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這麼件事，顧也凡的心情變得不太好。團隊解散以後他去打了個日常，直到打完那個功名墜還靜靜地躺在他包裡，並沒有裝備上。
他把空谷凡花開到天山門派地圖裡的一座雪山上，隨後雙手抱膝，整個人團在椅子裡，雙眼呆呆地注視着那個腰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銀裝素裹大地，連綿成一幅千里長的白色畫卷。顧也凡焦躁的心情被這撞得滿目的白洗滌了一通，漸漸如落雪紛紛平靜下來。
他長久地沉默着，直到一羣人熱熱鬧鬧地走到他面前。
——是執劍天涯的人。
【附近】[緋意]：咦，弒幫的。
對方爽快極了，打完招呼直接開了陣營打過來，顧也凡整個人都很無力，連摸一下鍵盤的意願都欠奉，任由對方把空谷凡花殺了。
【附近】[緋意]：囧，怎麼不反抗。
【附近】[緋意]：早知道是掛機的就不打了。
【附近】[暮歌聽雪]：啊？掛機的？有個屍體截圖不好看啊……怎麼辦？換地方？
【附近】[暮歌聽雪]：可是這裡風景比較好看……
顧也凡慢吞吞地把手伸到鍵盤上。
【附近】[空谷凡花]：我可以讓你們。
【附近】[緋意]：不是掛機的？#驚恐你爲啥不反抗？
【附近】[空谷凡花]：不想跑屍，有中立治療麼？
【附近】[空谷凡花]：算了，你們大概不會有。
中立治療可以在非戰鬥狀態時復活任一陣營的玩家，不過執劍天涯這種PVP幫會估計找不到中立的治療吧。這個地方風景很好，一直是頗受歡迎的遊覽勝地，他過來掛機散心，野外被對立陣營殺很正常。他玩PVP從不玻璃心，此時沒有爲此生氣的意思，只不過不想回營地再跑回來，那實在麻煩極了。對於此刻心情很糟的他來說，任何一點操作都不願意做。
他只想待在這裡，看看冰雪覆蓋的山石樹木。
……要不然，就地下線吧？
他正猶豫着，對面人羣裡走出來一個人。這人今天換了套商城新上架的時裝，白衣似雪，就那麼普普通通地往那兒一站，卻很難讓人忽略。
顧也凡猛然就想起第一次遇見這個人的情景，那時候他一身藍白相間瀟灑飄逸的門派套，比此刻更像一個隱跡江湖的高人，然後拯救了組不到日常的他。
——不過對方應該不知道自己就是前幾天打過競技場的那個轉珠閣吧？
【附近】[回眸闌珊處]：翎久，過來救他。
【附近】[回眸闌珊處]：緋意沒什麼惡意，她就是手癢，剛好你是義軍的。
【附近】[緋意]：對對~我沒有惡意的~不好意思啊~
【附近】[緋意]：你沒有生氣吧？
【附近】[空谷凡花]：沒事，理解。
【玩家翎玖想要復活你，是否同意？】
【附近】[空谷凡花]：囧，還真有中立治療。
【附近】[緋意]：中立也能打競技場，我們幫沒幾個神策的啦~好多都是中立的。
【附近】[空谷凡花]：……
雖然覺得奇怪，不過空谷凡花並沒有興趣打探別人爲什麼不入陣營的問題，他很快復活，往邊上走了幾步。
【附近】[空谷凡花]：擋你們截圖的話和我說，沒擋住我就掛這兒了。
【附近】[暮歌聽雪]：好的，謝謝你啊。
他們截圖很認真，變換了好幾次造型和站位。顧也凡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看着他們每個人都換了好幾次衣服，鏡溪竟然還被逼着換過一次新年的時候商城出的一套古裝新郎服。
顧也凡抱着腿在椅子上笑得打跌。
