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時代,秦嶺山脈連綿百里,全是一片窮山惡水,正得了蜀道天險的稱呼,即便是秦嶺以東,靠近土地富庶的關中,也是山林無數,道路艱難,一望無際的林海里面更有數不盡的虎豹蟲蛇。
正是如此,歷來兩川百姓,又或是關中人家,都不願意踏足秦嶺深處,而轉而將注意力放在其他可以開墾的地方,畢竟這個時代生產能力偏低,人少地多乃是國情。
但是,在幾個月前,秦嶺北面的關中小城沈嶺,在它的西面山林深處,悄然駐進了一支兵馬,並且一直潛伏了近三個月之久。
這支兵馬正是從趙雲大軍那分離出來的整整四萬精銳之師,在當初趙雲調度下,這支兵馬並沒有參與修繕蜀中棧道的工程之中,而是分批扮作遣返的民夫繞過了斜谷向東,在張合的帶領下,悄然屯紮在了這裡。
而趙雲也一直刻意隱瞞住這支兵馬後撤的事實,並且一直保持陽平關外聲勢浩大,詐成虛實,使得張衛不敢輕舉妄動。
而張合受命的目的,便在於沈嶺那面的那條險峻通道,子午谷!
當年關已經過去,張合即便生性沉着,但是時間的流逝也不知道自己還要在這個窮山惡嶺中繼續呆上多久,心情也不禁有些煩躁。
這一日,張合正召集帳下各位將軍飲酒解悶,卻聞得帳外一聲高喊傳了進來,“……報~~”
張合幾乎是一個激靈跳起身來,那粗獷帶着沙啞的吼叫在此刻卻彷彿天籟之音,幾乎三步並作兩步跨出營外,正見了一小卒氣喘吁吁跑來。
“報告將軍……!有……有安邑來人宣傳衛侯軍令!!”那小卒見張合一連焦急,慌忙高聲道。
“人呢!?”張合臉上越激動。慌忙一把將那小卒提起。急躁道。
“來人正在外面等候將軍宣召呢……”那小卒慌忙道。
“混賬!此乃衛侯軍情。何須如此繁瑣!”張合臉上一寒。慌忙喝道。“還不快請君使!算了……我親自去迎!”
罷張合當即便向營外跑去。身後一干副將。偏將也早急不可耐。見張合動身。也魚躍跟了上去。
張合腳力充足。即便是保持住將軍地威儀。也如風馳電掣。沒人能知道他此刻心中地激動達到了什麼樣地程度。
他等這一天。等了太久了。三年時間。就是爲了真正爲在河東。擁有自己可以驕人地戰功。
自從當初被衛寧勸降後,河東三年沒有什麼戰事,一直讓張合隱隱遺憾不已,而衛寧對他地厚待,賞賜,升官一概不少,這份知遇之恩,沒有相應的功勳去匹配,張合心裡說不出的都慚愧。
他本身的武藝不凡,但在河東有太多強大地人可以凌駕在他之上,黃忠,典韋,趙雲,徐晃,馬超,太史慈,龐德,張遼等等,其中幾人更是遠在他武藝之上,就算其餘人也可以輕易與他戰個不分勝負。
河東臥虎藏龍,他自是欽佩不已,每日裡勤練功夫也不在話下,但他本來更得意的統軍兵法,卻也有不少人依然凌駕在他頭上,單單徐榮一個人,就已經佔據了河東太多的光環。何況自從他投降河東以後,一直沒有絲毫統軍的機會,也根本難以顯露出他治軍的手段。
是以,在河東的這三年來,他享受到的衛寧的禮遇,卻又隱隱讓許多人覺得不服。便是如今這四萬人中,除去了本部的幾千人馬,其餘人,也多有些不忿趙雲讓他來執行這場大事。
好在他治軍手段終究不凡,四萬人還是成功地被他懾服在手,可是這份懾服,依舊需要驕人的功勳方能持久,至少,也要讓河東所有人對他另眼相看,也要證明他在河東的價值,他值得衛寧對他如此厚待!
