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退兵返回許昌,呂布佔了徐州,劉備只得領軍入駐小沛。
徐州一帶的戰事,眼見是暫時平息了,可遠在洛陽的劉辯卻曉得,這場戰爭遠遠沒有結束。
之所以曹操退回許昌,無非是等待最佳時機,一舉奪下徐州,而呂布和劉備,表面上形成了掎角之勢,相互拱衛,可實際上,劉備卻無時無刻不在想着將呂布從徐州城內驅逐出去。
與此同時,在壽春的袁術,此時也覺着徐州一帶有利可圖。
坐鎮淮南一隅,雖說有着魚米之利,兵士也多驍勇善戰,可淮南一地並不似中原那般地界廣袤、四通八連。
若要爭霸天下,對袁術來說,唯一的辦法就是領軍北進。
可北面,西是洛陽王坐鎮的洛陽等地,洛陽軍戰力強悍,袁術眼下尚不打算與洛陽軍發生摩擦;而東面則是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曹操。
雖說曹操兵馬不如洛陽軍那樣多,裝備也不似洛陽軍的裝備一樣精良,可曹操軍卻有着多員猛將,尤其曹操帳前數位幕僚更是了得,和曹操對陣,袁術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再往東的徐州,呂布雖然佔據了徐州城,可徐州刺史部各地,極少有人願聽呂布號令,很多地方都是各自爲戰,尤其屯駐小沛的劉備,更是無時不想把呂布從徐州趕出去。
最爲關鍵的,還是曹操軍並沒有向徐州推進太多,便已折回了許昌。
這讓袁術看到了些向北擴張的希望,只要得了徐州,他便能以徐州爲跳板,進而謀圖中原。
壽春城內,袁術宅內的前廳。
袁術跪坐在首座,在他的下首,坐着幾位他的幕僚。
由於對袁術一心稱帝很是不滿,袁渙離開壽春,早已去了徐州投奔呂布。
自從袁渙離開之後,袁術身邊餘下的聲音,便只有一面倒的贊成他稱帝。
雖說早已有些按捺不住,可袁術並沒有馬上稱帝,至少僅僅只是佔了淮南一隅,他還不敢太早將天下英雄的目光全都吸引到他的身上。
“眼下呂布佔據徐州,劉備屯駐小沛,某欲進攻呂布,奪取徐州,汝等以爲如何?”環顧着廳內坐着的衆人,袁術向他們問了一句。
“不可!”袁術的話音剛落,一個人就站了起來,抱拳躬身對他說道:“呂布雖是佔據徐州,卻只佔了徐州一城,而那劉備早先得了陶商所託,受了陶商所贈徐州牧大印,雖說只是佔了小沛一地,在徐州威望卻是要比呂布高了許多。”
站起來的這個人,正是袁術最爲信任的長史楊弘。
若是別人反對,袁術或許還會堅持己見,可楊弘反對,袁術心內便已是有了幾分搖動,向楊弘問道:“那依長史之意,我等該當如何?”
“聽聞呂布有一女,乃是呂布原配所生。”抱拳躬身,朝袁術行了一禮,楊弘對袁術說道:“袁公可命人前去徐州,與呂布結親。眼下呂布勢單,有袁公作爲策應,自是欣喜應允。待到兩家結親,袁公可命大軍北進,直逼小沛,爾後再圖呂布!”
“長史之計,果真妙哉!”楊弘的話音剛落,袁術就大笑着讚道:“便依長史之言,只是何人前去徐州,方爲妥當?”
“下僚願前往!”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勢,楊弘先是應了袁術一聲,隨後對袁術說道:“攻伐劉備,袁公可命紀靈將軍領軍!”
“便依長史之言!”猛的朝桌案上一拍,袁術站了起來,對楊弘說道:“曹操雖是退回許昌,卻不曉得何日又會折返徐州,此事宜早不宜遲,長史即刻動身,某靜待長史佳音。”
“袁公放心,下僚定當促成此事!”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勢,楊弘再次向袁術行了一禮,轉身走出了房間。
數日之後,徐州官府後園中。
呂布跪坐於矮桌旁,貂蟬則依偎在他的身邊。
在呂布的對面,還跪坐着兩個女人。
這兩個女人雖然都不似貂蟬那般傾城國色,姿色卻也不俗。
她們不是旁個,正是呂布的正妻嚴氏和平妻曹氏。
嚴氏與曹氏,顯然不像貂蟬那樣受寵,她們並沒有如同貂蟬一樣,以小鳥依人的姿態靠在呂布的身上,而是神態十分恭謹的面朝呂布跪坐着,靜靜的等待着呂布說話。
“方纔袁術的使者來到。”看着嚴氏和曹氏,呂布神態很是淡然的對他的兩位妻子說道:“說是袁公要與某做個兒女親家,你二人以爲,此樁親事可否應允?”
