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餐之母?”容臻挑眉,“不是法國菜嗎?”他對美食並無研究。
桑妤笑笑,道,“很多人都跟你一樣,以爲法國菜是西餐之母,其實,西餐之母是意大利菜!意大利民族在飲食方面有着悠久歷史,如同他們的藝術、時裝和汽車,總是喜歡精心製作。他們的美食典雅高貴,且濃重樸實,講究原汁原味。而且菜系非常豐富,菜品成千上萬,除了大家耳熟能詳的比薩餅和意大利粉,它的海鮮和甜品都聞名遐邇。當年,意大利公主凱瑟琳•狄•麥迪奇下嫁法國王儲亨利二世時,還曾帶了30位廚師前往呢……”
她如數家珍,容臻也聽得很認真。
“就是凱瑟琳公主將新的食物與烹飪方法引介至法國,法國人則將兩國烹飪上的優點加以融合,並逐步將其發揚光大,才創造出當今最負盛名的西餐代表——法國菜的。”
她侃侃而談,眉宇之間神采飛揚,滿滿都是自信的風采。容臻恍惚間又回到了酒會那晚。面對衆多族裡長輩的蔑視和發難,她不但沒有膽怯和害怕,反而淡定自如,鏘鏘而談,那份自信和從容,連他都忍不住要撫掌稱讚。
還有進門宴那晚,她以一手漂亮的廚藝,完美的成爲當晚最榮耀最光彩奪目的女主角,還成功的讓刻意刁難她的趙氏母女無言以對,最後落了個自打臉面的結局。這,又豈是一般女子所能做到的?
進,則光芒萬丈,驚豔逼人;退,則恬淡溫和,靜女其姝。這樣出彩的女子,不讓人動心都難。
他目光灼灼,漆黑的眸子流光溢彩。桑妤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來,不禁侷促的摸了摸垂在頸項的散發,赧顏道:“怎麼了?我是不是話太多了?”
“沒有。”他笑,“只是沒想到你知道的東西還挺多的。對了,”他好奇道:“你的廚藝是跟你母親學的嗎?還是另外師出有門?”
桑妤抿脣道,“哪有什麼師傅。不過是因爲自己是個吃貨,平時沒事喜歡鑽研吃的罷了。” 前陣子失業的時候,她甚至有想過去當廚師,可又想到自己沒有廚師證,便只能作罷了。
容臻點頭,“可見天分這個東西還是蠻重要的。”
桑妤笑,“你這是誇我嗎?”
容臻道,“是。”
他這麼坦白,她倒有點不好意思了。“不過是些家常小菜,上不得檯面。”
容臻眸光深邃,“有時候,家常小菜更能暖人心。”
呼,男神太會夸人了。桑妤的臉頰不禁有些微微發燙了。
這時點的餐已經上了,兩人便轉移了話題。
容臻拿起葡萄乾紅,徵求她的意見,“喝一點?”
桑妤猶豫了一下,“一點點好了。”真心不敢再喝多了。
容臻是知道她的酒量的,當下微微一笑,也就意思意思的給她倒了一點。
“cheers。”他含笑看她。
“cheers。”桑妤也端起高腳杯,微微呡了一點。
餐廳裡悠揚的音樂聲緩緩流淌,是一首經典的英文老歌,用餐的氣氛一如既往的安靜而融洽。
容臻用餐巾輕輕擦拭脣角,狀似不經意的問,““喜歡看電影嗎?”
桑妤眨了眨眼睛,男神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摸不清他是什麼意圖,她回答了一個比較模棱兩可的答案。“還行。”
容臻點頭,“喜歡看什麼類型的片子?”
她笑了笑,道,“恐怖懸疑。”
“恐怖懸疑?”容臻訝然,“女孩子很少有喜歡看這類型的。”
桑妤微笑不語。
跟一般女孩不同,她喜歡看那種有曲折的故事情節,而且懸疑氣氛營造得非常好的片子,並不一味的追捧那些所謂的場面華麗巨星雲集的大片,反而覺得很多小製作的電影其實很有看頭,至少在故事性方面要比大片強。
尤其是那種環環相扣,緊張刺激的氣氛。喜歡看編劇和導演如何將故事以及人物操縱於鼓掌之間,不到最後一刻不揭曉答案的從容。
其實人生又何嘗不是一部跌宕起伏的懸疑大片呢?就像幾個月前她還是羅子越的女朋友,幾個月後,就成了他的大嫂,還是掛名的。不是比戲更狗血?
想到這裡,她的心裡不禁涌上一抹淡淡的憂傷。
容臻看着她,眸光深邃的樣子,“不如,一會兒我們去看場電影?”
“啊?”突如其來的邀約霎時就讓她懵了,她愣愣的看着他,使勁的眨了眨眼睛。他約她看電影?她腦子一時消化不過來。又是約她吃飯又是約她看電影的,掛名老公這是要幹神馬?
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微笑着道,“我知道今天有部懸疑電影剛上映,雖然是小成本製作,但我相信一定不會讓我們失望的。怎麼樣?有興趣陪我一起去看嗎?”
“好。”她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速度之快連她自己都感到吃驚。在他略帶訝異的目光注視下,她的臉忍不住悄悄的紅了。
該死,怎麼這麼不矜持呢!
