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兩朝開濟老臣心

平旦時分,尚冠裡蘇武宅。

“大人,家中的舍人以及僕從三十四人,都已集合在庭院裡了。”

蘇武的兒子蘇通國是有些胡人容貌的,畢竟他母親乃是胡婦,與白髮蒼蒼,目光堅毅的父親不同,他年才二十餘歲,眼中帶着擔憂和困惑。

在蘇武在腰上掛佩劍要出門時,蘇通國忽然下拜勸道:“大人!”

“昨夜,霍氏忽以中壘營圍住了尚冠裡,又遣騎從於裡中大呼,言城外有叛亂,不許裡中諸公出門,違者或會誤傷,如今不知宮中具體情形,父親何必貿然出去犯險呢?”

經過這幾個時辰,一些消息還是多多少少打聽到了,蘇武搖頭:

“霍禹言天子有恙,但我前幾天還見到陛下紅光滿面,他又不似孝昭皇帝有心疾,豈會忽然有礙?又說任弘帶着茂陵的三河卒造反作亂,我深知道遠爲人,爲大漢開邊不惜勞苦,麾下將吏也盡是忠良,又與天子相善,豈會糊塗至此?”

他冷笑道:“依我看,謀反的,是那些欲借累世之威,恃闔族之強,賊害忠良,棄絕王命之輩!”

說的就是霍家,蘇武只爲霍光不值,正如他那一日與霍光所言,大將軍生前確實做到了“不負社稷”。

可瞧瞧他的妻子侄孫們,又做了什麼?

蘇通國更着急了:“正因如此,彼輩必會嫉父親這種忠臣如仇,此時出去,猶如以肉軀冒白刃,何必呢?”

他指着對面的富平侯張府:“車騎將軍是有屯兵的,但富平侯府卻無一人出來,丞相、御史大夫亦如此,大人只是外朝九卿,何苦出頭?”

張安世果然在混亂中,又選擇了“躺”,反正他那過繼出去的兒子張彭祖已經站隊,按照張家一貫兩面下注的套路,這位車騎將軍是不會有動作了。

蘇武道:“富平侯自有富平侯的考慮,但蘇武,是非得出去不可的。”

“老夫是孝武、孝昭之臣,加上我父,如今侍奉漢室已四代天子,逢此大亂,焉能坐視不管?”

蘇通國聲音也大了起來:“恕兒多言,我以爲,大漢的皇帝,對蘇氏並不好!”

他說道:“兒在匈奴時就聽堅昆王說過,先前伯父蘇長君(蘇嘉)爲奉車都尉,隨從孝武至雍宮,因爲馬匹受驚,天子扶輦撞到柱子折斷車轅,伯父被指控爲大不敬,伏劍自刎,孝武賜錢二百萬作爲喪費。”

“而後來,仲父孺卿(蘇賢)爲郎官,隨從孝武祠河東后土,手下宦騎與黃門駙馬爭船,把黃門駙馬推到河裡淹死了。宦騎逃亡,皇帝下詔讓仲父追捕,卻沒抓到,仲父惶恐服毒自殺。”

犯的其實都是小事,罪不至死,但放在孝武晚年薄恩寡幸,法令無常,大臣無罪夷滅者數十家的背景下,蘇武的兩位兄長算喜喪了,可想而知生於那個時代的惶恐。

也可以反推,能待在這樣的漢武帝身邊三十年而不犯一錯的霍光,有多謹慎。

蘇通國道:“父親也一樣,被匈奴扣留十九年,回來後,賜錢才兩百萬,位不過典屬國,兄長也被……”

他說起來還爲蘇家不平,先前蘇氏就因捲入霍氏與上官氏的恩怨裡,死了一個兒子,如今蘇武還要捨身赴難麼?

“父親不欠天子什麼,是劉氏欠我蘇氏……也欠堅昆王!”

因爲從小生活在匈奴,受李陵影響,蘇通國對君、國沒有太多感覺,匈奴單于庭的鬥爭,其餘諸王是看戲的,誰贏了都一樣,這趟渾水根本沒必要摻和。

蘇武看着兒子,嘆息道:“你卻是想茬了,我雖留匈奴多年,但並無什麼能力功勞,位九卿,爵列侯,皆爲天子所成就。臣事君,猶子事父也,所以李陵對孝武皇帝有怨恨,但陛下逝世時,我悲痛欲絕,不止是悲世宗皇帝駕崩,也覺得我此生再也不能歸來向天子交付使命。”

“而今日之事,非獨爲劉氏,而是爲大漢。”

蘇武道:“從孝武晚年天下板蕩至今小安,外撫四夷,是孝昭和今上垂拱而治,而大將軍殫精竭慮的結果,來之不易啊。但安之難亂之易,十八年成果,萬千百姓的生計平樂,一夜之間就能毀掉。”

他看着兒子:“汝可知當初,我爲何給你取名通國?”

