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湊近她些:“難道說你逃走還有理了?”
冉冉毫不相讓:“難道你私下裡囚禁別人還更說得過去?”
巖憨笑了笑,好脾氣得讓冉冉不敢相信。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冉冉的後脊忽然又有了發涼的感覺。
他輕描淡寫地說:“好吧,那我讓你看個人,估計你就不會再氣了。”
和冉冉說完,他換了當地話,吩咐了前面的司機幾句。
車子拐進了前面的一個村子,停在了一幢竹樓前。
氣氛明顯不對,竹樓前每隔幾米就站了一個人,巖憨拖着冉冉下了車,那些人見到巖憨都恭恭敬敬地行禮。巖憨面無表情地板着臉,就像那些人不存在。他一路拉着她上了竹樓,冉冉踉蹌着跟在他的身後。
冉冉忽然有些後怕。平常那看起來無害的巖憨,果然只是表象。他現在身上的怒氣冉冉後知後覺地感覺到了,看來這次她的出逃讓他出動了不少人手,費了不少的力氣。而且原來他那種悠閒自得的樣子,其實只是他生活的極小一部分。真實的他應該就是現在這個樣子的。冷酷無情,難怪那些村民們見到他都噤若寒蟬。
不過冉冉奇怪地有種預感,這個男人似乎不會對她怎麼樣。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有這樣的自信。也許是他居然還會關心到她的生活用品?又或者是現在她還有利用價值?總之,這個男人目前估計還真不能把她怎樣。
想到這裡,她鎮定了很多。隨着巖憨往樓上走的腳步也更配合了。
竹樓的露臺上,早跪着一個胖胖的身影。四周揹着手立正站着幾個人。見到巖憨上來,居然都朝着他行了個軍禮。冉冉暗想,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僱傭軍?不過這些都不是她應該關心的主題。她的目光落到了跪在地上的那個人身上,雖然他跪在竹樓的暗角里,冉冉還是認了出來。他是憨東。她正是搭乘了他的車,才逃出村子的......
她有些忐忑地看着憨東,又看看巖憨,她擔心起來,也許由於自己的事兒,估計這無辜的憨東要受牽連了......
露臺上擺了張竹藤桌子,還擺了椅子。巖憨把她按到一把椅子上坐着,自己也在一旁坐下。對着那些士兵說了幾句什麼,那些兵就把憨東拖到了巖憨面前。
憨東已經是面如土色,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只知道磕頭,連連討饒。
巖憨犀利的目光看了冉冉一眼。冉冉那感覺就像是被冰刀剮了一般難受。
他轉過眼去,和憨東說了句什麼,憨東居然哭了起來。
冉冉想起曾經他雲淡風輕地剁去了別人的手,那憨東......
她不敢往下想,轉身抓住身旁男人的袖子:“都是我的錯!憨東他什麼都不知道,我是偷偷上的他的車!你要罰就罰我!不要連累他!求你了!”
巖憨轉眼看着她。眼睛裡是滿滿的譏諷:“現在知道害怕了?你爬上他的車的時候,爲什麼不好好替他想一想?你知道現在我不會對你怎麼樣,不過艾女士,我知道懲罰他比懲罰你還讓你難受。那也沒辦法,這是你選擇的,他是他們家的頂樑柱,你說我該怎麼罰他纔好?”
冉冉拽緊了他的袖子,眼睛裡已經含了淚:“我知道錯了!以後我不會再跑了,你放了他好不好?他一點都不知情的,求你了!我保證不會再逃了!”
他冷冷地看着她,那雙狹長的眼睛裡,沒有一絲表情。看得冉冉都要絕望,抽泣起來了,他才冷冰冰地開口:“幸好我今天心血來潮,一大早就過來村子裡看看。否則日上三竿的時候纔有人發現你跑了,那你不就得逞了?”
