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正在廝殺的董卓軍和邙山一帶的村民就在眼前,劉辯一把抽出長劍,將長劍朝前一指,高喊了一聲,縱馬衝向董卓軍。
聽到劉辯的喊殺聲,正廝殺着的董卓軍官兵和村民們都是一愣,許多人把臉轉向了正朝他們衝來的一百匹疾馳的健馬。
領着一百多名騎兵衝鋒的劉辯越來越近,已是有些老眼昏花的三叔,在他們衝到很近的距離以後,纔看清了劉辯的面容。
“先生!是先生!”看清了劉辯的面容,渾身是傷,傷口還在流着鮮血的三叔眼睛陡然一亮,向村民們高喊道:“先生來救我們啦!先生來救我們啦!”
已被董卓軍壓制住,正成片成片被屠殺的村民,聽得三叔的喊聲,精神爲之一振,齊齊發了聲喊,無論男女老幼,又向敵人發起了一輪反撲。
三叔正高喊着“先生來救我們啦”,一名董卓軍兵士從背後衝向了他。
那兵士手中短矛猛的一挺,鋒利的矛尖刺透了三叔身上那破爛的深衣,深深的扎進了他的脊背。
滿心興奮的三叔正高聲喊叫着,後脊樑陡然一疼,心口猛的一陣憋悶,他身子怔了一怔,低頭看着那支穿透他身體,從前胸刺出的短矛。
刺穿三叔身體的董卓軍兵士正要拔矛,一個手持鋤頭的婦人衝到了他的背後。
殘酷的戰鬥幾乎讓那婦人的心智徹底奔潰,她披頭散髮,睜着一雙佈滿了血絲的眼睛,掄起鋤頭,朝董卓軍的後腦上就是重重的一下。
戰場的喧囂聲掩蓋了鋤頭砸碎董卓軍後腦的悶響,捱了一鋤頭的董卓軍只覺得腦後一疼,緊接着兩眼一黑,一頭撂倒在地上。
掄着鋤頭砸他的婦人還沒停手,在砸倒那董卓軍之後,婦人衝了上去,舉起鋤頭朝着已經倒地的董卓軍就是一通猛砸。
可憐那董卓軍兵士,並沒有死在真正的戰士手中,而是死在一個已被血腥戰鬥摧毀了心智的瘋狂婦人手裡。
鐵製的鋤頭一下下的敲擊在已經倒地的董卓軍兵士的頭顱上,那董卓軍兵士的顱骨被砸的粉碎,腦漿和鮮血糊的滿鋤頭都是,可那婦人卻還在一下下不斷的敲擊着。
“殺!”策馬衝進了正在混戰的董卓軍背後,劉辯翻身跳下馬背揮舞着長劍,一劍劍的劈砍着擋在他面前的董卓軍。
雖然會騎馬,可劉辯卻不擅長在馬背上作戰,他的戰鬥技能只是當特種兵時,訓練過的步戰技巧,大兵團衝鋒的馬站,並不是他的所長。
與劉辯想相同,跟在他身後的百餘名官兵,雖然都騎着馬,可他們卻全是步兵出身,與董卓軍撞在一處,百餘名官兵全都趁機翻身跳下馬背,手持盾牌和短矛,撲向了正抵禦着村民們反擊的董卓軍官兵。
一百多名騎兵,唯一能在馬上行動自如的,只有周倉一人。
眼看着河岸邊上,到處都是平民的屍體,周倉已是出離的憤怒!一口大刀被他舞的如同風車一般,策馬在董卓軍中走了個來回,凡是擋在他面前的董卓軍,無不被那柄大刀劈的肚破腸流。
“胡赤兒!”當初身爲黃巾,周倉曾隨軍與董卓的西涼騎兵打過許多仗,也曾與胡赤兒打過照面,劈殺了十數名董卓軍官兵,周倉怒吼了一聲,提刀策馬朝胡赤兒衝了上去。
聽到周倉的喊聲,胡赤兒趕忙扭頭向周倉看了過來。
當初追隨董卓與黃巾作戰,胡赤兒見過許多黃巾將領,雖說也與周倉打過照面,卻已是記不清在哪見過。
見周倉朝他衝了過來,胡赤兒一勒繮繩,提着大斧迎了上來。
到了胡赤兒近前,周倉兜起大刀,毫無花哨的朝着他的頭頂劈了下去。
那胡赤兒雖不算多強悍的猛將,卻也不是尋常兵士可比,大刀劈向他頭頂,他雙手持斧,向上一挺,硬生生的架住了周倉劈來的一刀。
周倉原本力道就十分強悍,再加上已是憤怒到極限,劈出大刀的力量可想而知。
硬生生的抗住這一刀,胡赤兒只覺得虎口發麻,右手的虎口竟被震的裂了開來,甚至還滲出了一絲絲的鮮血。
“殺!”一刀沒有劈翻胡赤兒,周倉圓睜雙眼,怒吼了一聲,雙臂一扭,大刀打了個旋,緊接着又朝胡赤兒的腰肋劈出一刀。
硬碰硬的擋了一刀,胡赤兒已是曉得周倉的厲害,哪裡還敢繼續廝殺。當週倉的大刀朝他腰肋劈來時,他將長斧往下一架,抗住了這一刀,隨後並不反攻,把身子一伏,勒轉戰馬,掉頭向河流上游逃去。
