他的胸口上,將尿布扯了去,隨後又把劉盛舉了起來。
“吼吼,這小鳥長的……”舉起劉盛,劉辯滿臉笑容的看着劉盛兩隻胖胖小腿間那一小團肉肉的鈕兒,扭頭向一旁的唐姬樂着說道:“生的倒是滿精緻,不曉得長大了是個何種模樣。”
這句話說的很是沒有個做洛陽王的樣子,唐姬臉上帶着笑容,朝劉辯甜甜一笑,輕聲提醒道:“孩兒不曉事,殿下可得當心他尿了。”
“不妨……哎呀!”就在劉辯躺在逍遙椅上,扭頭跟唐姬說着不妨事的時候,一股熱流從劉盛那小小的蟲兒中吐出,直噴到他的臉上,他連忙怪叫了一聲,兩手舉着劉盛,也是不敢鬆開,直到承受着那一股暖暖的熱流澆灌完畢,才滿心鬱悶的向側旁呸了兩口。
一泡尿全撒在了劉辯的臉上,小小的劉盛竟然“咯咯”的笑了起來,那小模樣好似笑的還很開心。
見劉盛尿了劉辯一臉,唐姬、蔡琰和陶浣娘、管青連忙湊了上來,唐姬將孩子抱了過去,另外仨人則忙着幫劉辯擦臉。
“還不快爲殿下換上一身乾爽衣衫!”一邊幫劉辯擦着臉上和頸子上的尿水,陶浣娘一邊向愣在身後的侍女招呼了一聲。
洛陽王被小王爺尿了一臉,在侍女看來絕非小事,她們一個個早都嚇的傻了,直到陶浣娘招呼,纔回過神來,趕忙應了一聲,紛紛跑去給劉辯找新衣衫和端清水,準備幫他擦拭身子。
起先正相互討論着什麼的衆人,並沒留意到劉辯被劉盛尿了一臉,直到唐姬等人亂作一團,幫劉辯擦拭,他們才曉得發生了什麼。
眼看着劉辯胸口溼漉漉的站了起來,一羣人還忙着幫他擦拭,有些人想上前幫忙,可想到王妃們都在,就沒敢上去。
還有一些人,看到平日裡高高在上、儀態威嚴的洛陽王如今是一副落湯雞般的窘樣,有心想笑,卻是不敢。一個個強忍着笑意,就好似憋着尿不敢撒一樣的難受。
一邊任由蔡琰等人幫他擦着身上的尿水,劉辯一邊環顧着在場的將軍和官員們,很是鬱悶的說了句:“小孩兒家,撒個尿沒甚打緊……”
“哈哈哈哈!”他不說話還沒人敢笑,可當他這句話纔出口時,一些早就憋不住的官員和將軍們,頓時笑的前仰後合。
尤其是管亥,笑的最是張狂,看着一臉窘態的劉辯,他險些沒笑的背過氣去。
正幫着劉辯擦拭衣衫的管青,聽得她兄長笑的最爲開心,扭頭朝管亥狠狠的瞪了一眼。
被管青瞪了一眼,管亥這才縮了縮頸子,強忍着把笑給憋了回去。
衆人笑了一陣,待到想起劉辯乃是洛陽王,這才曉得他們一個個都是犯了僭越大罪,全都低着頭,漸漸的都不敢再吭聲了。
見衆人不笑了,滿頭黑線的劉辯這才嘴角漾起一抹笑意,重新躺回逍遙椅上,朝那些捧着乾爽衣衫和清水的侍女們擺了擺手,將她們屏退,像是沒事人一般對在坐的衆人說道:“據說小孩兒家的尿,有驅邪的功效。更何況尿本王一臉的,乃是本王的兒子,如此有幸享這天倫之樂,本王何其高興?你等回去,也可學着本王的樣,享受一番。待到將來再有戰事,想要過這樣的日子,便是難得嘍。”
曉得劉辯是在給自己找個臺階下,衆人也不點破,甚至還有幾個官員不失時機的向劉辯拍馬屁,說是待到回家,也嚐嚐被幼子淋上一頭尿水的滋味。
“啓稟殿下,王柳將軍引領倆人,帶着一隻很是古怪的物事來了!”衆人正說着話,一名王府衛士跑到躺在逍遙椅上的劉辯身前,抱拳躬身,向他稟報了一句。
聽得王柳將大象接了來,劉辯坐直了身子,向那報訊的衛士說道:“請他們進來。”
衛士應了一聲,向後退了兩步,隨即轉過身,飛快的朝着外園跑去。
待到衛士轉身離去,劉辯環顧着在場的衆人,對衆人說道:“今日本王有一稀罕物事,要讓你等開開眼見。”晚間被劉辯召到王府後園,衆人已是猜測到定然有甚麼緊要事,卻沒想到,劉辯竟是說有樣稀罕物事,希望讓他們一起看看。深知劉辯不會在一些奢華的物事上耗費精力,衆人對他口中所說的那稀罕物事,竟是多了幾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