依稀記得弒幫剛建立的時候，人還不多，幫裡幾個小姑娘也喜歡在幫會活動結束以後拉着一羣大老爺們兒去風景秀麗的地方合影截圖留念，大家相互開開玩笑，美好得讓人覺得那段回憶不真實。那些日子天天上線，爲了給幫會升級每天跑斷了腿做任務，卻很開心——幫會裡有一羣人爲了升級幫會這個共同的目標而一起努力，讓人連辛苦都忘記。
後來呢？
幫會漸漸大了，回憶卻模糊了起來。時間如同白駒過隙，狂奔的馬腿拉都拉不住，未曾在顧也凡的腦海裡留下深刻的痕跡。戰場有幫會團、陣營戰有幫會團、世界boss有幫會團，但幫會裡的人漸漸陌生；他上線帶團似乎不知何時成爲了一種習慣，他是副幫主，這些都是他的責任、他的分內之事。熟悉的人隨着時間流逝離開了一部分，留下的那一部分，似乎也不是當初那種單純的快樂了。
像他們這樣真好。
不知何時，顧也凡的視線已經從那個功名墜上移到了不遠處合影的人羣上。
他像是魔怔了似的，鼠標在那些人中點來點去，最終還是點開了鏡溪的裝備看了看……好像，比初見的時候又多換了兩件2200~2400分的裝備吧？
唔，不過腰墜依然是2200分的那個。
到了高分段以後，每個等級的腰墜已經不像低分段時屬性相差這麼大了，兌換優先級也是一落千丈。所以不少人會選擇購買極品屬性的裝綁腰墜，但這個東西完全是有價無市，萬一出了能自己用就自己用了，拿來賣的還是少數。
自己手上這個腰墜屬性很好。
相識即是有緣。
與其糾結戴不戴，不如送給別人，眼不見心不煩。
爲了個裝備也能吵架，真是被遊戲給玩了。
選人不如撞人，少俠你骨骼精奇，不如就你了。
……
空谷凡花緩緩走了過去。
【附近】[空谷凡花]：你們好，打擾一下。
【附近】[緋意]：嗯？
衆人等着他的下文，他卻換了密聊頻道。
【密聊】發送給[回眸闌珊處]：你好。
【密聊】發送給[回眸闌珊處]：也許你不認識我，但是我認識你。
【密聊】發送給[回眸闌珊處]：今天在這兒碰上也是緣分。
【密聊】發送給[回眸闌珊處]：而且雖然知道不是特意的，但你們幫今天也算幫我們幫解了圍。
【密聊】發送給[回眸闌珊處]：送你個禮物吧，今天boss掉的。
他點了交易，對方大概是設置了自動同意，交易窗口毫無停頓地打開了。他把揹包裡那個功名墜放了上去，點擊交易按鈕。
對方遲遲沒動。
【密聊】[回眸闌珊處]說：送我？
【密聊】發送給[回眸闌珊處]：嗯。
【密聊】[回眸闌珊處]說：爲什麼。
【密聊】發送給[回眸闌珊處]：當做今天幫了我們幫的謝禮。
【密聊】[回眸闌珊處]說：那不需要，原本也不是特意幫你們的。
鏡溪點了取消交易。顧也凡毫不氣餒，又一次點開交易窗口，把功名墜放了上去。
【密聊】發送給[回眸闌珊處]：拿着吧，總比被我分解了強。
【密聊】[回眸闌珊處]說：這腰墜屬性很好，你自己不用？分解做什麼。
【密聊】發送給[回眸闌珊處]：我不想要了。
【密聊】發送給[回眸闌珊處]：送你吧。
【密聊】[回眸闌珊處]說：……
【密聊】[回眸闌珊處]說：你是弒幫的空谷？袖舞月是你上的？
【密聊】發送給[回眸闌珊處]：沒想到你居然記得。
煙花三月叫破過顧也凡的ID，時隔多日，鏡溪竟還記得。確認過他的身份以後，鏡溪接受了交易，顧也凡的心情不知爲何突然愉悅了起來。
大概是麻煩的裝備送了出去，連帶着心裡的包袱也輕了。
【密聊】發送給[回眸闌珊處]：謝謝你。
【密聊】[回眸闌珊處]說：我第一次遇上強行送人極品裝備還對人說謝謝的。