胡赤兒一逃,跟隨他前來的董卓軍軍心頓時散了,其中不少人還在與劉辯等人廝殺,更多的則已是邊殺邊退,想要快些撤離戰場。
“不留活口!盡數誅殺!”董卓軍對平民的屠殺,已徹底激怒了劉辯,他一劍劈翻了擋在面前的一個董卓軍,將長劍朝上一舉,高喊了一聲。
百餘名官兵齊齊吶了聲喊,向着董卓軍又是一通猛撲。先前一面倒被董卓軍屠殺的百姓們,也朝着正在撤退的董卓軍發起了進攻,潮水般的人羣,很快便將這羣已經沒了戰鬥意志的兵士淹埋其中。
與此同時,領着隊伍正向下游行進的牛輔,見胡赤兒單人獨騎伏在馬背上逃了回來,連忙勒住馬,止住了隊伍的行進。
“爲何如此狼狽?”胡赤兒還沒到近前,數名牛輔的親兵就上前攔住了他,他的馬蹄剛停,牛輔就擰着眉頭向他問了一句。
“回稟將軍,我軍在前方遭遇亂民伏擊,已然要勝,卻突然殺出了一隊擅長步戰的騎兵!”被牛輔喝住,身上濺滿了鮮血的胡赤兒勒着馬,對牛輔說道:“他們人數並不多,只是個個都勇猛異常,有一黑臉將軍更是了得,末將不是他的對手……”
“撤!”駐馬立在河岸邊,牛輔眉頭緊緊的擰着,尋思了一會,朝身後一擺手,向全軍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將軍,還有好些兵士被亂民圍着無法脫身!”見牛輔要走,胡赤兒連忙喊道:“請將軍前去救援!”
“逆賊大軍即將來到,如何還顧得那些?”牛輔回過頭,瞪了胡赤兒一眼,冷冰冰的對他說了句:“隨軍撤退!”
“諾!”被牛輔喝了一聲,胡赤兒不敢違拗,只是回過頭,朝身後投下了有些悲天憫人的一瞥,勒轉戰馬,跟着牛輔向西撤了。
被胡赤兒拋下的董卓軍官兵邊戰邊退,其中一些人爲了活命,雙手舉着兵器,想向劉辯等人和村民們投降,可劉辯麾下的兵士已經得了不留活口的命令,衝到這些投降的董卓軍面前,也是手起矛落,將他們一個個刺翻在地。
幾乎快要被戰鬥摧毀了意志,已接近瘋狂的村民,在終於扭轉了戰局的情況下,哪裡還會容屠殺他們的董卓軍活下去,也是一個個掄起手中的農具、兵器,朝着董卓軍的頭上、身上不停的招呼。
就在敗退的董卓軍已完全喪失了鬥志,大多數人只知抱頭逃跑的時候,斜刺裡又傳來一聲喊,一員銀甲白袍的小將,帶着數百名兵士,從側面衝了出來,將董卓軍的退路徹底封死。
河流下游,一陣陣吶喊聲震徹雲霄,掩蓋住“嘩嘩”流淌的水聲,震撼着在場董卓軍官兵的心魄。
黑壓壓的一片兵馬,從下游撲了上來,如同一陣狂猛的洪水,向着正被追殺的董卓軍涌來。
“殺!”滿臉滿身都是鮮血的劉辯圓睜雙眼,怒目瞪着已被嚇的渾身顫抖的董卓軍官兵,大吼了一聲。
“殺!”同樣因董卓軍的殘暴而震怒的周倉,提着大刀,吶喊了一聲,策馬衝向了已被團團包圍的董卓軍。
“殺!”一路急趕,終於在董卓軍敗退之後追趕上來的趙雲也是怒吼着,提起長槍,率領五百餘名跟着的官兵們朝董卓軍撲了上去。
“殺!”憤怒的村民們,在劉辯麾下官兵撲向董卓軍的那一刻,在陶虎的帶領下,也發出了一陣怒吼,衝了上來。
一場純粹一面倒的屠殺展開了,許多董卓軍高舉着兵器,想要擋住劈向他們的長劍、鋤頭、鏟子和砍刀,可在如同雨點般向他們砸來的兵刃面前,他們的抵擋顯得是那麼的蒼白和無力。
戰場上充斥着慘嚎聲和求饒聲,可劉辯麾下的官兵與村民們,卻如同根本聽不見似的,將這些已經沒了戰力的董卓軍盡數屠殺。
充滿血腥味的戰鬥終於結束了,胡赤兒帶來的五百名董卓軍盡數戰死,而劉辯麾下也有二十多人戰死,死傷的村民更是不計其數。
上午的陽光暖暖的,照射在河牀上,被鮮血染紅了的河流泛着淡紅色的光暈,依舊在“嘩嘩”的向東奔流。
河岸兩側,到處都是死屍,其中有董卓軍的屍體,也有被殺死的村民屍體。
許多被殺死的老人、孩子和婦人,靜靜的伏在地上,他們的屍體給原本寧靜祥和的邙山,披上了一層沉重的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