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覃炙頃拿來了藥,給她消毒上藥。
膝蓋上的血紅被消毒水洗掉,她連痛都不喊。
甚至身子都沒有躲閃半下,男人上好藥後看到她瞪着大眼,看着頭頂的某處,彷彿陷入了遠古回憶。
她這樣乖順的樣子,使覃炙頃想到她那天給自己打電話求救的情景。
他回頭想了想,突然心裡面又一陣滿足。
那是一種奇妙的感覺,像上一次蕭函慕中槍,第一個打電話的人是林澤。
而這一次,她想到的卻是自己,她已經把他擺在第一位了,不是嗎?
在最危難的時刻想到的是自己……
男人的笑臉還沒有露出來,中途又被坎了回去。!
他是在最危機時刻想到的是林澤,可是上一次她卻把朔道拿到手裡了。
她已經佔在贏家的位置,卻向自己來一場“求救”戲碼。
覃炙頃瞬間覺得自己又被她耍弄了一頓。
趁她這麼乖巧的樣子,他決定問問她,那一天她向他求救,是安的什麼心?!
“電話?我什麼時候給你打過求救電話?”
被問及這個話題後,蕭函慕猛地睜開了眼睛。
剛纔的虛弱彷彿不存在般,她第一次想到自己中槍後,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林澤。
好容易流着血拖到醫院,說出林澤的電話號碼,這才最終得救。
覃炙頃卻說她打電話向他求救過,這怎麼可能?
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哦?這麼說你沒有打過那通電話?”
男人的臉色開始變得陰沉,雖然知道他這是生氣的信號,可蕭函慕還是堅定地點點頭。
雙腿被分開,環繞着被迫纏上男人的腰。
薄薄地皮膚觸到他帶着冷感的堅挺西裝面料上。
蕭函慕瑟縮了下,心裡面明白他想幹什麼。
身子朝前挺了下,兩隻手想要環上男人的脖頸。
覃炙頃就看到她左臂伸了過來。
右臂像是一個廢物一樣,被放在原地,這樣子的動作使男人感覺很詭異。
彷彿她已經是獨臂了一樣。
“你手怎麼了?”
剛纔他注意到她抹膝蓋血的手。
也是這樣,一直在用左手。
而不是右手。
“疼。”
她恍惚了下,喃喃地道,右手是一動不動。
“疼?”
覃炙頃像聽到一場笑話一樣,不屑地猛然撤身,涼薄地開口。
“你這傷也快一個月了,到現在還疼?”
他昨天可是沒有見她疼。
而且……
男人眼眸掃了一眼她受傷的臂處,連半點血絲都不露,會疼?
恐怕又是在騙他。
正在這時外面的女僕進來說司宏來了,覃炙頃不悅道。
“誰讓他來了?”
“聽說是爲小姐找來了中醫……”
女僕答道。
覃炙頃回頭掃了眼蕭函慕,重重冷哼一聲。
接着便隨着女僕出去,看到司宏把個頗具中醫模樣留着白鬍子的老頭給帶進來。
男人毫不猶豫地把人屏退出去。
“現在不需要了。”
一句輕飄飄的言語讓司宏尷尬無比。
“那頃少我……我走了?”
覃炙頃沒說話,反而問道
。
“你怎麼知道蕭函慕在這裡?”
他讓人封鎖了消息,蕭函慕在他這兒的事情誰都不能知道,尤其是杜家那邊的人。
他絕不想那個女人再遭受一次槍殺。
他也相信,如果真的是杜博誠授權的。
那麼那個人只要再執行一次暗殺,也絕不會再次失手第二次。
“額,是傅陽說的,而且蕭小姐的手臂,是不是不太靈便?”
剛進來時聽索超他們說,蕭函慕的手臂似乎不怎麼好的樣子。
“沒有,出去。”
覃炙頃聞言狠嗤一聲,什麼時候他的女人也由得別人關心了?
而且還關心得這麼細。
司宏聽到這句話身體一震,低下的眼眸中不爲人知地暴出一絲喜色。
身體非但沒有退出,反而又跟了一句。
“頃少,我阿姨她的病……實在拖不了了,我、想去見她最後一面,頃少您看——”
“滾吧滾吧!”
覃炙頃猛揮手,不耐煩地把司宏給轟出門去。
“是。”
司宏轉身離開,要覃炙頃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張大大的笑臉。
這一趟離開,再也不回國了。
順便把能帶的都帶走。
司宏此時感覺無擔子一身輕,暗歎自己聰明,這招欲擒故縱簡直絕透了。
早知道,早用這招了,不用天天擔驚受怕了。
司宏回到家,搶劫一樣收拾東西,買最近的機票。
無論飛到哪裡,中途再轉機,無論怎樣,只要離開頃少呆的地方,他纔算真正地安全。
一出家門,司宏的行李纔剛丟到車上,就被一輛車子攔住去路。
他擡頭,看到一張熟識的臉。
“杜天奇?你怎麼在這裡?”
他不是自殺未遂,在醫院裡面養病,怎麼跑他這兒了?
