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本來就是疑心很重的人,對蔡瑁張允未必真的就放過心,只有將荊州水軍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手中,曹操纔可以心安。所以曹操纔會借題發揮,以假作真,不分青紅皁白,不給蔡瑁任何解釋的機會直接就將蔡瑁張允給處決了,表面上看起來是周瑜的計謀得逞,實際上曹操卻早已洞悉一切,借刀殺人,至於曹操後面的幡然而悟,將責任推託到周瑜使詐上來,不過是掩人耳目之舉。試想曹操一時衝動殺了蔡瑁張允,剛一見人頭就醒悟了,從殺人到後悔,就連一盞茶的功夫都沒有,這本身就過於詭異,大悖常理。
看來此時是該傳蔡瑁張允來談談了,劉澤很早就想插手荊州水軍的事務,掌控了荊州,卻一直都無法掌控荊州水軍,這始終就是一個不穩定的因素,一個潛在的危險,得荊州而無水軍可治,就如同跛了腳的巨人一般,此次赤壁之戰,蔡瑁率水軍姍姍來遲,差點就毀了劉澤決戰赤壁的計劃,所以劉澤一直想插手水軍的事務,但苦於和蔡瑁的協議在先,劉澤也不好公然背約,這次周瑜應該算是幫了一個忙了。
劉澤吩咐潘鳳速去傳蔡瑁張允前來。
潘鳳奉命之後,立即動身前往水寨傳令。
張允剛剛送走張池,在水寨門口就撞上了潘鳳,看着潘鳳帶着錦鷹衛的人前來,張允心裡就是咯登一下。潘鳳的身份張允可是很清楚,他負責的就是情報刺探的事務。莫不是走露了什麼風聲?作賊心虛的張允顯然不想和潘鳳打照面,裝做沒看見想躲過去。
但潘鳳何等的眼力,老遠就瞧見了張允,他本來就是奉命傳喚張允和蔡瑁的,如何能讓他錯過了,疾走兩步,高聲喝道:“張副都督且慢。”
張允只好停下步來,拱手道:“原來是潘統領,不知有何見教?”
潘鳳注意到張允的神色極不自然,大冬天的。額頭上居然沁出無數細細的汗珠。眼神更是飄忽不定。潘鳳可是靖軍的特務頭子,多年的職業素養立即敏銳地查覺到這個張允大有問題,不過潘鳳面上不動聲色地道:“靖王有急事傳召張副都督和蔡都督,請二位都督隨我立即前往中軍王帳。”
張允一怔。心中不禁有些打鼓。劉澤突然見召。難道通敵之事已經泄露了?不可能呀,張池可是他親自送過長江的,而且張池前腳剛走。潘鳳後腳就到了,劉澤就算是得到消息,也不可能有這麼快。張允滿腹狐疑,試探性地問潘鳳道:“敢問潘統領,不知靖王見召,所爲何事?”
潘鳳不冷不熱地道:“靖王只是傳令下來要二位都督即刻進見,至於何事,潘鳳確實不知。蔡都督在何處?”潘鳳向守門的兵士問道。
守門的兵士雖然不識得潘鳳,但潘鳳胸前佩戴的二星偏將軍銜他看得可是一清二楚,忙躬身道:“蔡都督在主帳之內。”
潘鳳立即大步向前,徑直奔主帳而去。
張允暗暗思忖,既然劉澤見召,不可能不去,但好歹也得同蔡瑁商量一下才是,見潘鳳已經走至帳前,連忙追了上去,道:“請潘統領少坐,在下這就去請蔡都督出來。”
潘鳳本來就對張允有些懷疑,此時他迫不及待地阻攔,分明是想和蔡瑁暗通消息,潘鳳豈能讓他如意,當即道:“不必了,靖王急召二位都督進見,不得耽擱,在下就親自進去喚蔡都督吧。”說着,潘鳳根本就不給張允阻攔的機會,直接就闖了進去。
蔡瑁先前寫了一封信交給了張允,送走張允之後,蔡瑁反覆思量,匆忙之間,先前的那封信寫得太過簡略,含糊其辭,仔細想想,還有許多欠妥之處,於是蔡瑁決心再寫一封信,把自己同江東交好的誠意顯現出來,同時也明確地提出自己的要求和條件,既然雙方要合作,那就得先小人後君子,等到將來破掉劉澤之後再談利益瓜分之事未免就有些遲了。
洋洋灑灑寫了數千言,蔡瑁這才擱下了筆,心滿意足地得意一笑。在他的構想之中,將來的荊州,以漢水湘水爲界,江東得江夏、章武、長沙、桂陽,自己得襄陽、南郡、武陵、零陵,各取一半。孫權和周瑜會不會同意?這一點蔡瑁倒是沒有擔心,沒有自己的相助,江東想要戰勝劉澤那絕對是癡心妄想,就算自己的求再過分些,周瑜也沒有拒絕的可能。