【密聊】[回眸闌珊處]說：該說謝謝的是我，這個腰墜我一直想買，但是沒人賣。
【密聊】發送給[回眸闌珊處]：那正好，你拿着用吧。
【密聊】[回眸闌珊處]說：回頭我按市價給你寄錢，現在沒那麼多現金。
【密聊】發送給[回眸闌珊處]：不用客氣，你收了這腰墜，解決了我一個大麻煩。
【密聊】[回眸闌珊處]說：嗯？我不會因此引來什麼追殺吧？
【密聊】發送給[回眸闌珊處]：……
【密聊】發送給[回眸闌珊處]：你電視劇看多了。
【密聊】發送給[回眸闌珊處]：沒事的，你用吧，只不過我不想要這個腰墜了。
【密聊】發送給[回眸闌珊處]：謝了，我下了。
【密聊】[回眸闌珊處]說：那還是讓我道句謝。
【密聊】[回眸闌珊處]：謝謝。
【密聊】發送給[回眸闌珊處]：不客氣。
從執劍天涯其他人的視角里，空谷凡花打完那句招呼以後就站那兒不動了，不明真相的羣衆面面相覷。
【附近】[緋意]：= =打擾一下……然後呢？
【附近】[空谷凡花]：沒什麼，謝謝大家，你們好好玩。我下了#憨笑
【附近】[緋意]：= =
長歌門的身影消散在原地，沈競溪看着揹包裡的那個腰墜還沒回過神。走路上被人送一個極品裝備，還是裝綁，用不着也能拿去賣的裝綁，這就跟你出門被□□砸頭上似的不可思議。
沈競溪長這麼大從沒買過□□，他覺得大概和他早晨開盤的時候看見自己公司股價一夜翻了三番的感覺可能差不多。
總結一下就是，活在夢裡。
【幫會】[緋意]：= =神奇。
【幫會】[緋意]：他到底走過來幹嗎的……
【幫會】[暮歌聽雪]：大概義軍的腦回路我們不太懂……誰讓我們是神策……
【幫會】[回眸闌珊處]：不。
【幫會】[回眸闌珊處]：他……
【幫會】[緋意]：啊？
【幫會】[暮歌聽雪]：爲什麼人家過來說了句話我覺得溪總突然變得不正常了……
【幫會】[謝衣]：+1。
【幫會】[煙花三月]：溪老闆咋了？
【幫會】[煙花三月]：那不是弒幫的空谷麼，也算半個熟人吧。
【幫會】[回眸闌珊處]：他走過來……
【幫會】[緋意]：嗯。
【幫會】[緋意]：我們都看見他走過來了，但是人家完全沒有下文啊！
【幫會】[回眸闌珊處]：他強行送了我一個裝備。
【幫會】[緋意]：啊？不會是你粉絲吧？
【幫會】[暮歌聽雪]：溪總真是魅力無限。
【幫會】[謝衣]：什麼裝備？
【幫會】[回眸闌珊處]：[功名墜]。
沈競溪把裝備貼在幫會頻道里。
【幫會】[煙花三月]：我去。
【幫會】[詭聲聲]：我去。
【幫會】[花非盡]：我去。
【幫會】[蘇末]：被人送裝備的正確姿勢是什麼？我覺得我可以開拓新的生意。
【幫會】[煙花三月]：空谷這麼土豪？我要去抱大腿。
【幫會】[花非盡]：你可以整容成溪總。
【幫會】[瀾嵐]：所以這還是個看臉的世界？
【幫會】[且聽風雨聲]：我比較好奇你們怎麼從他的角色模型上看出他帥不帥的。
【幫會】[花非盡]：這我怎麼知道。
【幫會】[暮歌聽雪]：大概是粉絲的透視眼。
【幫會】[緋意]：所以還是溪爺的粉絲？
【幫會】[回眸闌珊處]：不，應該不是。
【幫會】[暮歌聽雪]：……那到底是爲什麼！！！
【幫會】[謝衣]：說不定真是粉絲。
【幫會】[煙花三月]：這樣的粉絲請給我來一打。
【幫會】[回眸闌珊處]：別鬧，我明天去收點金還他。
【幫會】[回眸闌珊處]：這腰墜有錢也買不到。
【幫會】[蘇末]：正好我最近要出金，給你算便宜點。