蘇通國道:“往來不窮謂之通,大人是想回家。”

“不,這個通,意思是知,是明。”

蘇武拍着僅剩的獨子道:“你現在回來沒幾年,還不解大漢,但爲父希望,那個孝武期盼,大將軍奠基,而今上與西安侯要勾畫出的新大漢,我或許看不到了,你定能看到,並像爲父一般,知之愛之惜之,在有人慾亂這天下時,能站出來!”

言罷,蘇武走到了院子裡:“老夫巫蠱時不在,未能阻止父子相殘的慘劇,可今日,卻非要出去管一管。縱是杯水車薪,但至少,要將這杯水潑出去。若能阻止大亂,讓長安百姓免遭罹難,武雖蒙斧鉞湯鑊,誠甘樂之!”

他掃視院中的數十家僕門客,笑道:“諸位,出了這道門恐怕就要冒矢石而行了,汝等願隨蘇武去犯險麼?”

衆人皆朝蘇武作揖,僕從性格也隨他,無需多言。

“大人,縱要出去,也披上甲,戴上胄吧!”

蘇通國追了上來,他已經在肩膀上挎了一張弓,要陪伴父親左右了,手裡還端着一頂胄——這還是蘇武的父親蘇建的。

蘇武卻拒絕,他的話,若換別人來說顯得有些迂腐,但蘇武說來卻一點也不覺得怪。

“這是長安,在天子腳下,是大漢都邑。”

“不是匈奴,不是敵國!”

白髮蒼蒼的老臣穿戴一身朝服衣冠,推開門,帶門客僕從們出了家,行走在惶恐不安的尚冠裡中,他雖然拄着杖,但每一步都是執拗和無畏。

“我不着甲!”

……

“又被捲進去了。”

許廣漢哭喪着臉,被中壘營的人揪出家裡,推攮着走在尚冠裡中時,嘴裡只喃喃唸叨着這句話。

雖然一直是小人物,但他偏就倒黴,每次宮變都會捲進去。

第一次是巫蠱之禍後,他那會才三十出頭,意氣風發,擔任昌邑哀王劉髆的侍從官,隨御駕到甘泉宮,因爲喝醉了酒誤將別人馬鞍放到自己馬背上,結果被判爲盜竊,罪當死,最後下了蠶室——事後有人跟他說,這是孝武爲了警告昌邑哀王,故加重對他的處罰。

而他進宮當了宦者丞後,又遇到了上官桀謀反案,許廣漢負責搜索上官桀在宮裡休息的公館,結果未能找到密櫃裡“幾千條繩子”,又被貶爲暴室嗇夫。

自從女兒嫁了皇曾孫後,他家纔算時來運轉,許平君生長公主、皇長子,入宮爲婕妤,天子後來雖然冷落了許平君,但對許家的恩裳卻從未斷絕,不但追封許嘉爲關內侯,還封許廣漢爲昌成君,無列侯之名,而有列侯之實利。

他也不用在掖庭當差了,天子將那座早年在尚冠裡的院落給了許廣漢,又賞了十幾個僕從,只需要舒舒服服養老即可。

但樹欲寧而風不止,今夜長安忽生變亂,霍禹帶着中壘營包圍了尚冠裡,又指名道姓要逮捕許廣漢。

他面色慘白,但眼下最擔心的,還是女婿和女兒的安危,嘴裡不住跟押解他的年輕士卒說道:“吾乃天子婦翁,許婕妤之父,皇長子的外祖父,大漢的昌成君,汝等憑什麼抓我?”

“抓的就是許婕妤之父!”