所以,這三個月來,本身沉穩的性格卻也沒由來得多了幾分浮躁,失去了冷靜,當得知河東的軍使到來,第一個反應,便是激動難耐。
當他將河東君使迎進了軍中時,打開衛寧的書函,並且將那枚虎符和自己懷中形影不離地那半枚完整對上,期待已久的戰意膨脹涌現心頭。
“還請尊使回稟衛侯,末將必幸不辱命,衛侯大事不敢有失!”張合將衛寧的密函一字一句看得清楚,隨之也是臉色時而驚訝時而歡愉,當再三看了幾遍後,張合終於將密函當着來使面上燒燬焚盡,這才高聲抱拳道。
來使慎重道,“衛侯大計不容半分馬虎,將軍此軍乃是衛侯佈局之重,還望將軍莫要辜負衛侯重託!”
“先生放心,張合三月來一直枕戈待旦,軍士也戰意高昂,衛侯既託此重責於我身上,必然全力以赴,否則,張合必以死以謝君恩!”張合臉色異常肅穆回道。
來使自己看着張合,半晌終於笑道,“衛侯常誇將軍沉着果敢,萬事有擔當,冷靜中又帶幾分熱血,以此觀之,衛侯託付將軍此事,也是必然了!”
道此處,來使深深一恭,“那在下便即刻趕返河東去稟報衛侯了,想必如今各處君使也抵達了各位將軍處,此戰過後,我河東席捲天下,指日可待!”
“好!那末將也不用什麼接風洗塵的俗禮了,先生,請!”張合哈哈一笑,當即一攤手爲來使送行道。
“軍事爲重,將軍還請早些調撥兵馬!至於在下,自走便是!”來使當即擺了擺手,回絕道。
“那……來人!”張合點了點頭,當即對外呼喝道,“可選軍中良馬一匹,在挑精壯百人護送先生北反,不得有誤!”
待得送走來使,張合臉上興奮的紅潮終究無法褪盡,來回踱步幾次,看着帳中諸將翹以盼,終於大步回到自己的將位上。
諸將並沒有資格傳閱衛寧送達地密函,整個作戰計劃只有張合能夠清楚,所以諸將也不明所以,只知道在這個山溝裡窩了幾個月,終於有大仗可以打了。
張合看着衆將伸着腦袋看着他,不禁哈哈一笑道,“諸位適才想必也聽出了些端倪了!我也不瞞諸位,在過不了多久,便有一場大戰,而我軍,正是充當其中重要的一環,所以,還請諸將同心協力,不可怠慢!”
“將軍放心,末將必以將軍馬是瞻!”諸將齊聲喝道。
“好!”張合雙掌一拍,當即道,“馬!”
張合下手處,一年輕小將當即跨座而出,抱拳應道,“我與你五千人馬,輕裝簡行,速速搶佔子午谷前路,逢沿路有人盡數扣押,搶佔沿路哨塔,不可怠慢!”
馬今年紀不過十幾,比起他兄長馬超來說,雖然暗淡了許多,但卻也在河東軍中小有了一些勇明,自趙雲南下,馬超爲副,馬也跟隨大
而後又被調撥到了張合麾下。張合對這個年輕的些喜愛,提攜之情,不言而喻。
顯然馬那稚氣還未褪盡地臉上也涌現出了驚喜的激動,當即半跪着地,抱拳應和道,“末將領命!”
“甘榮!”張合將令箭遞給馬後,當即又喝道。
“末將在!“斜下手處,一員中年武將應聲而出,抱拳跪應道。
“與你馬步五千,隨馬軍後,調集民夫沿路修葺,必要使路上可使我大軍通行!而後,若馬軍在前方受阻,可立刻增援!”張合取出一枚令箭,託付到對方手中,慎重道。
“末將得令!”甘榮當即回道。
“……%……%……”
“傳我軍令,大軍即刻整備軍馬,隨同南下!”張合接着又將押運糧草,督戰後方,探測敵情等等軍令分配完畢,當即站起身來,高聲喝道。
衆將齊齊站起身來,高聲回道,“末將尊令!”