那天晚上的電影演的是一個有關復仇的故事。劇情很抓人,懸疑的氣氛非常的濃,桑妤一直在揪着心,每每到了緊張時刻,她總是會將眼睛睜得大大的,身體下意識的繃緊。間或還會驚恐的低低的叫起來,完全忘了身旁還有另外一個人。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不管做什麼,都會很快的投入其中,看電影也是一樣。
和她的投入相比,容臻顯得非常的安靜。從頭到尾,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安靜得就像不存在似的。桑妤偶爾側目,看到電影院微弱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明明滅滅,看上去斑駁迷離。她忽然間就有一種錯覺,他明明離她那麼近,可是給人的感覺卻好遙遠,如同咫尺天涯,怎麼也觸摸不到似的。
這樣想着,心,莫名的惆悵了起來。
電影散場,兩人隨人/流走出電影院。
下扶梯的時候人太多,桑妤不小心被人擠了一下,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容臻及時拉住了她,關切的問,“沒事吧?”
兩人的姿勢很曖昧,她的大半個身子幾乎都被他攬在了懷裡。不遠處,一隻隱匿在暗處的長鏡頭對準了他們,咔嚓一聲,拍下了這一幕。
幽暗的環境裡,極淡的閃光燈的燈芒稍縱即逝,容臻眸光一閃,反射性的擡頭,深邃的眸子不由得微微一眯。
“怎麼了?”桑妤問。
“沒什麼。”他若無其事的收回目光,乾脆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兩人並肩下樓。一路從商場五樓的影院坐扶梯下來,他的手沒有再鬆開她,緊緊的攥着,掌心溫暖而又幹燥,像普通的情侶一樣,怡然自得。
桑妤的心撲通撲通跳得好快。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容臻不是第一次牽她的手,酒會那天,他就曾牽着她的手在數百雙眼睛和鎂光燈前亮過相。只是那時有做戲的成分在,他需要用這種方式來表達一些事情。
但是今天的場合是不一樣的。這應該是隻屬於他們兩個人的私密時間,而他這樣緊緊握着她的手不放開,是幾個意思?
她猜測着他的心,眸中的光芒變幻不定。
出了商場,容臻道:“太晚了,女司機開車不安全,坐我的車吧。”
桑妤回過神,“那我的車子?”
容臻道:“明天讓李烈過來給你開回去。”
桑妤點頭,“也好。”
兩人上了勞斯萊斯幻影,車子往容宅的方向開去。
坐在車裡,桑妤還沉浸在一種不真實的感覺裡。
她覺得今天晚上好奇妙,怎麼趕腳有種約會的節奏?
忍不住就偷偷的拿眼去瞅容臻。
後者一手放在車窗上,慵懶的靠着座椅,從她的這個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英俊的側臉,和脣角勾起的似有若無的微笑。
“在看什麼?”他忽然側過頭看問她。
桑妤有種被抓包的心虛,“哦,看車河呢。你看外面的夜景,不是很漂亮?”
都這個點了,路上的車已經很稀少了,哪裡還有什麼車河?容臻脣角一勾,沒有拆穿她的謊言,“是很漂亮。”他點點頭,脣角的笑意加深。
桑妤尷尬的轉過頭,看自己這邊的夜景。
晚上有點涼,她下意識摸了摸手臂。
肩頭忽然一沉,一件帶着男性氣息的外套落了下來,她下意識的擡頭,柔軟的紅脣正好碰觸到容臻堅硬的下巴,彼此的呼吸交纏在一起,氣氛瞬間曖昧。
他給她披衣服的動作頓時一僵,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住了,幽深的眸子裡好像有兩團火在燃燒一樣。
桑妤尷尬的握住了他的外套,低低的道,“謝謝。”
他深吸一口氣,迅速恢復如常,“以後晚上出來的時候多帶件衣服。”
“嗯。”她點點頭,聞到衣服上傳來的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的味道,想到剛纔那個無意間狀似親吻的動作,女孩的心,亂了。
夜色很美,風吹着樹梢,發出細碎的聲音,宛如情人的呢喃。
回容宅還有段路程,桑妤不知不覺的就睡着了。
開始還只是靠着座椅打盹,後來就頭一歪,徑直垂在了容臻的肩頭。
容臻沒有撥開她,只是靜靜的坐在那兒給她當人肉靠墊,偶爾還幫她固定身子,以免車子顛簸的時候顛到她。看着那張嬌美恬靜的睡顏,淡淡的車載光線裡,男人漆黑的眸子泛起了旖旎的顏色。
李烈從後視鏡裡看到,老闆向來冷淡的臉上,竟然浮起了一抹類似於寵溺的神色。他不禁感嘆,真是難得。
桑妤睡得很沉,直到車子開進容宅,在蘭苑停下,她都還沒有醒過來。
容臻無奈,打算將她抱下車。手臂剛伸過去,她就醒了。
“到了?”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問。
“到家了。”容臻道,“下車吧。”
“嗯。”桑妤點頭,推門下車。
回到房間,桑妤去洗澡,容臻則進了二樓的書房。
他打了個電話,臉色冷峻,目光如鷹。
今天晚上,一直有人在暗中跟拍他們。從意大利餐廳,到電影院,雖然對方很謹慎小心,但還是被他察覺到了。他不動聲色,任由對方動作。只是,那種被人偷窺的感覺讓人很不爽。所以,他倒想看看,這個偷拍他們的人,是八卦的記者,還是別有用心之人?
……
第二天,桑妤在只有她和沈昤初沐影兒的微信羣裡說了這件事,沐影兒一口斷定:“小桑子,男神這是要泡你的節奏。”
沈昤初笑,“我也這麼覺得。”
兩個猥瑣的女人。桑妤啐一口,“什麼泡字,太難聽了。”
“好吧,”沐影兒從善如流的改口,“男神想追你。”
桑妤不太敢相信:“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