霍家的奴僕如此說,但中壘營的北軍吏卒卻覺得理虧,只撓撓頭說依上命行事,大晚上睡得好好的,忽然來這麼一出,他們自己也慌得不行。

就在許廣漢要被押出尚冠裡時,卻打對面走來了另一羣人,爲首的竟是拄杖朝服衣冠的蘇武,蘇通國持弓走在一旁,讓人詫異的是,還有更多的人在蘇武一一叩門請求下,走了出來。

有丞相丙吉,京兆尹趙廣漢,還有御史大夫於定國,於定國顯然是喝了很多酒壯膽而出的,都和蘇武一樣,穿着上朝的衣冠。

他們的家僕隨從加起來,起碼三四百人,都手持守戶的棍棒和拍髀環刀。

中壘校尉,中壘營的士卒有些遲疑,他們手裡的矛戟銳利,一陣弓矢就能讓這羣家丁抱頭鼠竄,但卻不敢下手,尤其是領頭的老蘇武。

長安城中,誰人不識蘇武,誰人不敬蘇武?他一身皁服戴進賢冠,未着寸甲,但卻昂然行於最前方。

蘇武不需要甲冑,那一身浩然正氣,就是他的甲!

中壘營的吏士們終究沒敢對老臣蘇武和二府動手,就讓衆人走到近處,老蘇武對衆人喝道:

“放開許伯!”

這一聲讓所有人停下了腳步。

趙廣漢則緊隨其後,板着臉一通呵斥,以廷尉律令恐嚇之:

“汝等無有天子號令調遣,卻竟敢持兵刃包圍丞相、御史大夫府邸,又挾持皇長子的外祖父,是欲謀反麼?這可是夷三族之罪,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丙吉就不一樣了,他上前來,和顏悅色,竟能認出中壘校尉軍中不少軍吏來,一一點了他們的名,問起家人來,甚至能捋着各自的家世,皆世代爲吏的吏子。

畢竟是能數劉賀三千條罪狀的,記得幾個後生的家世算啥啊。

“何苦今日從逆,壞汝家數代忠良之名?”

趙廣漢與丙吉,唱紅臉的紅臉,唱白臉的唱白臉,加上蘇武的威望在。在老臣們勸說下,這些押送許廣漢的中壘營士卒竟紛紛放下了兵刃,給許廣漢鬆綁,後悔不已。

但這時候,尚冠裡卻大門打開,更多持刃兵卒隨之而入,當前一人氣急敗壞,要中壘營吏卒們將在場所有人,不論丞相御史大夫還是蘇武,統統逮起來!

卻是大司馬左將軍霍禹,在他身旁之人,竟是沉着臉的前將軍、龍額侯韓增!

……

家丁武裝畢竟比不了北軍的精銳,在其強弓勁弩的逼迫下,一行人被圍在了尚冠裡入裡處的開闊地上,面迎鋒利的矛尖,背靠着這“大漢第一里”的里約:

“裡中皆冠帶之族,世名忠孝!”

霍禹也沒料到朝臣們居然不顧威嚇,在蘇武組織下串聯起來與自己爲難,還在強調自己是“平叛”而非謀逆,要挾持他們去霍氏控制的長樂宮——他們已經聽聞皇帝掌控建章宮羽林衛的事了,一邊加緊派人手過去圍困,只說天子爲任弘部將新陽侯辛慶忌挾持。

“諸公,天子病篤,眼下太皇太后稱制,還請隨我去長樂宮中聽詔!”

但老臣們卻無人信他,哪怕是霍光舊僚的丙吉,當初敬的也是大將軍本人,卻從未將他兒子放在心上,皆緘默不言,看來霍禹只能用強了。

倒是蘇武看着霍禹身邊,顯然已經站好隊的韓增感慨,大聲道:“龍額侯,汝欲重蹈汝先祖韓王信覆轍,走謀逆錯路麼?”

那是開國時的舊事,韓王信與韓信同名,乃是韓國庶公子,當年投靠高祖,因爲雄壯勇武被看上,便封爲韓王,後移國於代北馬邑,希望韓王信能抵禦匈奴。

結果韓王信見匈奴強盛,加上朝中疑他,遂投靠了冒頓單于,併爲其爲前鋒攻打太原,直接導致了白登之圍。

後來韓王信長期活躍在漢匈邊境,引誘陳豨謀反,屢屢爲匈奴嚮導入侵漢境,最後爲將軍柴武所斬。

韓王信在投降匈奴時,於頹當城生得一子,故名韓頹當。三十多年後,韓頹當以匈奴韓王的身份歸降漢朝,並在七國之亂裡帶着一支騎兵橫衝直撞,立功爲諸校尉之最,封爲弓高侯。

他的孫子韓嫣就不必說了,漢武帝劉徹在膠東邸時一起睡大的小夥伴,互知深淺長短。

霍家決定倉促謀反,其他人任宣都料定無法拉攏,只能押到長樂宮關起來,唯獨以爲,如今中朝的二號人物,龍額侯韓增或許會站在霍氏一邊。

“龍額侯之父韓說爲衛太子所殺,韓增的侯位,乃是大將軍爲其求得。韓氏與天子家有仇怨,而於霍氏有恩情,若霍氏倒臺,天子翻起巫蠱舊賬,韓增恐怕也要失勢。”

