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各部大軍一動,不論蘭氏和韓氏,都緊張起來。各自集結兵馬,往領地接壤的邊境而來。
同時迅速派遣使者,去往屠各部,希望能讓屠各部高層暫時按捺,冷靜下來再解決問題。
戰爭是殘酷,尤其是大規模戰爭。
小的衝突,他們可以忍受,甚至視而不見。而一旦動用大軍,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事了。這關係到整個氏族、部落的存亡。
屠各部也不願意動兵,但卻不得不做出這種態勢。也許蘭氏而後韓氏對所屬的小部落不甚在意,但屠各部不同。
他們更嚴謹的貫徹了上位者對小部落的保護策略,這也是屠各部一直強大的原因所在。因爲附屬的小部落都支持他們。
在接待了蘭氏和韓氏的使者之後,屠各胡衆高層也冷靜了下來,於是暫且按捺,將大軍停駐於中途,準備就此事向蘭氏和韓氏施壓,索要一些賠償。
然而,在三方尚未達成協議的時候,三方領地的邊境上,又鬧起來了!
這回,非但是屠各胡,連帶蘭氏邊境也遭到了大規模清洗。只有韓氏所屬的邊境部族,完全無事。
這下,屠各部和蘭氏齊齊將矛頭指向韓氏,並威脅韓氏,如果不給出一個滿意的交代,屠各部將會與蘭氏聯合對韓氏用兵!
韓氏懵了。
韓氏領地,族長大帳。
韓氏骨都候坐立不安。蘭氏和屠各部聯合起來針對韓氏,讓他惱恨的同時,又心驚膽戰。
單單隻蘭氏,韓氏就要稍遜一籌,再加上屠各部,完全是被碾壓的份。
一旦處理不好,就有可能萬劫不復。
不得已,韓氏骨都候只好將族中一干重要人物都召集起來,準備商討應對之策。
“大族長,我們韓氏雖然強大,但卻及不上蘭氏和屠各部。一旦發生戰爭,我們韓氏數百年的基業,恐怕難以保全啊。”
“是啊,不若暫且屈從,付出一些代價,先平息此事吧。”
大多數人都是這種想法,這讓韓氏骨都候心中憋悶的同時,又無可奈何。曾幾何時,強大的韓氏,竟然要向敵人卑躬屈膝?!
但事實如此,如之奈何?
“平息此事迫在眉睫,不過...”韓氏骨都候皺着眉,道:“先且不說要付出怎樣的代價,萬一下面的小部落,在之後又鬧出亂子,又該如何是好?不可能每次都大出血來平息我們敵人的怒火吧?!”
聞言,衆韓氏高層無語。
良久,有人喝道:“不如將這些小部落統統殺光!”
“蠢貨!”
有人鄙夷,道:“沒有這些小部落,我們韓氏還是韓氏嗎?”
“但不論如何,都要解決這件事!”有人精明者道:“下面的小部落亂來,都是漢人一手造成的。大族長,我建議召開部族大會,警告下面的小部落,禁止他們與漢人做生意!”
李錚扶持那些小部落,雖然做的隱秘,但仍然瞞不過韓氏這樣的大族。所以很多信息,韓氏都一清二楚。
沒有發作的原因,其一是因爲白水川不好打,根本打不下來。其二,韓氏還指望着李錚繼續支持他們呢。
再則,下面的小部落攻伐蘭氏或者屠各部附屬部落,也是在一定程度上削弱韓氏的敵人。再說了,韓氏不也從中得到了利益嘛。
諸多小部落的俘獲,其實僅僅只有一部分被他們用來換取兵甲糧食,其中有一部分,卻落到了韓氏的手中!
