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離開鋪蓋,劉辯快步走出帥帳,剛掀開帳簾,他就向立於帳外的兩名守帳兵士問道:“太史將軍等人何在?”
一名兵士擡手朝着前方不遠處一片黑黢黢的營房指了指,對他說道:“啓稟殿下,太史將軍等人正向此處趕來!”
循着那兵士手指的方向,劉辯果然看到十多個黑影正快速朝着的帥帳奔來。
帥帳位於軍營正中,若非哨探特意放入,根本不可能有人直接闖向此處。
看到那十多個黑影,劉辯心頭也是一鬆,只要太史慈等人返回,或多或少都會帶回一些有用的訊息。
十多條黑影越來越近,待他們來到離劉辯很近的地方,劉辯終於看清,跑在最前面的,正是太史慈。
“殿下!”到了劉辯身前,太史慈雙手抱拳,對他說道:“末將等幸不辱命,已是摸清了西涼軍的人數與佈防!”
“太好了!”劉辯原本只是期待着太史慈等人能大概摸清山上西涼軍的數量和所處位置,從太史慈的語氣中,他聽出這些人得到的消息,並非如同他預料的那麼少。
“入帳說話!”不等太史慈接着把話說下去,劉辯就朝他和跟在他後面的一羣兵士做了個請的手勢,先一步鑽進了帥帳。
身爲將軍,太史慈倒是受得劉辯這個手勢,可跟在他身後的十多名兵士,卻是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一個個趕忙抱着拳,目送劉辯掀開帳簾進入帳中。待到太史慈跟着劉辯進入帳內,這些兵士才個個懷揣着忐忑,跟了進去。
“兄弟們且莫說話!”進了帳內,劉辯快步走到矮桌後,伸手拿起桌上那隻酒罈,另一隻手將十多個酒碗依序排成兩行,隨後分別在每一隻碗中倒上了美酒,纔對太史慈等人說道:“兄弟們整夜探查敵情,着實辛苦,本王先敬兄弟們一碗。”
說着話,劉辯彎腰從矮桌上端起一碗酒,雙手捧着,朝衆人一比,仰起脖子,“咕咚咕咚”把酒給灌了下去。
太史慈等人見劉辯先將酒喝了,也紛紛上前,一人端起一隻酒碗,一口將碗中之酒給喝了個乾乾淨淨。
陶碗不小,每隻碗中盛的酒也是不少,衆人一人一碗,喝得又猛又急,之所以不會喝醉,乃是因爲這些酒與那種蒸餾過的酒不同。碗中的水酒,大多都是未經過蒸餾,只勾兌了更多水的米酒,喝起來雖是醇厚香甜,可酒精度數相對不高。因此一人喝上五六碗,也算不得是海量。
待到衆人喝了酒,紛紛把酒碗放回矮桌,劉辯才向太史慈問道:“太史將軍,你等今夜所探查之敵情,究竟如何?”
“回稟殿下!”劉辯問起敵情,太史慈這才抱拳對他說道:“太華山上,西涼軍人數並非很多,末將仔細清點過,不過五六百人而已。”
話說到這裡,太史慈又把話鋒一轉,對劉辯說道:“不過五六百名西涼軍扼守的乃是山道最爲險要之處,彼處兩側皆爲斷崖,人行在路上,稍有不慎尚可能跌落崖底、粉身碎骨
。西涼軍在山道上壘滿了巨石,每塊巨石下,都有木棍頂撬,一旦我軍沿着山道行進,他們無須太多動作,只要將巨石撬下,我軍雖有三萬精兵,卻是難以越過太華山一步!”
“好歹毒的用心!”聽了太史慈的稟報,劉辯擰起眉頭,先是嘆了一聲,隨後又向太史慈問道:“你等可尋到破敵之策?”
“無須太多謀略!”劉辯剛問可有破敵之策,太史慈便對他說道:“殿下只需晚間給某五十精兵,某定然一兵一卒不損,爲殿下奪取太華山要道!”
“五十太少!”劉辯擺了擺手,對太史慈說道:“將軍勇武,本王曉得,只是此番事關緊要,晚間將軍再率領一百精兵,連夜摸上太華山,將山上西涼軍悉數殲滅,我大軍也好上山!”
“諾!”太史慈抱拳應了一聲,對劉辯說道:“殿下整夜等候末將等人,着實辛苦,末將等人便不再叨擾,先行告退!”
“太史將軍且慢!”太史慈等人告了退,正要離開,劉辯趕忙將他們叫住,對太史慈說道:“本王命人備了十多罈好酒,方纔跟隨太史將軍一同上山探查敵情的兄弟們每人帶上一罈,返回帳內暢飲!”
說着話,劉辯從矮桌旁拿起兩隻酒罈,遞到了太史慈面前。
從劉辯手中接過酒罈,太史慈又謝了一聲,纔對跟在他身後的兵士們說道:“領了美酒,我等回去,莫要耽擱殿下歇息!”