“一切但憑溫候做主!”顯然在家中一直都是處於沒有地位的境地,呂布說袁術要與他做兒女親家,他的原配嚴氏連忙低着頭,輕聲應道:“溫候的意思,便是我等的意思……”
“你這倒是說的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嚴氏,呂布嘴角牽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對嚴氏說道:“某雖是父親,汝卻是女兒的生身母親,女兒終身大事,你等便推脫的如此乾淨!”
“溫候恕罪!”呂布說出這麼一番話,嚴氏和曹氏連忙躬身向呂布謝了個罪。
“罷了,問你二人,形同不問!”向嚴氏和曹氏擺了擺手,呂布扭過頭看着貂蟬,語調突然溫柔了起來,向她問道:“依你之意,該當如何?”
“袁術四世三公,家世顯赫,溫候若能與之結親,自是相宜。”依偎在呂布身旁,貂蟬伸手從矮桌上端起茶盞,湊到呂布脣邊,輕聲說道:“此乃美事,溫候還在遲疑甚麼?”
“既然你也這麼認爲,那某答應了袁術便是!”接過茶盞,抿了一口,呂布將茶盞放下之後,站起身向屋外喊道:“請袁公使者於前廳等候,某去與他商議結親一事!”
門口的一名親兵應了一聲,飛快的朝着外院跑去,請前來向呂布提親的楊弘去了。
出了後院,呂布剛走到前院與後院之間的小門處,迎面就碰到了正要進入後園的陳宮。
作爲呂布的幕僚,陳宮與別個不同,他有着除呂布幾位夫人下榻處之外,可以隨意進入後院的自由。
與呂布撞了個滿懷,呂布體格魁梧且肌肉結實,被撞了一下,並不覺着甚麼,可陳宮卻是被撞的連連後退了數步,才穩住腳跟。
見與他相撞的正是呂布,陳宮連忙抱拳躬身,對呂布說道:“下僚正要前去找尋溫候,不想溫候竟是先出來了。”
“公臺何事?”陳宮說出正要去找呂布,呂布連忙向他問道:“如此心急火燎,可是又有戰事?”
“溫候可是要去應允與袁術結親?”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勢,陳宮看着呂布,小聲向他問了一句。
“正是,怎了?”得知陳宮來此尋他,不過是問他可是要去應允與袁術的親事,呂布有些納悶的向陳宮問道:“可是此樁親事不妥?”
“溫候所言不差,此樁親事正是不妥!”陳宮絲毫沒有避諱,對呂布說道:“曹操新近退兵,溫候得了徐州,劉備屯駐沛縣,溫候以爲,那袁術此時提親,所欲何爲?”
被陳宮這麼一問,呂布愣了一下,眨巴了兩下眼睛,並沒有回答陳宮的問題,而是一臉疑惑的看着他。
“袁術坐鎮淮南,以三千兵馬,從孫策處換得傳國玉璽。”放下抱起的雙拳,陳宮壓低了聲音對呂布說道:“袁術並非皇親,要傳國玉璽何爲?”
“莫非……?”聽了陳宮這番話,呂布頓時滿臉愕然,對陳宮說道:“天下英雄紛起,袁術莫不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裂土稱帝?”
“正是!”呂布的話音剛落,陳宮就點了下頭,對他說道:“袁術一旦稱帝,天下英雄必定齊討之,屆時爲袁術姻親,溫候該當如何處置?”
吞嚥了兩口唾沫,呂布這纔有些後怕起來。
眼下他得罪的,無非劉備一人,以徐州的軍力來說,劉備那點兵力,想要奪回徐州,簡直是癡人說夢。
可假如與袁術結爲親家,一旦袁術稱帝,作爲他的親家,必定也會成爲衆矢之的。
即便到時呂布對袁術倒戈相向,恐怕也是會遭來許多覬覦徐州的豪雄攻伐。
“某這便前去,將那楊弘一劍殺了!”站在兩道院門之間愣了好一會,呂布擡腳就朝前廳走,一邊走一邊還說道:“自此與那袁術一刀兩斷!”
“溫候不可!”呂布剛走出兩步,陳宮連忙追上,對他說道:“斷然不可殺了袁術使者!”
“親又結不得,使者也是殺不成!”被陳宮攔住去路,呂布頓時有些急了,向陳宮問道:“公臺究竟要某如何爲之?”“袁術坐擁淮南,物產豐饒甲兵強盛。親,自是要結!”攔住了呂布的去路,陳宮對他說道:“只是結親與聯姻並非同一樁事。溫候可先應着結親,卻不將小姐送至淮南。待到將來袁術稱帝,溫候只須否決了這樁婚事,便可向天下英雄交代。”聽了陳宮的一番話之後,呂布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對陳宮說道:“既是如此,公臺與某一同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