二月,張合以馬爲先鋒,先軍五千,飛速南下,搶佔子午谷,沿路客商,山戶皆被扣押,嚴防走漏消息。
又恰逢西面陽平關趙雲軍勢強大,漢中注意力皆被吸引在關外,子午谷漸少防備,馬幾乎沒花費多大力氣,便通入了谷口。
而隨後,張合剩餘兵馬也一涌而入,隨時可開赴漢中之地。
這個時候,來自東面地于禁,韓當一萬五千兵馬的聯軍也正巧通過了上庸,沿着漢水向上遊疾馳向城固而去。
不管是作爲大佬地曹操還是孫堅,都沒有料到,當他派遣出於禁和韓當這支“棄軍”誘餌的同時,從安邑城內,便有無數騎如同給張合傳令地人一般,向着四面八方的軍機重鎮而去。
一時間,不單單沈嶺地張合,陽平關外的趙雲,濮陽的張遼,官渡的徐榮,陽翟的太史慈,長安地毋丘興,朔方的衛三,臨的黃忠,無數各方要員都統一收到了衛寧遞送的密函。
若有人能夠將這些密函統一收集在一起,便會組成一道龐大而精明的佈局,撒下一道巨網,又如同一口險惡的陷阱,隨時可能給獵物一道致命地一擊。
同時,這些只是明計上的佈置,還有暗處的埋伏,同樣也在衛寧的一聲令下開始井然有些的運轉。
當中最搶眼的地方,自然便是關中三餚,這將會是孫曹聯軍被衛寧吃掉地第一口,而且是最肥美的一口!
……………
“……報~!~東安邑有探子回報,一日之間,有八百里快騎從四門飛馳而出,向四面八方而去!”
“……報~~翟太史慈有調兵跡象,細作回報,太史慈親自領兵三萬,出城向東,直逼許昌而來!”
“……報~~陽張遼,領兵五萬,開始渡過黃河南下,夏侯將軍領兵屯紮河岸,將張遼擊退,敵軍受挫屯兵白馬,與夏侯將軍搖搖對峙!”
“……報~~中有兵馬陸陸續續向洛陽關增援而來,據探子觀察,領兵爲長安毋丘興,兵馬約有三萬,目標是官渡!”
“……報~!~
“…………一連三日,無數軍情伴隨着急躁而恐慌的聲音,在陳留處不停的響起,曹操和孫堅的臉色漸漸開始越暗淡,但在互相對視之間,卻又能從對方眼中看到驚喜。
“衛寧已經坐不住了!”曹操握緊了拳頭,這一刻,他地額頭竟然淌出了本不可能出現的汗水,行軍多年,即便是當初對陣董卓,也從來沒有過這樣地失態。
是的,這一場大戰將會是自黃巾過後規模最大地一場,也將會是徹底分清這個天下最高權力花落誰家的一戰,同樣!這一戰,幾乎都是賭上了各自全部家當地一戰!
孫堅的手心也開始漸漸冒出了細汗,粘稠但是充滿溫度,“開始了啊!他終於開始動了!孟德!~此戰,是勝是負,都將是天下重新劃分的開端,你我二人便與他衛寧,來一場轟轟烈烈的大戰吧!”
“不錯!這一戰,不能輸,我們一定會贏!“與他額頭的汗水成了鮮明的對比,曹操的眼睛中,泛着駭人的神光,充滿了霸道,希冀,也有對強敵壓境那種激動的感情。只有他們這樣地人物,纔會對有那種對戰勝強大對手的渴望,如以前的董卓,又如同現在的衛寧!