衆人應了一聲,紛紛上前,每個人都從地上拿起一罈酒,這纔再次向劉辯謝了,出了帥帳。
得了有關太華山上西涼軍的訊息,終於鬆了口氣的劉辯,又美美的睡了一覺,直到太陽爬上三竿,才懶洋洋的出了帥帳。
剛出帥帳,一名守帳兵士就抱拳躬身對他說道:“啓稟殿下,方纔軍師着人來過,說是要請殿下接見西涼軍使者。來人得知殿下尚在熟睡,並未讓我等喚醒殿下,只是說了句回去向軍師覆命,就再沒了迴音。”
“哦!”劉辯點了點頭,從守帳兵士的話中,他聽出在龐統看來,接見那位董將軍的事並不是十分緊要,否則龐統得知他還在睡覺,定是會要求所派之人將他喚醒。
“你去問問軍師,何時接見西涼軍使者!”站在帥帳外,劉辯懶洋洋的抻了個懶腰,隨後才向一旁的一名守帳兵士吩咐了一句。
那兵士應了一聲,飛快的朝着龐營帳房所在的方向跑了去。
站在帥帳外,劉辯默默的看着遠處空地上一羣正列隊操練的官兵,等了好一會,他派去尋找龐統的兵士才折了回來。
“啓稟殿下,軍師此刻正在西涼軍使者帳中與之相談。”到了劉辯面前,那兵士抱拳躬身對他說道:“方纔軍師要小人傳話,說是這便與西涼軍使者前來拜見殿下。”
“幫本王收拾一下帥帳,過會本王要接見西涼軍使者!”手捂在嘴巴上,打了個哈欠,劉辯向帳外的兩名兵士吩咐了一句,隨後雙手捂着臉,用力的揉搓了幾下。
行軍打仗,最不容易攜帶的,便是清水。將士們雖說所有人隨身都會攜帶水囊,可水囊中的水,僅僅只夠煮飯和飲用,根本不可能奢侈到用來洗臉。
除非駐紮之處離水源很近,平時出征,早起時,包括劉辯在內,所有將士都是沒機會把臉清洗乾淨
。他們唯一清潔面部的方法,便是如同劉辯這樣,揉搓臉部,把一些污垢搓掉。
兩名兵士進了帥帳,片刻之後,便折了出來,其中一人抱拳對劉辯說道:“啓稟殿下,帥帳已然清理妥當。”
劉辯聽了,也不應聲,轉身走回帳內。伸手掀開帳簾,立於帳門前,他又扭頭對那兩名兵士說道:“待到軍師與西涼使者來到,先行向本王通稟。”
“諾!”兩名兵士得了劉辯的吩咐,齊齊抱拳躬身應了一句,目送着劉辯進入帳內。
剛進帳內,纔在矮桌後坐下,倒了盞茶水還沒來及把茶盞湊到脣邊,守在帳外的一名兵士就向帳內喊道:“啓稟殿下,軍師與西涼軍使者求見!”
“請他們進來!”手中端着茶盞,劉辯先是向帳外吩咐了一句,隨後才抿了一口茶水,把茶盞放在桌案上。
茶盞剛落到矮桌上,帳簾就被一名兵士掀開,龐統先一步走進帳內,朝劉辯抱拳躬身,對他說道:“殿下,西涼軍使者董憲將軍求見!”
“讓他進來吧!”回龐統話時,劉辯語氣是一片淡然,也沒有用“請”字,只是很隨意的說了句讓他進來。
龐統倒是沒像劉辯這般憊懶,得了劉辯吩咐,他轉過身,朝帳外做了個請的手勢,對等在外面的董憲說道:“殿下請董將軍入內相見!”
劉辯說話時,滿臉青疙瘩比前一天還要青腫的董憲正與陪同龐統的管亥並肩立於帳外,劉辯的話他是聽的輕輕楚楚。
雖說龐統轉達劉辯話的時候是用了個“請”字,可董憲卻是沒從劉辯剛纔的話語中聽出半點尊敬的意思。
頭天剛被管青暴打了一頓,心知在洛陽軍大營中不可使性。雖說對劉辯方纔說話的語氣很是不滿,董憲還是硬着頭皮謝了一聲,進了帳內。
待到董憲入帳,手按劍柄一直跟在他身後的管亥也跨步走入劉辯的帥帳。
“末將董憲,拜見洛陽王!”進了帳中,董憲抱拳躬身,向劉辯行了一禮。
手中端着茶盞,不曉得何時,劉辯面前的矮桌上,竟是多了一卷竹簡。
他一邊將茶盞湊在嘴邊“嗞溜嗞溜”的吸着茶水,一邊伸手將竹簡攤平了一些,視線都沒從書簡上挪開一下,只是擡起那隻剛攤平竹簡的手,朝董憲虛按了按手,對他說道:“董將軍不必多禮,坐吧!”
雖說口中請董憲坐下,劉辯的眼睛卻始終沒有看向他,只是很專注的瞟着桌案上的竹簡。
“軍師!”董憲剛要在帳內的一隻坐墊上坐下,劉辯就指着竹簡,對還立於帳內的龐統說道:“本王一早又將這份書信看了數遍,着實是發現了不少端倪……”
聽見劉辯說的話,剛剛屈膝還未跪坐在坐墊上的董憲就止住了動作,一雙被腫起臉頰擠成了縫隙的眼睛,賊溜溜的看向了劉辯。可劉辯卻偏偏在這時好像想起了什麼,伸手把那份竹簡給捲了起來,很隨意的往一旁一丟,擡頭朝董憲微微一笑,對他說道:“對不住董將軍,本王方纔只顧尋思其他事務,怠慢了將軍,還望將軍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