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深邃了幾分，他微擰着眉頭，看着夏曦羽臉上勾着的那一抹嘲諷和冷意，莫名地，有些瑟縮。
在夏曦羽轉身的瞬間，他擡了擡手，還是放了回去。
夏曦羽說得對，既然當初那麼希望她離自己遠一點，現在又爲什麼要糾纏着她不放？
現在的自己，跟當年那個不斷纏着他的夏曦羽又有什麼區別？
夏曦羽一步步地往前走，頭重腳輕的感覺，越發得明顯了。
可是，她不想停下，也不想讓申擎看到自己任性過後的狼狽，更不想從申擎的身上，得到一絲的同情。
她要的，從來都不是同情。
可她越是不想讓申擎看到自己的軟弱和無能爲力，可身子偏偏不聽使喚。
走快了幾步，頭就暈的不行，好幾次都踉蹌得幾乎要衝到馬路邊上去。
她伸手想去拿手機給沈意打電話，這纔想起，剛纔下車的時候，手機被她留在了車上。
該死的。
她低低地咒罵了一聲，只能硬着頭皮去路邊攔車。
可剛提起腳步，身子便搖晃得厲害，差一點就衝到馬路中間去了。
耳邊，傳來一聲的低吼，她只感覺到自己的身子被人用力往後一拽，而後，撞上了一塊堅硬的胸口，劇烈的搖晃讓他的大腦更加暈沉了，下一秒，眼前一黑，她便失去了知覺。
夏曦羽不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什麼地方，只是覺得很吵，好像有人在她身邊爭論着什麼。
她皺緊了眉，動了動手，手背有些疼，這才注意到手背上還扎着針。
躺在牀上，意識一點點地回來了，眼前的房間，讓她覺得分外熟悉。
下一秒，她驚得從牀上猛然坐了起來，手背上扎着的針因爲她這個大的動作而被扯了出來，鍼口處，瞬間淌出了一些血液。
“你到底怎麼回事？昨晚才把她帶過來，不到一天的時間，又來一次？”
夏曦羽剛打開房間的門，便聽到樓下傳來了申方儒的聲音。
“是夏家沒地方住了，還是夏曦羽故意用這種苦肉計來接近你，你是真的看不明白嗎？”
申方儒這話說得有些過分，讓夏曦羽心頭的怒火，一下子竄了出來。
顧不上手背還滴着血，她拉開房門從房間裡走出來，下樓梯的腳步聲，有些重。
申方儒和申擎同時擡起目光看她，臉上表情各異。
一聲充滿譏諷的冷哼聲從申方儒的口中響起，他瞥了夏曦羽一眼之後，便收回了目光。
申擎看着她沒說話，只是眼中的眸光，加深了幾分。
夏曦羽終於來到他們父子倆面前，笑容微揚，扯出了一抹蒼白，“申叔叔，抱歉又打擾了你們，不過，既然您在這裡，我麻煩您多管管令公子，不要動不動就把沒經過別人的同意，就把人往家裡帶。”
夏曦羽的臉上，淌出了繼續寒冰，說出來的話，彷彿還摻着血漬。
視線，轉向申擎，見他的臉上，夾着一些她不太懂的複雜色彩，冷冷一笑，“申少，我知道你以前是怎麼討厭我的，所以，別讓我像你討厭我一樣得討厭你。”
手背上的血液，順着她的指尖滴落，鮮紅的血色，看上去有些觸目驚心。
申擎的眉頭，擰得更深了一些，正要出聲攔她，卻被屋外一陣尖銳的女聲給搶先了一步。
“夏曦羽，你怎麼會在這裡？”
眼中迸射出來的火焰，伴隨着令人反感的質問，傳入申擎的耳中，讓申擎原本煩躁的眼底，頓時生出了些許不耐。
夏曦羽看着逐漸朝她大步走近的秦羽，那越來越快的腳步，彷彿都燃燒着一團火焰。
對於秦羽，夏曦羽從來就沒有給過什麼好臉色，即使是現在，也一樣。
秦羽站到她面前，表情因爲生氣而有些猙獰，那雙眼睛裡，還縈繞着只有夏曦羽才注意到的妒火。
“我也不知道我爲什麼會在這裡，不如你去問問申擎？”
她挑眉，沒有恢復血色的臉上，勾起了一絲嘲弄。
秦羽怎麼會聽不出來夏曦羽口氣中的炫耀和挑釁，頓時，臉色沉得更加厲害了。
仗着申擎的父親站在她這邊，秦羽自然覺得自己在申家是高人一等的，尤其是在夏曦羽面前。
曾經，她沒少在夏曦羽面前吃虧，可現在不一樣了，她有申伯父這個有力的幫手站在她這邊。
“夏曦羽，你要不要臉，阿擎都說了一點都不喜歡你了，你還纏着他，你是想男人想瘋了嗎？”
