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守在廳外的王府衛士,聽得劉辯召喚,連忙進入廳中,抱拳立於門內。
看了那軍官一眼,劉辯對他說道:“即刻令各營查看糧草數量,足夠大軍出征食用多久!”
“諾!”軍官應了一聲,轉身離開了前廳。
待到軍官離去,龐統向劉辯問道:“殿下可是要剋日出兵?”
“不!”劉辯搖了搖頭,對廳內坐着的徐庶、龐統以及賈詡說道:“你等須加緊催促官商籌糧!”
“殿下,早先抓獲的官員及王彬如何處置?”提起官商籌糧,賈詡抱拳向劉辯問了一句。
經過審問,王彬以及一衆涉案官員早已是對罪行供認不諱。
其中幾個認罪較早的官員,家中族人已被劉辯赦免,不過卻貶爲了庶人,從此之後只能如同尋常百姓一般過活。
還有一些認罪較晚的官員,親眷還都關在監牢中。
至於王彬,由於是首惡,劉辯只是下令將他全家抓起,卻並沒有發落。
“尚且關在監牢中的首惡家眷,悉數發配爲奴!”微微蹙着眉頭,劉辯沉默了片刻,對賈詡說道:“此事和去辦,至於那王彬家眷,發配爲苦役!”
“首惡如何處置?”劉辯先是發落了罪犯的家眷,賈詡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勢,向他追問了一句。
“梟首示衆!”劉辯想也沒想,就對賈詡說道:“無論認罪如何,首惡一律誅殺!而今曉得後悔,豈非是太晚了一些!”
“諾!”得了劉辯這句話,賈詡應了一聲,站起身對劉辯說道:“臣下這便去辦!”
賈詡離去之後,劉辯又扭頭看着徐庶和龐統,對二人說道:“軍糧一事,元直負責,至於士元,眼下象兵訓練緊要,你承擔爲象兵提供所需!”
“諾!”徐庶和龐統也應了一聲,隨後離開了前廳,各自遵循劉辯的安排,執行命令去了。
待到幾個人都離開了前廳,劉辯雙手背在身後走到前廳門口,望着王府前門,向身後喊了一聲:“王柳、王榛,隨本王出外走上一遭!”
聽說劉辯要出門,王柳王榛連忙應了一聲,跟着他往王府正門去了。
經過許久的休養生息,如今的洛陽城是一派繁榮景象。
城內商鋪林立,街道上來來往往的百姓都好似十分忙碌,各自在忙着自家的營生。
在王柳、王榛以及一隊王府衛士的簇擁下,劉辯離開了王府,徑直向監牢走去。
劉辯出府,向來不會先令兵士清道。
見劉辯騎着馬引領一隊王府衛士走了出來,街道上的百姓紛紛讓開,站到路兩側給他讓出了通路。
一雙雙眼睛凝視着劉辯,直到他走的遠了,百姓們纔回到街市正中。
“殿下臉色好似不太對!”看着已經遠去的劉辯等人背影,一個年輕人對他身旁的另一個年輕人說道:“恐怕城內是要有事了!”
“能有甚事!”另一個年輕人撇了撇嘴,接過話頭說道:“你沒見殿下是要去監牢嗎?”
“你怎曉得殿下是要去監牢?”先說話的年輕人滿臉狐疑的看着接他話頭的年輕人。
“殿下走的方向,正是要去監牢!”朝劉辯等人身影已經消失的街角噥了下去,那年輕人說道:“早先城內抓了一些官員和一個賄賂官員的官商!想來過兩日我等是能看見人被砍頭了!”
“不會!”先說話的年輕人還是有些不太相信,他搖了搖頭說道:“都是官員,殿下還要指望他們治理地方,如何可能說殺便殺?”
“你當大秦是別處?”看着那年輕人,另一個年輕人撇了撇嘴說道:“在大秦,恐怕殿下並不注重這些。只要有人敢中飽私囊或騎在百姓頭上,怕不是被滅門誅家,也是差不離了!”
聽了這年輕人的一番話,先說城內可能要出事的年輕人眺望着劉辯離去的方向,點了點頭說道:“普天之下,還是在大秦做百姓最爲愜意!”
領着王柳、王榛等人,劉辯沿着街道緩慢行進着。
一路上他都在觀察街道上的百姓和兩側開門營業的商鋪,在走過兩條街後,他陡然看見前方的街道上連着十多間商鋪都是緊閉着大門。
“那些商鋪怎生一回事?”擡手指着緊閉大門的十多間商鋪,劉辯向身後跟着的王柳問了一句。
順着劉辯手指的方向朝前看了一眼,王柳纔對他說道:“啓稟殿下,那些商鋪均爲王彬產業!”