戰勝他,奪取這個天下,曹操從來沒有放棄過對自己的自信,同樣,即便是這一刻再緊張,再焦急,但也不會認爲自己會失敗。
而他的目光已經悄然放在了身邊地孫堅身上,擊敗了衛寧過後……那麼他最後的敵人,就會是現在那個最爲親密的戰友。
而在那一剎那的偷回頭,卻不曾想到,孫堅的眼睛同樣放在他的身上,那一雙如同猛虎地眼神,不禁讓曹操也心中一凜。
兩個梟雄微微一愣,卻又默契的相視而笑,但他們不會因爲在這一刻的參悟而對對方有所猜忌,畢竟,要先聯手將對方擊敗,才能再談將來。
“……傳我軍令~~讓夏侯將軍務必守死濟陰,不可讓張遼渡過黃河,否則!讓他提頭來見我!~
“……傳我軍令~~命凌操將軍領兵三萬西進,務必拖延住太史慈,若放太史慈入豫州以東半分,定斬不饒!”
“……傳我軍令~!~樂進將軍爲主將,領兵四萬北上中牟,務必造成強攻中牟之勢,引敵軍援兵中牟!若敵軍不救,可攻破城池就地駐防!”
“……傳我軍令,使程普領江東水軍,固守三江口,若荊州有異動,可與隨意擊之,務必重創敵軍,使其不敢騷擾我軍腹背!”
“傳我軍令~~…”
“……我令~~”
與河東那邊一般,當整個河東軍開始了異常的調度,甚至已經開始局部戰線上的廝殺,在陳留城中地兩個梟雄,終於也流水般開始了應對的軍令布。
而這些軍令,毫無二樣地,都是要求拖延敵軍,固守抵禦爲先,現在他們需要的就是拖延,將對方地攻勢先行擋住,然後拖入拉鋸之中。
曹操和孫堅都在等待,等待自己早先投放出去的殺手鐗,真正開始奏效時候。
一旦河東後方被他們點燃了騷亂,那麼,也將會是他們中原,江東兩大軍閥起真正反攻的時候。
只是現在面對河東軍銳氣逼人的氣勢,自然是先避其鋒,而後泄其氣,再三,必無力在進取!而坐等敵後亂起,大軍反攻,必勢如破繡!
“傳令諸將,即刻點起兵馬,我與文臺,要親自北上官渡!……”曹操與孫堅點了
在各道命令下完,再終於出了親征的口號。
諸將得令,齊聲應諾,“末將尊令!”
…………
就在天下已經開始亂成一鍋粥的時候,似乎所有人都已經淡忘了一個本來應該對等在這個天下的潛龍。
泰安郡守府中,簡雍滿面紅光的對着位處的主公劉備,高聲稟報道,“主公~~東終於開始全面兵了,三日內,幾乎沿黃河向上遊,各路軍機要地頻繁有動兵跡象。濮陽張遼兩日前被夏侯淵領兵擊退,而後又讓副將搶佔了白馬,現如今屯兵城中,準備還要強渡黃河!……而西面,官渡徐榮已經開始步步緊逼,曹操和孫堅也已經親自動身開始前往官渡,徐榮在試探性的攻擊了幾次後,見敵軍防守嚴密,遂壘山築城,居高而射箭,曹操等人又造井欄以抗衡,目前可見,官渡一戰形勢已經越嚴峻!”
娓娓將孫曹與河東之間開始的一些戰事道完,簡雍的終於道出了自己準備多久的東西,“主公!~在此中原聯合江東對抗北方之戰,在下以爲,正是主公一掃頹勢之時。正可借這大戰烽火,擺脫衛寧的掣肘而割據一方,若主公揭竿而起,從腹背攻略衛寧,必可使孫曹兩家依爲臂膀!戰後,亦可從中大得其利!”