“蕭函慕在哪裡?”
杜天奇臉色微白,帥氣飛揚的眼眸此刻變得失彩不少,晶瑩的眼中染着執著和篤定。
“我怎麼知道?”
“司醫師,你收拾這麼多東西,一定是出遠門吧?”
杜天奇冷冷地撇撇嘴角,一向清朗活潑的聲音此刻變得詭譎多變。
“你到底想幹什麼?”
司宏可沒想到,自己出個國門,還要經歷這段小插曲,真是麻煩。
“很簡單,我想蕭函慕了,想見她一面,覃炙頃把她藏得嚴實,不過她那身子不怎麼好,怎能離了醫生?”
“你……你怎麼知道她身體不好的?”
對他輕佻自負的語氣給驚住了,司宏敏感地抓住他話中的漏洞。
杜天奇沒說話,而是輕抿起脣,對眼前的司宏上上下下打量一番。
帶着些許孩子氣的明亮的眼,最後定在他疑惑的眼中,好像看透了什麼。
當即輕笑着點點頭回道。
“司醫師這麼急着離開,不可能是爲了蕭函慕吧?您,這是想‘捲鋪蓋跑路’??”
“如果你真想知道,蕭函慕到底哪裡有問題,不如帶我一起去看看她?”
司宏把手邊的車門甩上,轉到另一邊坐回駕駛座上。
目光沖走過來的杜天奇盯去,突然冷笑一聲。
“原來杜二公子也不是普通人,不過,我可不想再摻合你們那些事,蕭函慕就在璀華別墅,你可以去找她,我先走了。”
杜天奇話裡面全是陷阱,司宏知道,無論自己怎麼回答。
今天怕是都不會那麼輕易地走得掉。
不如把自己知道的都回了他,好順利脫身。
看着那半舊的別克車消失在眼前,杜天奇眼中閃過一抹眩目的色彩。
渾身的氣息複雜難明,低低喃語。
“蕭函慕,周醫師注射的那幾針藥劑,一定讓你很難過吧?”
蕭函慕嚷着要酒,覃炙頃想試試她是不是僞裝,於是讓僕人倒了杯酒,放到桌前。
“自己來拿。”
男人冷冷地說道。
蕭函慕左臂撐着牀吃力地坐了起來,下牀後,伸手向桌子。
“想喝酒,用右手來拿!”
覃炙頃皺起眉頭,盯着她一直都未曾動過的右臂,心頭詭異地涌起不詳的感覺。
“覃炙頃我疼,不要,好不好?”
蕭函慕聲音軟軟地,沒了平時的強悍。
柔柔地軟軟地彷彿能擠出水來。
這種帶着撒嬌的衝擊,令覃炙頃有些受寵若驚。
蕭函慕什麼時候用過這種語氣對他說話。
覃炙頃直感覺自己彷彿突然掉進了蜜罐裡。
能受到蕭函慕這樣溫順的對待,簡直好像天上下紅雨一樣。
“用右手。”
覃炙頃陰寒的眸沒鬆泄,緊緊盯着她,一字一句道。
“要不,以後一滴酒也不給喝!”
這個女人主動要酒,已經是很怪異了。
現在就像變了個人一樣,更是令覃炙頃感覺不適應。
雖然他一點兒都不反感她這樣子。
“好吧。”
蕭函慕無奈地嘆息一聲,機械一樣地動動自己的右臂。
覃炙頃就看到她那右臂就好像一隻筆直的木棍一樣。
機器一樣一點點朝桌上的酒杯而去。
終於夠到了酒杯,她五指用力,把高腳杯抓在手中。
舉起來想要往自己脣邊送……
“啪!”
耳邊傳來清脆的酒杯摔在地上的聲音。
覃炙頃幾乎沒料到,那酒杯好好地在她手中,眨眼間,毫無預兆地掉在了地上。
“再拿杯酒來。”
男人緊盯着蕭函慕摔回去的右臂,不甘心地冷叱。
她的手臂明明已經好了,她一定是騙他,她一定是故意的。
僕人端來酒,重複的動作再次進行。
蕭函慕不再面無表情,而是咬着牙伸出自己的右臂,然後她突然擡起頭來看向面前盯着自己的覃炙頃。
看到男人的眼睛只盯着自己的右臂時,她突然伸出左手。
搶過右手的杯子來,仰脖把酒一飲而盡。
如果是白酒就好了。
蕭函慕吞下那杯酒後,心頭感慨,身體被麻痹的感覺,至少可以讓她少疼一會兒。
“你在跟我耍花樣?”
後頸驀地被男人的大掌鉗住。
蕭函慕感覺那勁力猛地襲來,耳邊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
想到昨天夜裡,他差一點兒把她掐死。
“隨你怎麼想吧!”
剛纔那股撒嬌的味道,一下子褪去。
她意識到自己再怎麼變換態度,即使是拉下臉來服軟裝溫馴,都沒辦法換來這個男人半點好態度。
既然如此,她何必讓自己那麼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