【幫會】[回眸闌珊處]：你有多少？
【幫會】[蘇末]：80W，你要算你九折。
【幫會】[回眸闌珊處]：好，我全要。
【幫會】[暮歌聽雪]：#每天都在被溪老闆壕瞎#
【幫會】[回眸闌珊處]：我比較奇怪的是，明天開副本了，你們爲什麼不屯金。
【幫會】[瀾嵐]：對，聽說要出橙色武器了。
【幫會】[煙花三月]：第一把肯定是溪老闆的啦~我們慢慢賺錢就好了~
【幫會】[回眸闌珊處]：……
【幫會】[回眸闌珊處]：我長得很像冤大頭？
【幫會】[謝衣]：第一把肯定最貴，從土豪程度上來說，第一把我們肯定買不起。
【幫會】[謝衣]：所以存點金，再等點工資，就可以買了。
【幫會】[詭聲聲]：這樣說來確實很像冤大頭。
[詭聲聲]已被踢除了幫會。
【附近】[詭聲聲]：……
【附近】[詭聲聲]：老大我錯了！！！
[詭聲聲]加入了幫會。
沈競溪可能真的被這莫名其妙的裝備砸暈了，他任性地玩了一下詭聲聲，纔想起自己忘記加空谷好友了。
是叫空谷……什麼來着？
第二天，鏡溪站在郵箱前猶豫了。
郵件是輸入對方ID就能寄送，非常方便，但是相對的，只要輸錯一個字，郵件裡的東西甭管值錢不值錢都會寄到另一個人那裡去。
運氣好的，碰上有良心的人，給你退回來；或者寄到一個長久不上線的廢棄號上，等過了30天的時限被系統退回來。運氣不好的，郵寄到一個未被註冊的新ID上，那這封信就等於送給了系統——打水漂了。
【幫會】[夜涼雨]：你們誰記得昨天那人的ID？
【幫會】[君晚醉]：哪個？
【幫會】[夜涼雨]：送我裝備那個。
【幫會】[暮歌聽雪]：溪總準備對人家做什麼！
【幫會】[緋意]：叫什麼花的……
【幫會】[夜涼雨]：當然是還錢。
【幫會】[且聽風雨聲]：我以爲你會說以身相許。
【幫會】[夜涼雨]：我不做虧本的買賣。
【幫會】[謝衣]：你還別說……我完全不記得了。
【幫會】[夜涼雨]：我有點印象，但是不能完全確定。
【幫會】[夜涼雨]：郵錯人就不好了。
【幫會】[煙花三月]：空谷繁華？我不確定是哪幾個字。
【幫會】[夜涼雨]：你之前不是要加人家好友的？
【幫會】[煙花三月]：……後來我就忘記了。
【幫會】[蘇末]：我要是你我就不還了。
【幫會】[夜涼雨]：蘇末，做生意要講信譽的，昨天說了會還他的。
【幫會】[謝衣]：人家要錢自己會來找你的嘛。
【幫會】[謝衣]：你多好找，查查我們幫的幫主ID就是了。
【幫會】[夜涼雨]：關鍵是人家不要錢。
【幫會】[蘇末]：你看，人家都不要你還。
【幫會】[緋意]：不過溪總不欠人情也不是第一天。
【幫會】[緋意]：既然不記得ID了就以後再還唄。
【幫會】[暮歌聽雪]：對啊，總會碰上的。
【幫會】[暮歌聽雪]：不然，既然對方是弒幫的，找他們幫的人問問就好了。
【幫會】[煙花三月]：可以開組了同志們！
【幫會】[夜涼雨]：嗯。
【幫會】[夜涼雨]：先開組吧。
新副本如約而至，鏡溪暫時按下了還錢這件事。
執劍天涯的幫會活動只有兩件事：開荒新副本、統治競技場。25人團很快組齊，陸陸續續進了冰風谷。
當然，不止是執劍天涯這樣的幫會團，新副本的開放是全服玩家的大事，世界上也滿是野團開荒來人的廣告。因爲共同開放的還有造型炫酷屬性極品擁有就彷彿要出任CEO迎娶白富美的橙色武器，組團的廣告儼然比以往的新副本開放的時候更多了。
——狂熱的人羣顯然不包括顧也凡。