三年地時間,如今的劉備比起當年要穩重了太多,那時候的他就如同一個暴戶般,被衛寧的金餅砸得頭昏眼花,自以爲自己有了雄厚本錢根基,便可成爲一方諸侯呼風喚雨,甚至天下。卻忘了收斂自己地得意忘形,處處鋒芒畢露,最後,當收留呂布卻得到反叛,當袁紹南下,自己落荒而逃,當衛寧在擊敗袁紹後,毫不費力的將他這個已經失去利用價值的人趕到泰安這塊不毛之地上……劉備才終於明白,自己的力量對比起天下那些龐然大物來說,到底有多麼的微不足道。
多年來的失敗和挫折,被人戲耍和利用,終於讓這個梟雄飛快的成長了起來。三年的時間,他苦心經營泰安,將這個幾乎毀在戰火中的一郡終於恢復了不少元氣,而在訓練軍隊地時候,也是不遺餘力,並且依舊廣收人心爲己用,當在人人歌功頌德他的時候,每每總是要將衛寧放在了前面,這也是爲了告訴別人他胸無大志的表現。
當然,他心中的野心在遇到了一次又一次的挫折過後,反而更加猛烈,更加的渴望擊敗昔日帶給他恥辱地對手,無論是曹操,無論是衛寧,劉備無時無刻不渴望,將她們徹底的踩到腳下。
但如今他還是知道,自己必須要低調,必須要隱忍,縱然此時此刻簡雍那毫不掩飾的歡喜,劉備的臉上也依舊沒有表情,上位喜怒不形於色,在劉備的身上,終於得到了體現。
“衛侯畢竟是當朝太尉,國之棟樑,孫曹以不義之師,伐王師,名不正言不順,我怎可助紂爲虐,豈不是與那叛賊無二般?”劉備淡淡的搖了搖頭,回話道。
事實上,劉備很意動,他也覺得這是一個千載難逢地絕好時機,但是一直以來,衛寧的沉重壓力,便彷彿一座高山,讓他喘息得無比困難,而自從被打到泰安後,吃一塹長一智,也越低調做人,但是看到整個北方,那飛躍式的展,卻讓他更加的心涼。
他也想趁亂而起,從此翻身,但是卻又因爲以前的挫折,而越謹慎小心,沒有完全地把握,他絕對不敢輕易再出手而了。
何況,這麼多年來,他苦心爭取的名望,苦心經營地人心,若再這個時候背上了背叛的恥辱烙印,一朝一夕地苦功毀於一旦,若還不能將衛寧徹底的壓死,那便是血本無歸。
這其中涉及地東西太多,也就是太多的顧慮,讓他的身上也揹負了一層厚厚的枷鎖。
簡雍跟隨劉備多年,這個時候也從剛纔的激動中漸漸開始了冷靜下來,卻也終於明白了自己主公擔憂的到底是什麼,但是現在可是絕佳的時機,無論如何,也不應該就這樣輕易放棄。若是等到戰局已經定下了勝負,那最後留給他們的也不過是殘羹剩菜,如何讓人甘心?
簡雍終於還是出口道,“主公!機不可失啊!”
“出師無名啊!”劉備長嘆一聲道。
“未必!”這個時候,劉備下手位處,一名長髯儒士驀然出聲道。
“哦!?單先生,可有見解?”見那文士出聲,劉備不禁正了正身子,慌忙問道。
此人乃是一年前於泰安作詞高歌大放誑語爲劉備乘車聽到,從而與其一談,卻從言語中察覺到對方腹內的經綸莫測,以士禮相待,後才得知對方正是因爲自己的賢名而故意做歌引起他的注意,正是有投效之心。
在將對方收下後,卻見對方無論政務軍事,無一不通,無一不曉,偌大一個泰安郡的郡務竟然在他一手中處理的井井有條,縱是他地心腹簡雍也在他面前表示敬佩不已,甘願讓出了一郡文官之長治中的位子。
這個人,名叫單福,自稱潁川人士,劉備並沒有聽過有有單福這樣一個名士,但對方的才華,卻讓他不能不將對方引做左膀右臂。尤其在一年前,單福接替了簡雍的治中之位後,將泰安治理得井井有條,爲劉備地實力增加數倍立下了許多功勞,劉備更加器重與他,恨不得睡寢同牀了。
面對劉備的詢問,單福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卻反而問道,“主公可不知,年前衛寧會宴朝中百官,有人進言讓衛寧封公否?”
劉備微微一愣,點了點頭道,“此事卻有耳聞,大漢到如今,非劉姓不得封王公,已經成了國策,衛寧……衛侯封公,自不合規矩!不過……先生爲何有此一問,我卻聞,衛寧再三推辭不受,這不正表明他無意犯上?”
