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雷銅在城門之外與閻行兵馬廝殺,戰不十數合,便被閻行挑落馬下,當場擊昏過去!
周圍衆人見主將被擒,一時鬥志渙散,閻行乘勢攻殺,涪城兵馬紛紛敗退!皆往城門退去。
城樓之上,吳蘭遠遠瞧見閻行如此勇猛,心中大駭。
敗軍潰退至城門,門吏詢問是否開城,吳蘭當機立斷道:“不可開城!”
門吏當然明白吳蘭的意思,如今閻行兵馬緊緊咬住了潰兵,如果開城那豈不是正好被閻行攻進城來?且此人如此之勇,若縱其入城,勢將不保,因此現在只能放棄城外兵馬。
吳蘭是出於守城考慮,但是城外的兵馬可就不這麼想了。
潰兵們奔逃至城門處,卻見城門緊閉,絲毫沒有開門的跡象,心中慌張更添七分,紛紛在城下呼嚎。
但是吳蘭且始終無動於衷,只下令堅守城門,任何人不得放入。
潰兵們沒有想到自己跟隨主將出戰,現在卻有家不能回,而閻行又率軍在後面撲殺,這情勢如何了得?
正當衆人以爲必死之際,閻行卻突然止住了兵馬,不再向前追殺,這令衆人大惑不解。
當此之時,閻行再次勒馬到陣前,對夾在本陣與城門之間的潰兵們大聲說道:“漢王有好生之德,從不濫殺!汝等雖效力劉璋,卻也是大漢子民!涪城不納汝等,本將軍絕不趕盡殺絕!汝等這就丟了兵器,逃命去吧!”
說罷閻行令手下兵馬讓出了一條生路。
那些被圍困在陣前的潰兵,根本沒有料到會有這樣的事情,聽了閻行的話,這些人將信將疑,一時並不敢上前。
而吳蘭在城樓之上,卻只得大罵道:“殺人誅心!此人是要壞我軍心啊!着實可恨!”
但是目前的局勢,吳蘭卻是陷入了兩難之地,不開城門,那麼就助成了漢王仁義之名,而自己一旦開城,這閻行勢必要掩殺進來。
所以,吳蘭雖然知道閻行的用心,但是卻只能在城樓之上幹看着,絲毫不得應對!
沒有比這種情況更磨人心性的了,見死不救自然是值得批判,但是見死不能救,那就只有滿滿的無奈了!最可怕的是對自己的手下見死不能救,卻還要讓敵方來救,那可就真是誅心了!
閻行臨陣的決斷,確實將城樓之上的吳蘭逼入了死角,可吳蘭能怎麼樣?還是隻能眼巴巴的幹看着。
門吏知道閻行用心,於是對城下大呼道:“大家不要聽信賊將的話!如若不然,斷無生路!”
這種時候說這種話其實不過是聊以自慰罷了!哪裡還會管用?
城門之下的敗兵們對城樓上的話紛紛嗤之以鼻,唾罵之聲不絕於耳。
閻行看在眼裡,於是便又沉聲喝道:“汝等生死自決!休得猶豫!本將軍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這一聲大喝,將衆人的心理防線直接擊潰!如果再不做決定,那可就真的自尋死路了!
但是畢竟是敵將的話,誰也不知道真假,不過在這樣進城無望的情況下,還是有幾個膽大的扔下了手中兵刃,猶猶豫豫膽戰心驚的往閻行讓出的通道走去。
閻行軍令既已下,手下兵馬令行禁止,沒有一人有多餘的動作。
前面幾人順利的通過了閻行軍陣,開了個頭,這被圍的兩千多人見對面這位將軍言出必行,哪裡還會有其它顧慮?
逃命要緊,於是紛紛將兵器丟棄在地,接二連三的往通道跑去!
閻行此舉是要爲漢王收得民心,同時也削弱了涪城防備力量,最重要的是,跟城上的守將吳蘭形成了鮮明對比!這可是確確實實的動搖了城上守軍的軍心!
吳蘭有什麼辦法?其實他也算是個愛惜手下將士性命的人,但是在目前這種情況下,他沒得選擇,只能是被閻行架上了不仁不義的位置。
敗軍撤去,閻行以矛指着城上問道:“你是何人?且報上名來!”
吳蘭並不知道閻行此舉是爲何,但也絲毫不弱的朗聲答道:“蜀中吳蘭在此,人在城在,汝等想要破我涪城,且從我屍首上踏過!”
聽到吳蘭這話,閻行臉上雖然表情冷峻,但實則心中讚歎不已。
詢問吳蘭名姓,其實是閻行已經對吳蘭有了三分敬意。
在剛纔這樣的情況下,如果是換做了他閻行,也是決計不會開門的!而這吳蘭在城樓上眼看着自己施計攻心,但是卻已然能夠態度堅決,使守城之士心與城在,這樣的將領正可爲漢王所用。
而當吳蘭報出名姓,閻行更是暗贊。
蜀中三吳,吳懿、吳班、吳蘭,這吳懿是蜀中名將,眼下正駐守巴東,閻行無緣得見,可是這吳班,在閻行的心中還是印象很深刻的!
當日白水關之事,令漢王營中將士對吳班都是極其敬佩,想不到這吳蘭竟然也是個豪氣沖天的將領,果然是兄弟一體,膽氣相同!
三吳不是親兄弟,但卻是同族,或許三人都是有家傳遺風吧!
吳蘭決死之言,令閻行欽佩。吳蘭以爲閻行即刻便要攻城,但是閻行卻並沒有下令。
“吳將軍!你兄長吳班如今何在呀?”閻行竟然就在這兩軍陣前跟吳蘭拉起了家常。
吳班被劉璋下令收押,現在正在梓潼。一提起吳班,吳蘭心中就十分不快,不過這不快可不是因爲吳班,而是因爲劉璋。
吳班的爲人,作爲族弟的吳蘭是再清楚不過了!怎麼可能會有通敵嫌疑?吳蘭實在想不明白劉璋爲什麼要如此對待自己兄長。
還有吳懿,現在也被劉璋遠派去了巴東,這些都令吳蘭很是不解。
閻行問這話自然是有其用意,張鬆逃到漢中的時候,已經將蜀中的情況,劉璋的心思說的很明白了。
這件事還真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吳蘭不懂政事,可閻行卻知道其中緣由。
見吳蘭不答話,閻行於是笑着說道:“劉璋忌憚你吳氏兄弟威權太盛!因此有意分化。那劉璋得位不正,而你吳氏又結姻劉瑁,那劉璋如何能放心你三人?將軍!良禽擇木而棲,你吳氏三兄弟始終是劉璋心腹大患,豈能重用汝等?吳班之今日,豈非將軍之明日?”
吳蘭還真被閻行的話攪的心緒不寧,按閻行這麼說,這事兒還真有可能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