她瞪大了眼睛，咬牙看着夏曦羽那雲淡風輕的樣子，相比起她的猙獰和嫉妒，她更是恨極了夏曦羽這樣好像全世界都是她的的模樣。
其實，她知道申擎的心思，他絕對不是如表面上那樣，對夏曦羽排斥。
不然，以申擎的能耐，這麼多年，又怎麼可能讓夏曦羽隨隨便便就接近他，趕走他身邊喜歡他的那些女孩子。
說到底，還不是申擎默許的麼？
越是這樣想，秦羽的心裡就越是嫉妒。
都到了這一地步了，夏曦羽憑什麼還能讓申擎這麼在乎她，憑什麼還能讓夏曦羽在她面前這樣趾高氣揚。
她可是申爸爸親口指定的申擎的準老婆，該趾高氣揚的，難道不應該是她嗎？
夏曦羽看着秦羽這模樣，覺得她很可笑，她這是在質問她？
“你在拿什麼身份質問我？申擎的未婚妻？女朋友？”
她漫不經心地挑了挑眉，即使現在臉色很差，也講話都有些虛弱，可說話時的氣場，還是硬生生地將秦羽的氣勢給壓了下去。
“申擎是不喜歡我，這點我知道，可是，他說了他喜歡你了嗎？你如果不是想男人想瘋了，又是拿出什麼樣的身份來質問我？”
“你……”
秦羽氣急，氣得連眼眶都紅了。
她在夏曦羽面前從來就沒有佔過上風，以前，有申擎的默許，她拿夏曦羽沒辦法，可是現在呢。
阿擎的媽媽是被夏家人給害死的，夏曦羽還有什麼臉站在阿擎面前，又有什麼臉站在申家的地盤上。
“夏曦羽！”
申方儒暴怒的聲音，從夏曦羽的身後傳來，伴隨着他擲地有聲的腳步聲。
夏曦羽回過頭來看向申方儒，對上他那雙蘊藏着極度不滿的眼神。
“小羽是阿擎的未婚妻，你說她有沒有資格？你從小纏着阿擎到大，一點女孩子的矜持都沒有，你知道什麼叫自重嗎？”
申方儒的話有些重，夏曦羽聽在耳中，說不受傷那是騙人的。
可是，她就是不想在秦羽面前失了上風。
尤其是面對秦羽洋洋得意的挑釁眼神，她看着越發刺眼了。
“申伯父，我叫您一聲伯父，是看在您是長輩的份上，叫我自重的同時，也請您先自重。”
夏曦羽的話，讓申方儒臉色驟然一變，“我承認，我之前是纏着申擎，可現在，您去問問您的兒子，是誰纏着誰，請問，我這兩次是主動踏進您申家的大門了嗎？作爲一個長輩，這樣不分青紅皁白地說話，合適嗎？”
“你……你……”
申方儒氣得有些喘不氣來，自從申擎的母親過世之後，他的身體都不是太好。
在公司裡，雖然是董事長，可申氏大部分的事情，也全部都是申擎來處理。
他一直都知道夏曦羽這個女孩子不好惹，可他從來沒有想過，她竟然敢這樣跟他說話。
“夏曦羽，你夠了。”
申擎低沉的嗓音，輕輕響起，沒有過大的情緒，只是其中的慍色，還是有些明顯了。
秦羽也沒想到夏曦羽竟然會大膽到當面嗆申方儒，也是愣了好幾秒。
可現在申擎都開口了，她不信夏曦羽連申擎都敢頂撞。
她以前在申擎面前，可是聽話得很，能把所有針對外人的鋒利爪子全部收起來，要說多虛僞就有多虛僞。
這一次，夏曦羽果然沒有再說話，但也沒有秦羽想象中的那樣討好申擎，只是提起腳步往外走。
申擎的腳步，已經跟了上來，“我送你回去。”
夏曦羽本想拒絕，可是，這種時候，她可不想跟自己的身體置氣。
在申擎這樣提議的時候，她沒出聲，而是繼續往外走。
申方儒聽申擎要送夏曦羽回去，臉色再度一變，“站住，小羽都在這裡，你要去哪？”
申擎的眸光，深了幾分，薄脣，有些煩躁地抿了起來。
秦羽的雙眼，帶着些許期盼，看着申擎的眼睛，眼底，繾綣着深深的愛慕。
“爸。”
申擎開口了，平淡的口氣中，隱隱地夾着幾許不耐。
“我自己在做什麼，我自己心裡清楚，我的婚事，我自己會做主。”
申擎的眸光，開始，降低了幾個溫度，往秦羽的臉上掠過。
“我是答應過你不會娶夏曦羽，但是，從來沒有答應過會娶別人，請你以後不要隨隨便便把一個人塞過來說是我的未婚妻。”
這句話，說得有些狠，秦羽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甚至，腳下也因爲腳步不穩而有些踉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