作爲一個副本門都不知道往哪兒開的純PVP玩家，他正頂着妹妹的名字和樊奕組隊做任務。兩個人掛在YY裡，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
“我現在在S市。”樊奕有點煩躁，操作着一劍朝歌砍死了面前的小怪，“有個不太好的消息告訴你。”
“嗯？”
“我特意打聽了一下方……那個誰的行蹤，他居然不在S市！”
顧也凡敲着鍵盤的手停頓了一下，眉毛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說實話，我不是很想聽到他的消息。”
“你要知道，他是S市人，現在他不在S市，你覺得他會去哪兒？”
“沒關係。”顧也凡語氣平靜，一臉鎮定自若，“我現在很宅，沒有碰見他的可能。”
“噗——，咳咳……咳。”一劍朝歌突然停住不動了，顧也凡只聽見語音對面傳來一陣手忙腳亂的聲音，過了會兒樊奕驚詫的聲音才重新響起來：“你居然說自己很宅？！”
“我現在真的很宅。君尚的老闆上個月還問我怎麼都不去了，說快忘記我的臉長什麼樣了。不過說實話，我也不太記得他長什麼樣子了。”
君尚是H市一家很受年輕人歡迎的酒吧，從舞臺音樂燈光到酒的種類顧客羣體無一不是好評。
“……”君尚的老闆樊奕也是認識的，他腦海中浮現了一下對方的模樣，頗有些無語地說道，“我剛回國的時候去看過他了，他的皮膚被長灘島的陽光親吻了一下，現在跟塊炭一樣，你藉着夜色就能緬懷他。”
顧也凡坐的位置正好臨窗，他回頭看了一眼。今晚是陰天，只能看見零零散散幾顆微弱的星，頗有伸手不見五指的感覺。於是他笑道：“你這麼一說，我倒突然想去看看他了。”
“唔，你可以等我回來我們一起去。”
“不，我說說的。拜那個誰所賜，我現在一點也不想去酒吧。”
“酒呢？我記得你很喜歡喝酒的啊。”
“醫生叫我少碰，然後被我妹管制了。”說起這件事的時候，顧也凡的臉上有一種糾結的痛苦，“你不知道我那段時間怎麼過來的，我在哪兒藏酒都能被我妹發現……！不過現在倒是習慣了，估計隨便喝兩口就醉了。”
“我終於有機會在酒量上打敗你了？”樊奕的聲音有點躍躍欲試，“誒——完成了，交任務去。”說完只見一劍朝歌調轉了方向，開了輕功模式往回跑。
顯然，經過一段時間的練習，樊奕對遊戲熟悉多了。
顧也凡趕緊跟上他，嘴裡慢悠悠地說道：“也許可以。就算不醉我也不敢多喝，說實話，那次我都以爲我要死了。”
“……我不懂你爲什麼不想看見他。換做是我，巴不得天天見到，然後想辦法弄死他。”樊奕頗有些嫌惡，很快話鋒一轉，“聊他太噁心了，我們還是換個話題。比如——等我回來來我家喝兩杯？沈競溪那傢伙不知道從哪兒挖到個手藝不錯的調酒師，下次問他借兩天。”
“人家會借？”
“怕什麼。”樊奕滿不在乎，“大不了把他叫來一起喝。我最近從老頭子那兒弄到不少好酒，不信他不來。”
“沈氏三少爺這麼閒？他家的生意呢？”
“他沒你想的那麼忙，也就是給他大哥打下手，主要還是他大哥事多。誒對了，馮小天快過生日了，你來不來玩？”
在他還是夜店小王子的那幾年裡，他和馮小天彼此間有種互不招惹的默契，他倆其實挺熟，但因爲性格不對盤，行事風格彼此看不慣，保持着一種熟稔的、相互尊重的距離。
當然，在他迴歸家庭成爲死宅以後，已經很久沒見過她了。顧也凡笑着搖搖頭，問道：“S市？可她沒叫我。”