冉冉不敢看他,只敢低聲哭泣
他想起自己上了竹樓時,那婦人恭恭敬敬地和他行禮,說小姐還在睡。他當時有些奇怪,順嘴問了一句平常是不是這樣。婦人回答說這星期開始,小姐纔開始睡懶覺的,原來都起得早,早早就到村子裡的人家去走動了,有時候還會幫着村裡的人做做事兒,比如說掰包穀粒什麼的。
怎麼看這冉冉也不像是會睡懶覺的人呀,巖憨第一個感到了不對勁:“你去房裡看看,叫她起來,就說我來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壓根沒想起冉冉和這婦人是語言不通的,只是想確認一下,自己心中那些不安的預感。
哪知道婦人才去了一會兒,很不安地跑回來,說房間裡沒人。
巖憨已經感覺到了不對,馬上吩咐手下分兩個地方找,一個是村子裡,另一個是到村口守衛那裡,問明村子裡今天出去的人和車,特別是車,都往哪裡走了。
事實上,很快就有了答案,村裡都沒見到冉冉,而今天因爲是集市,所以出村的人倒是不少,不過都是村子裡的人,沒什麼陌生面孔出入過。倒是有三張農用車開出去了。
然後來人詳細說了三張車上拉的東西。一張是某家屠宰的羊肉,打算拿去集市上賣,其餘兩家拉的都是香蕉。來人知道巖憨的辦事方式,早提前想到了,到兩家停車附近查了查,巖憨家坡地找到一提香蕉,剛割下來的。
事情幾乎有個大概輪廓了,巖憨下令全力追查憨東家那輛車。而且電話很快打到了憨東的手機上,一說明情況,事情幾乎就明瞭了。他們自然有人在集市,馬上就在集市追查冉冉的下落,而且很快查到了冉冉的蹤跡。巖憨下令跟着她,但不要動她。然後,第一時間就往集市趕。
看到她正抽抽噎噎地拿着電話,正在和對方說着什麼的時候,巖憨居然有種衝動,想一手掐死她!現在她居然還敢哭!
他倒是輕嗤了一聲:“我要是饒過了他,開了口子,明天倒有人幫着你逃了,那我還去哪裡抓你去?你人都不見了,哪裡還管得了對我的保證?你又拿什麼來保證?”
冉冉被他唬得一楞一楞的,這話怎麼那麼繞?不過不要緊,她只想他不怪罪憨東:“我拿我的人格保證,我不會再逃,求你放過他好不好?他有家有口的,被我連累,讓我以後怎麼做人!”
她低聲哭了起來。她想逃是真,可連累無辜絕對不是她的本意。
巖憨定定地看着她,吩咐了那幾人幾句。
幾人把憨東的左手放到了桌子上。冉冉哭着扭過了頭。巖憨的手鐵拳一般掐住了她的手腕,聲音低沉卻不容置疑:“看着!”
那種兇殘的畫面,居然還讓她看!冉冉執拗地扭過頭不理。
巖憨冷笑了一聲:“你要是不看,我就剁了他的一隻手,看着的話,我只要他一個指頭。”
冉冉抽噎着扭過了頭,強迫自己睜着眼睛,看着那兇殘至極的一幕。她早該想到的,既然落到了毒梟手中,遇到這樣的事情,估計都是在所難免。她沒什麼選擇。爲了憨東的一隻手,她只有被迫睜眼看着這血淋淋的一幕。
憨東似乎是呆了,居然由着那些人一人架着他,一人按着他的手,一人舉着刀。只見,手起刀落......
還沒等憨東叫出聲來,冉冉已經暈了過去。軟軟地癱在那竹椅上。
巖憨往後伸手,馬上有人遞上紙巾。他擦拭去剛纔不小心濺到自己臉上的血跡。沉聲吩咐:“那斷指寄去給她弟弟。”
看看暈過去了的冉冉,輕笑了聲。真是個不經嚇的傢伙!他指指也暈過去了憨東:“給他包紮一下。”
那些屬下一聲不吭地像機器人一般去執行他的命令,還有眼力勁的下屬,早把給冉冉看病的郎中,給帶了過來。
郎中見了巖憨,恭敬地行禮,然後趕緊給冉冉救治。他也不忙着先救醒冉冉,反而是手搭上她的手腕,給她號起脈。他微眯着雙眼,臉上的表情有些莫測高深。一隻手的脈搏顯然已經不夠他做判斷。他重新換了隻手。表情越來越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