“哈哈!他推辭再三不受,又豈知這是否假仁假義?主公又知否,那提出請衛寧封公,卻是楊氏當代的族長,太傅楊彪!”單福哈哈大笑一聲,眼睛炯炯有神道,“楊氏與衛氏之仇,已是天下共知,那楊彪親自出頭,又豈是外表看上去那般簡單?一,便是衛寧脅迫,逼使楊氏承認他繼承楊奉的合法性,以示楊氏的徹底臣服,但若如此,便是他衛寧不忠不義的鐵證,就算他再善待楊奉之子,也改變不了他壓迫故主族人的事實!而他壓迫楊彪,那便是證明他的確有封公之意,更是犯上忤逆之舉,無德無能之人,有何功績膽敢稱公!?二,若是楊彪自己提出,那豈不是更說明了楊彪對衛氏之間已經成了水火,楊氏已經漸漸開始矛頭反對衛寧了,而如今河東衛氏一家獨大,又有什麼理由讓楊彪不
懸殊設局謀害衛寧聲譽?”
“你是說……”劉備眼皮一跳,情不自禁的看了西南面一眼。
“呵呵!不管怎麼說,當楊彪出面請了這麼一聲,那衛寧地聲譽便已經毀了,而若再有人羣起而攻之……嘿嘿,恐怕,他河東便該後院起火了……那麼,得益誰?不正是南面那兩大諸侯?”單福笑了笑,道。
“那麼若如先生所言,衛寧遲早便會落下個奸佞的名聲?”劉備皺了皺眉頭,惑道。
“不錯!就算他衛寧不願意,也遲早爲有心人所污衊!不過嘛,他抰天子以令諸侯,本身便是行奸臣之舉,也不能叫做污衊,本身便是逆賊,遲早爲天下所不容!”單福眼中閃過一絲鄙夷,很快又道,“所以說,主公若要出兵,不必在乎士人眼光,只求一最佳時機了!”
“那先生以爲,何時爲最佳?”劉備胸膛裡某點火焰開始了熊熊的燃燒,彷彿隨時都有可能爆出來一般。
“等!等孫曹之後的動靜!”單福沉聲回道,“如今大戰雖起,但情勢不明,亦不知孫曹到底有何佈局能讓河東後方士族爲他們出頭,也不知衛寧到底有何膽氣,敢以四線作戰,不到兩家徹底拋開暗棋,主公卻是萬萬不可輕動!動,則必爲衛寧雷霆萬鈞所來!”
聽了單福的話,劉備不禁微微嘆了一口氣,帶着幾分遺憾,“我受衛寧不少恩惠,但若在這緊要關頭,反而背棄他而去,反以刀兵倒戈指向他,委實讓我難以心安……”
“主公所指非故恩人,乃是國之逆賊,主公所行之事,非寡情薄倖,乃是大義大勇。以國家大事爲先,以私人恩義在後,此,方爲君子所爲!”單福恭敬的躬身一腰,道。
“先生所言不錯,若衛寧真敢有無視皇上威嚴,做出有損國體之事,我必然不會同流合污!”劉備終於正氣凜然地回話道。
“……混賬~~”卻在這個時候,恰聽廳外一聲炸雷暴起,充滿了無比的憤怒,“我就知道你這個只會耍嘴皮子的無用書生沒安什麼好心,我大哥仁義之人,你竟然慫恿他掉轉槍頭對付衛家小子!”
只見廳門猛然被撞開,一道魁梧彪悍的身影猛然衝將進來,便要揮拳往單福身上招呼過去,廳內衆人臉色大變,尤有劉備鐵青着臉,當即一躍起身,怒喝道,“住手!三弟,你幹什麼!”