可以說,在李錚的謀局之中,韓氏不聲不響的獲得了很大的利益。
因此,韓氏纔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現下既然事發,遭到威迫,那麼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只能對蘭氏和屠各部做出一些補償,然後平息此事。
同時,還要杜絕下面的小部落繼續亂來,而且要光明正大的在蘭氏和屠各部面前來做,讓他們親眼看到韓氏的誠意。
所以,最終韓氏決定,在做出補償的同時,也聯繫屠各部、蘭氏甚至須卜氏,召開一個右部匈奴部族大會,針對此事,做出協定。
東營關。
李錚正在接見一個匈奴人。
這人在半年前,還不過是一個小部族的族長,所轄部民不過千人,兵丁不過數百,牛羊馬匹纔不過萬頭。
而今,半年之後,他已經成爲了一個下轄數萬部民,擁兵近萬,擁有牛羊馬匹十數萬頭的中型部落族長了。
這一切,都是李錚給他的。
當初,在李錚決定扶持小部落,攪亂匈奴內部勢力的時候,大多數的小部落,都只是以交易的形式來扶持,而其中,卻選定了幾個親漢的部落,暗中予以收服。
不論是哪個種族,都有這種人存在。更別說,眼前這個匈奴部落的族長,還是個混血兒。他的母親,就是一個漢人。
這人名叫白落,是個漢名,是他母親給他起的名字。
李錚之所以看重白落,甚至單獨接見,是因爲此人真心投效於他。證據就在於,此人向李錚表示臣服之後,他的領地,出現在了李錚的地圖上。
能被系統默認,所以李錚相信他。
這段時間以來,白落的部族能夠迅速壯大,都是李錚暗中出兵幫助,才讓他迅速擴張勢力。
而且是有目的、有方向性的在李錚的指示下擴張勢力。
現在白落領地,位置十分玄妙。正處在白水川東北角方向,南邊瀕臨韓氏,北邊是蘭氏,西邊就是屠各胡,處在這樣一個大勢力的夾縫之中。
從李錚的系統地圖上看,就像一小塊吊在白水川東北角的鈴鐺。
今次把白落叫來,是因爲李錚得知了韓氏的謀劃,而做出的應對。
雖然李錚沒有在韓氏滲透太多的細作,但在哪裡,都不缺貪婪的人。韓氏高層也一樣,只要奉上足夠的財貨,沒什麼消息能夠瞞得住李錚。
白落穿着一身漢服,跪坐於堂下,挺直了脊樑,看起來就像一個文士,完全沒有匈奴人的模樣。
他還很年前,年紀大約與李錚相仿。
“白落,”李錚笑眯眯的看着他,道:“此番韓氏準備邀請屠各部、蘭氏和須卜氏召開部族大會,我希望你能將部族大會的召開地點爭取過來。”
“主公的意思是...”白落凝神仰望。
“你的部落,成爲這次部族大會的召開地點,對我很有用處。”李錚笑着,站起身來,走下堂,道:“你回去之後,便着手此事,如果辦好了,我不會吝惜封賜。”
白落聞言,精神一陣,拜道:“請主公放心,白落絕不會讓主公失望。”
“嗯,”李錚點點頭:“你的領地位置很好,也許不需要你提出,韓氏就會做出選擇。”
“那...主公,小人是否需要做一些...準備?”白落斟酌道。
“不用。”李錚擺了擺手,笑道:“照常就行。”
“喏!”白落站起身來,李錚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了個鼓勵的眼神,揮退了他。
白落走後,戲志才從後堂轉了出來。
“主公,”戲志才道:“此人...可信嗎?”
李錚決意在白落的領地收官,這讓戲志才很是擔憂。這白落雖然是混血兒,但畢竟是匈奴部落的族長。知人知面不知心,萬一到時候這人反水,恐怕難以盡全功。
李錚哈哈笑道:“志才先生,要不要打個賭?”
“哦?”戲志才眼神中透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如果白落按照我說的去做,並未反水,先生你就算輸。如果他反水,那就算我輸了。”李錚笑道。
“那麼,賭注呢?”
“我輸了,任憑志才先生提一個要求,我無不滿足。”李錚道。
“那如果臣下輸了呢?”戲志才問道。
“如果先生你輸了,就請先生將郭嘉給我邀請到涼州來,可否?”
“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兩人哈哈一笑,各自坐了下來。
“爲盡全功,臣下建議主公做出一些動作來。”戲志才坐下之後,將心思轉移到了正事上來,道:“可集結兵馬,做出兵之勢!”
李錚考慮了一下,微微點頭:“此言大善。”
如果李錚此時做出一副集結兵馬,準備對匈奴用兵的態勢,匈奴人必定神經緊張。然而,部族大會又不得不召開,而且是四個大勢力共同召開,自然就不怕,所以他們不會取消這個計劃。爲保萬一,他們一定會調遣更多的兵馬,甚至還會有將李錚的軍隊引出白水川,一舉殲滅的打算。
這對李錚而言,正合胃口。
於是當下,李錚便下令,讓東營關、北營關所有步卒盡皆集結,並搞的大張旗鼓。然而,最精銳的戰騎大軍,卻隱沒在了暗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