蔡瑁俯身小心翼翼地去吹乾紙上的墨跡,彷彿這並不是一張紙而是蔡瑁的千里江山。
這時就聽帳外傳來一陣喧譁之聲,聽得張允的聲音很高。“潘統領,這不太合適吧,此處乃是蔡都督的寢帳,潘統領還是稍候片刻吧。”
“靖王有急召,豈可耽擱。張副都督再三打攔潘某去見蔡都督,難不成這水軍之中還有見不得人的事不成?”另一個聲音中氣十足,沉穩嚴厲。
蔡瑁聽得張允稱呼來人爲潘統領,想必就是錦鷹衛的統領潘鳳了,錦鷹衛是靖王劉澤的親衛部隊,掌管侍衛、情報、偵緝、密探事務,雖然地位不高,但權力很大,直接受劉澤的指揮,任何人被錦鷹衛揪住了小辨子,想翻身都難。蔡瑁聽得潘鳳闖了進來,頓時慌了手腳,急忙將剛剛寫好的書信夾在了几案上的書冊之中,但想想不妥,又取了出來,想尋個隱密的地方藏起來。但轉了一圈,發現放在那兒也似乎令他不安,聽得腳步聲越來越近,情急之下,蔡瑁將書信收入到了寬大袖筒之中。
剛放好書信,潘鳳便大步流星地進來了。蔡瑁故作鎮定地道:“原來是潘統領大駕光臨,蔡瑁有失遠迎,失禮失禮。不知潘統領此來有何貴幹?”
潘鳳打量了一下蔡瑁的帳內,也並無半點異常狀況,雖然他心中的疑並未消除,卻也不敢造次,拱手道:“奉靖王令,傳蔡都督和張副都督即刻進見,二位都督,請吧。”
蔡瑁也是心存懷疑,擔心聯結東吳的消息外泄,向張允暗暗地投去了一個眼神,張允輕輕地點點頭,暗示蔡瑁一切正常,張池已經安全地被他護送到江南去了,蔡瑁這才略略心寬,對潘鳳道:“不知靖王急着召喚某等有何要事?”
潘鳳道:“這個在下確實不知,稍候蔡都督見了靖王自然知曉,請吧。”
既然劉澤有事見召,沒有正當的理由,蔡瑁也無法拒絕,既然料定劉澤召喚與張池渡江沒有關係,蔡瑁也就心安了,隨潘鳳一起去見劉澤,張允也一同隨行。
剛一進中軍王帳,蔡瑁就覺得帳內的空氣非同一般,高高在上的劉澤一臉的寒霜,端坐在那兒,神情嚴肅,下首的賈詡半眯了眼,似睜非睜,卻如老僧入定一般。
“卑職參見靖王殿下。”蔡瑁張允上前一步,躬身施禮道。
劉澤冷若冰霜地道:“蔡都督,本王待你如何?”
蔡瑁心頭一凜,道:“靖王恩澤德被,於某等恩厚矣。”
劉澤右手食中二指夾起一封書信,冷笑一聲道:“既如此,你們如何要結聯江東背叛本王?若不是本王截獲了這封書信,豈不是還被你等悶在鼓裡,本王的首級說不定也會被你們獻給周瑜了?”
蔡瑁和張允看到劉澤手裡夾着一封書信,當即驚得面如土色,立即是跪伏於地,叩首道:“靖王恕罪,某等實無背叛之心,請靖王明察。”
劉澤反倒是暗暗一怔,按理自己出示這份“證據”,蔡張二人應當是竭力反駁纔是,沒想到蔡張二人的反應竟是如此之大,似乎劉澤手中拿得是真憑實據一般,這讓劉澤不禁是心生疑竇,劉澤不動聲色地道:“此信乃是從江東周瑜手中獲得,簽署的可是你蔡大都督的大名,這個,你做何解釋?”
說着,劉澤將書信擲到了蔡瑁的腳下,蔡瑁本來是伏在地上的,只稍微地擡起一點頭,就可以看到這封書信,他目光掃處,心不禁是怦然一動,這封信的信封,與他所使用的信封有着明顯的不高,蔡瑁急忙將書信抓在手中,迫不及待的打了開來,雖然信上的字跡與他本人所書的倒也有幾分相似,但信的內容卻是大相徑庭,很顯然這封信可不是他寫的那封,分明是有人按着他的筆跡僞造出來的。
既然不是自己親筆手書的,蔡瑁頓時便多了幾分底氣,理直氣壯地道:“此封書信根本就是不是卑職所書,定是有人僞造出來妄圖離間你我主臣關係的,請靖王明鑑,臣之忠心,唯日月可表。”
劉澤道:“此信乃是本王派人密入江南,在周瑜處竊得的,難不成會有假不成?”
蔡瑁信誓旦旦地表示道:“靖王不信,可仔細覈對筆跡,此信雖然模仿的極象,但與臣的筆跡還是有幾分不同的,靖王切勿信那奸人作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