“大哥!那衛家小子待我兄弟三人不薄,當初大哥落難時,多虧了那衛家小子再三幫助,這份恩情,便被這書生說成了小事!還說什麼國家大義,那衛家小子,從李郭兩大反賊的手中救了當今聖上,當初討伐董卓也是身先士卒,現在,看看整個北方,哪裡不是安居樂業,衛家小子,就被這無恥書生說成國賊?他哪有半分國賊的樣子!?”張飛瞪着眼睛彷彿牛眼大小,鼻孔噴着怒氣,彷彿火焰也要從其中冒出來,又如同隨時都將再撲向單福將他一口吞下。
張飛性子暴躁,最重情義,又加上他性格倔強,認準了地事情,便很少能夠回頭,他看得慣的人,不會去思考他做事到底是不是有什麼花樣,只要認爲不錯,那對方就是好人,但他看不慣的人,別說他做什麼事情,他必然就是不喜歡,就如同單福耍了一頓嘴皮子,便把簡雍的位子搶了下來,便一直讓他不滿。
不錯,劉備當初落難河東,是衛寧幫助才能逃出生天,劉備無棲身之地,也是衛寧播出城讓他,呂布反水,也是衛寧出兵將他擊敗,而就是如今地泰安,也是衛寧再次送給他劉備屯紮地。
張飛不會去思考衛寧這些動作到底是不是有什麼內在的詭計,但從明面上,可看出衛寧對他三兄弟是有大恩大情,他在河東,興趣相交地人無數,更是對河東心存好感,見過了多年戰亂民不聊生,也的確是北方如今生機煥。在張飛地心中,衛寧便的確是個君子好人。
但如今此時此刻,竟然就被單福說成了奸佞,甚至慫恿自己大哥背信棄義地掉轉槍頭對付他,他如何又不怒?
“我這是與單福先生商議軍國大事,你又不懂參合這些,大呼小叫,成何體統!退下!”劉備分明聽出了張飛偏袒河東的語氣,一想到這些年來,張飛已經是越親近河東那些人,就算自己刻意約束也奏效不了多少,不禁心頭火氣大冒,聲音冰冷斥道。
“大哥!你可不能聽這傢伙胡言亂語,做了忘恩負義地小人啊!”張飛大急,卻有些口無遮攔的吼叫道。
劉備的臉色已經越來越鐵青了,被自己兄弟當面說做忘恩負義之輩,尤其當着外人的面上,更讓他難堪,劉備一股邪火上涌,脫口而出的大聲怒罵道,“放肆!你還當我是你大哥!?我看那河東衛寧纔是你的大哥吧!這些年來,你看看,你到底爲那河東說過多少話!?我知道,這些年來,你跟着我顛沛流離,彷彿喪家之犬一般,你有一身好本事,跟着我是難以出人頭地!!你若是想去河東,立刻便去,莫要再叫我大哥!”
張飛終於傻眼了,呆在當場,腦袋一片空白,手足無措地結結巴巴,“大……大哥……我,……我沒,我……我……大哥……”
劉備驀然萬般後悔剛纔竟然失了冷靜,說出了這般話來,見張飛呆在那,兩眼無神,不由得心中一恨,當即從主席上走向張飛,後悔不迭道,“三弟……三弟……剛纔都是大哥說的氣話,當不得真!唉……都怪你,剛纔又莽撞出來喊打喊殺,爲兄一時說得重了些,你可莫要放在心上!”
張飛終於回過了神來,看向劉備,聽着劉備誠懇的道歉,不由心中有某些東西在破碎,而自己一直以來那麼熟悉親切的兄長,卻在此時此刻彷彿走到好遠的位子,即便他如今的手還搭在自己地雙臂上,但也察覺不到往日那種溫暖。
張飛依舊愣在那,半晌才吐出話道,“大哥……我沒,我沒想過去河東……真的……”
“三弟!大哥知道,都怪大哥剛纔的氣話!”劉備誠懇的點了點頭,看着一直以來雖然脾氣暴躁,但是心性忠直的兄弟因爲自己地那番口不擇言成了這般模樣,劉備始終還是沒由來得一陣心痛,道歉也的確是誠心實意。
“大……大哥……我,我先回去了!”張飛顯然也沒有了心情在去辯解什麼,當即出口道,回頭便向廳外走去。
劉備看着張飛離開地背影,不知道爲何,現好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從心口中溜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