“除此之外,可有其他商鋪?”看着那些緊閉大門的商鋪,劉辯眉頭緊緊的擰着,向王柳追問了一句。
“王彬在洛陽城內,財力雄厚,除此之外果真還是有着許多商鋪!”抱拳躬身應了一句,王柳對劉辯說道:“另外還有幾條街道,每條街道上都有王彬商鋪,算起來大約七八十間!”
“好肥的一條巨蟲!”聽了王柳的稟報,劉辯對她說道:“傳令下去,王彬商鋪悉數收歸王府,着人將商鋪折價拍賣,高價者得!一應所得,均用以換購軍需!”
“諾!”王柳應了一聲,扭頭向身後的一名兵士小聲吩咐了一句。
那兵士得到王柳的吩咐,趕忙應了,兜轉戰馬朝着洛陽官府方向奔去。
從緊閉房門的一排商鋪門前經過,劉辯的眉頭始終緊緊的擰着。
十多間商鋪,若是每日總這麼關閉着房門,洛陽城內便是少了十多間商鋪的收益。
更何況王彬名下有八十多間商鋪,眼下王彬是必死無疑,他的親眷恐怕日後也是無有機會再行經商。
八十多間商鋪,若是閒置,反倒不如將它們拍賣給城內商賈。
“殿下,末將有一事,若是不說,如鯁在喉!”跟着劉辯往前又走了一段,王榛抱拳對劉辯說了一句。
聽得王榛說話,劉辯扭頭看着她,對她說道:“有甚話,你只管說便是!”
“洛陽城有今日之繁華,完全仰賴官商!”雙手抱拳,面對着劉辯,王榛對他說道:“可殿下有無想過,官商有着官商的弊端!”
“官商的弊端?”王榛說的話,劉辯是從未聽人提及過,他勒住馬,扭頭看着王榛,向她說道:“有甚想法,你只管道來!”
“經商者,無非一利字而已!”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勢,王榛騎在馬背上對劉辯說道:“官商往來天下,所耗費者,乃是府庫銅錢。獲利也是大多交歸府庫,他們所得甚少!”
聽着王榛的話,劉辯沒有言語,只是默默的點了點頭。
“眼下大秦商賈雲集,各地貨齊全,行商貨賣早已成風!”低頭面朝着劉辯,王榛說話的時候還是有些忐忑,不過她還是將話說了出口:“早先殿下免除賦稅,爲的只是吸引外來商賈,如今大秦一帶早成氣候,無須再採取免稅手段。作爲免稅之下集聚財帛的官商,應是也改爲私商,方爲妥當!”
“殿下可算一筆營生,若是商賈轉爲私商!所得均爲他們自己所有,他們如何不賣力經營?”微微擡起頭看着劉辯,王榛的聲音已經比方纔小了許多:“屆時殿下十稅一,甚至二十稅一,怕是所得也要比如今的官商更多!”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王榛,直到把王榛看的低下了頭,劉辯才微微一笑,向她問道:“本王一向以爲你想法與衆不同,今日果然!你所提之事,本王當認真考慮!”
得知劉辯回認真考慮她的提議,心內尚自忐忑的王榛鬆了口氣,連忙向劉辯謝了一聲。
王榛說這番話的時候,一旁的王柳是眨巴着眼睛,一句也沒聽懂。
對於王柳來說,王榛所說的內容着實是有些太複雜了。
她是想不明白,官商私有有什麼好處。
在她看來,只要是商賈,所爲者無非就是利益二字,無論是官商還是將來私有了的商賈,爲的都只是牟利而已。
劉辯自是不會像王柳那樣想法簡單。
王榛的一番話,讓劉辯暗暗心驚。
他沒想到,在他的身邊,竟然還有着王榛這樣的人才。
僅僅只是一番簡單的剖析,便將人性給剖析的淋漓盡致,把眼下大秦尚且依賴爲支柱,不久之後很可能成爲廣廈蛀蟲的弊病給揪了出來。
往前又走了幾條街,漸漸的劉辯已是看到了洛陽監牢的正門。
守衛監牢的兵士,見一支隊伍行進過來,正要上前盤問,發現領着這支隊伍的竟是劉辯,連忙紛紛站立到兩側,雙手抱着拳向劉辯行禮。
朝那些兵士點了下頭,劉辯也不下馬,騎着馬徑直進入了監牢前院。
剛進監牢前院,劉辯就發現在院子裡已經是站滿看來衣衫襤褸的囚犯,賈詡正捧着一本名冊,一個個的點着囚犯的姓名。
可能是知道大限已到,囚犯一個個都是面帶悲慼,許多女人和孩子甚至還哭哭啼啼。看着這些即將被貶爲官奴的人們,劉辯心內不免也有些嗟嘆。這些人或許有不少是在背後慫恿官員爲惡,可更多的卻是無辜。不過爲了殺一儆百,讓其他尚且沒有做出同樣事情的官員有所警醒,他不得不採取這種相對殘忍的連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