而韓增面對登門的霍氏說客,倒也乾脆,讓家丁僕從加入中壘校尉,幫霍禹安定城內秩序,眼下又隨他來“勸”大臣們去長樂宮了。

眼下,面對蘇武的質問,韓增苦笑道:“蘇兄,韓氏做錯不止一次了,胡寇攻馬邑,僕之先祖不能堅守,以城降之,反爲匈奴將兵,與高皇帝爭一旦之命,此一錯也。”

“僕之伯父韓王孫上學書相愛,得意忘形,僭越乘天子副車,得罪了江都王,遂爲王太后所誅,此二錯也。”

“僕之父以校尉從大將軍衛青有功,封侯,後爲橫海將軍擊東越,可謂戰功赫赫。然在巫蠱中,戾太子使客爲使者,矯詔收捕江充等。僕父疑使者有詐,不肯受詔,竟爲太子之客格殺,他錯了麼?”

韓增似乎在吐訴父親之怨,劉氏之薄情。

霍禹遂不疑,一揮手,讓中壘營衆人上前逮捕諸卿。

“小豎子,大將軍宣成侯一生英名,毀於汝手!”

然蘇武渾然不懼,面對明晃晃的戈矛,竟仍直直地朝前走,越來越近。

中壘營的吏卒們怕傷到了他,竟被手無寸鐵的老臣逼得步步後退,有人都快哭出來了,最後只好扔了兵器。

“將蘇武擊暈帶走!”

霍禹被蘇武罵得沒脾氣,對這位老臣他唯唯諾諾,對手下人卻能重拳出擊,勃然大怒,讓身邊的親信過去責打逼迫中壘士卒!

然而霍禹很快就說不出話來了,因爲在他身旁的韓增看準這混亂的空隙,忽然縱馬過來,一抽劍朝霍禹擊來,乾脆利落地傷了他的背,使霍禹跌落馬下。

然後霍禹又被躍下的韓增死死踩住,劍頂在他後頸上!

“前將軍,你這是……”霍禹臉下正好是一灘熱乎乎的馬糞,雖然不是蘿蔔的,但一樣臭。

“逆賊,閉嘴!”

事發突然,霍氏死士、親信皆驚愕,蘇武等人則是大喜。

“諸位,我的話,還沒說完。”

韓增面帶微笑,上面有他先祖韓王信的狡黠多謀,亦有其伯父韓嫣的俊美,唯獨少了其父韓說那稀裡糊塗的倒黴運氣。

“僕父確實是錯了。”

韓增看着蘇武、丙吉等人,說出了他憋了幾十年的話。

“但也非獨是他錯,巫蠱之禍裡,所有人都錯了,孝武皇帝、衛太子、衛皇后、任安、田仁、江充、劉屈氂……”

所有的錯誤,導致了那五日的血流成河,長安數萬人死難,導致了大漢數十年輝煌戛然而止,歷史被硬生生撕裂成兩截。

“吾祖韓王信晚年也後悔啊,他說,僕之思歸,如痿人不忘起,盲者不忘視,前人犯的錯,韓增,不會再犯!”

“今日,我韓增與二府、蘇公、京兆尹等,會做對的事!”

父輩的錯誤,由他們來糾正。

韓增伸出左手,他的兒子韓寶上前,替他解下了護臂,再將衣裳猛地一扯,露出了滿是疤痕的左臂來。

韓增高高舉起手,看着周圍止住了行動,面面相覷的中壘營吏卒,大聲道:“爲霍氏者右袒,爲大漢者,左袒!”

聲音迴盪在尚冠裡中,當太陽從地平線升起來時,長安城中,中壘校尉上千士卒,加上一千多名列位公卿的奴僕家人子……

已盡爲左袒!

……

PS:今天只有一個大章,0點前寫不完了,明天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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