“她在想怎麼玩呢，還沒開始請人。我就是問問你來不來，沈氏在S市投資的主題樂園項目快竣工了，可以趁開放前來體驗下。”
“額……”顧也凡宅久了，對出門遊玩這種事有本能的抗拒，他還在思考怎麼垂死掙扎一下，只聽見樊奕扔下了一個重磅炸彈。
“服務生都很帥。”
發小不愧是發小，打蛇都打三寸。這句話正中軟肋，顧也凡想了想表示：“再說吧。”
兩人閒扯了一會兒，話題終於重新回到遊戲上。一劍朝歌已經爬上53級，距滿級越來越近，對此，顧也凡採訪了一下樊奕。
“你滿級以後準備玩什麼？PVP還是PVE？”
“你有什麼好建議嗎？”
“我沒打過副本，不知道一堆固定死的數據玩起來樂趣在哪兒，所以沒有什麼建議……PVP倒是充滿了變數。不過你剛開始玩，打PVP的話，可能會死的你想刪客戶端。PVP無非就是戰場、陣營戰和競技場，戰場還分小戰場大戰場世界戰場，簡單點說就是兩個陣營羣P，競技場沒什麼限制，中立也能打。你要想玩的話有個固定的組織會比較好一點，比如我們幫……”
顧也凡說着說着突然閉了嘴，冷不丁就想起了昨天幫裡爲了件裝備鬧出不愉快的事，從前他一直覺得無論新人舊人，無論熟與不熟，進了幫的就是朋友；只是現在看來，似乎是他太天真了。
時間是一把鋒利而準確的刀，將他寄託了心血和情誼的幫會雕刻成了更爲龐大壯麗，卻讓他不認識的樣子。
“你們幫怎麼了？”樊奕左右等不到他的下文，問道。
“沒什麼。”顧也凡紛飛的思緒被打斷，回過神來淡淡說道，“其實也可以和小歌一樣，隨便找個幫會待着，自己玩自己的。”
“沒事兒，這個不急。這遊戲我還沒玩明白，啥都試試也挺好的。”
“嗯，也是。”顧也凡聞言微微笑了起來，“我剛開始玩的時候也覺得什麼都新鮮，副本一直沒什麼興趣，不過PVP能玩的都嘗試過了。現在……玩來玩去還是覺得競技場有意思點，其他都一般般吧。畢竟競技場纔是最考驗個人能力和隊伍配合的。”
“哦。”他猛然瞥見屏幕右下角的時間，這一天快要過完了，“我得給小歌打個日常。”
“日常？你不是沒滿級嗎？”樊奕奇道。
“小歌的大號。你先練着，我去打個日常就回來。太晚的話組不到人了。”
“嗯你去吧。”樊奕應聲。
顧也凡計劃得很好，可惜他今天的運氣不怎麼好。
樊奕想等對方回來一起任務，只能站在原地刷怪玩，卻突然聽見YY裡傳來顧也凡氣急敗壞的聲音——
“操。”
“怎麼了？”樊奕趕緊問了句。
鍵盤聲從那頭傳過來，響亮得彷彿下一秒就要被按穿，對方沒有理他，讓樊奕好生迷茫。
袖舞月剛到今天的日常副本門口，就被一羣人圍毆了。“她”的好情郎葉破天正好和幫里人一起來做日常，看見袖舞月直接開了陣營上來砍。
五打一，顧也凡縱有神一般的操作也救不了自己。袖舞月單薄的身體躺在地上，看上去有點可憐。
他這才和樊奕說了句話：“沒什麼，碰見幾個仇人。”
而葉破天一行人還在罵：
【附近】[葉破天]：呵呵，死人妖還敢上線。
【附近】[葉破天]：看你最近沒出現還以爲回家做縮頭烏龜了。
【附近】[葉破天]：來的正好，你爹我還沒殺爽。
沒想到會在這裡碰上葉破天，對方還有5個人。這還真是冤家路窄。
顧也凡握着鼠標的手驟然攥緊，又緩緩的鬆開。
樊奕還在升級，霍沂身在天驕，而弒幫……斷然沒有幫助“袖舞月”的理由。江湖之大，他竟想不出誰能幫自己解圍。
看來，今天這日常是打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