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躋身在繁忙的河道之中,晃悠悠地進了城,然後按照丁澈的指示,跟着一艘大船駛入內湖之中,然後搖到一排碼頭前。
這個靠着東門的內湖範小魚來過幾次,起初是朝廷爲了避免河道上交通堵塞,專門開闢出來供大船停泊中轉的,後來慢慢地,許多達官貴人和富商的船隻也養泊在此處。加之作爲汴河第一個入口,沿岸早修了數條寬闊的馬路,直接和汴河大街以及其他街道相連,交通便捷,運輸方便,有很多交易便直接在這裡舉行,因此漸漸地繁華起來。
不過,由於這裡日夜繁忙,交易憑多,有錢人大多嫌棄這裡太過吵鬧雜亂,因此儘管路上鮮衣怒馬、寶車軟轎雖然來往頻繁,但真正住在周圍的卻基本上都是中下等平民,很多人都在碼頭上混飯吃,因此自成一片小市民天地。
範小魚想起丁澈之前曾說要帶她來找開飯館的所在,眼下見到這個內湖,頓時恍然,對呀,她的飯館既然定位於中低等,這裡不就正是一個消費羣集中的地區麼?虧她平時聰明伶俐,卻一味只知道在城裡頭轉,卻未曾想過城牆附近還有這一塊寶地。
當下,範小魚立刻用商業的眼光打量起四周來。
“這邊。”在一處小碼頭上了岸後,丁澈在前頭帶路,一頭扎進了運輸貨物的人羣之中,只繞了兩繞,就來到了一處寬敞的三岔口,道,“到了。”
範小魚一看,卻是一棟鶴立雞羣、在方圓一兩百米之內唯一的二層樓建築,並排有三間房寬,二樓處還挑了一面茶棋,可是比起遍佈三岔口周圍、幾乎客滿的建議茶棚來說,這裡簡直是冷清的要命。不但沒有客人,連個夥計也沒有。
範小魚懷着疑惑走了過去,沿着茶樓在兩邊轉了轉,發現後面是個兩進的院子,一進比較狹窄,顯然是專供爲前面茶樓服務的。後一進則是普通住宅,種了不少的樹木。
“如何?”丁澈並不急着進去,而是微笑地看着範小魚。
“地段是很好,可這種風水寶地人家怎麼會輕易轉讓,就是肯轉讓價格也是不菲的。”範小魚搖了搖頭,這個地方絕對會超出她的預算地,得好長時間才能收回成本來,不甚划算。
“先不管價格,你覺得如果你在這裡開飯館。能把生意做的紅火興隆麼?”丁澈含笑道。
“這樣地好地方。要是還做不了好生意。那就只能怪做生意地人太笨了。”範小魚又仔細觀察了一下。注意到如果把茶樓門口地兩棵樹砍掉。就又可以騰出一片可以停放車門地空地來。前有空地後有院。又在路口。不遠處又是碼頭。若是這裡還不好。還能上哪裡去找合適地地方。
“那就成。我們進去吧。這個地方我已經做主。幫你買下了。”丁澈綻開了炫目地笑臉。
範小魚一怔:“你幫我買下了?”
丁澈點頭:“是啊。”
範小魚更呆了:“你爲什麼幫我買下?你瘋了麼?這麼大一塊地。就是租房都很貴。更別說是整個買下。我哪有那麼多錢?”
“相信我。這個價錢絕對在你能承受地範圍之內。”
“這不單是錢的問題,問題是你爲什麼要替我做主?你就是想入股也不能用這種方式,你……”範小魚忽然啞了口,再一次被丁澈冷不防地偷牽手給怔住了。
“先進去再說。”丁澈堅定地緊握住她的柔胰,大步走向門口。
“喂。你說話就說話,不要動手動腳的。”他以爲有了第一次就可以自然而然地有第二次麼?範小魚一邊用力地抽着手,一邊紅着臉惱怒地瞪着他的脊背。
丁澈卻頭也不回,手下更是不曾鬆半分,反拉握的更緊。
“喂,你再不放開我就不客氣啦!”
“要打架麼?”丁澈回頭無賴的一笑,偏偏這笑容又是說不出地好看。
“想得美!”範小魚一下子想到兩人之間還有一場比試,憤怒地瞪眼。
“那就乖乖的,先進去再說。”丁澈薄脣一揚。把頭轉了回去。
“乖你個大頭!”要是說剛開始還有點令人面紅耳赤的心跳。聽了這兩句後,範小魚就幾乎是氣急敗壞了。只是他們剛纔站地地方離門口很近,掙扎間兩人已上了臺階,丁澈隨手一推,就推開了虛掩着的門,這才鬆開了手返身去關門。
門一關,裡頭頓時自成一片安靜的天地。
“你不把事情說清楚,這個地方我是不會要的,要做生意你自己做去。”範小魚揉了揉微紅的手腕,一邊看着桌椅完整、好像只是臨時打烊關門的茶樓,一邊寒着臉冷冷的道。
只是她那本該冷若冰霜的面容卻因爲怒氣而泛起了霞光般的紅暈,一雙黑白分明地眼睛也因跳動着怒火而閃閃發光,反而別有一種炫麗的美麗。
丁澈卻只是對她無辜地笑笑,沿着一張擺着四條反過來長凳的桌子繞了一圈,然後才慢條斯理地反問:“你猜我一共幫你花了多少銀子?”
“是你自己花了多少銀子,和我無關。”
丁澈笑眯眯地伸出一個手指。
“一千兩?”範小魚翻了個白眼,“丁大公子,你好有錢。”
“錯,是一百兩,”丁澈晃了晃手指。
“一百兩?”範小魚驚道,“你當哄小孩呀?”
丁澈從懷中掏出兩張紙,攤開來往範小魚前面一擺,笑得像只狐狸:“還包括前樓後院,一手成交,永不反悔。”
範小魚看着那張蓋着官印的地契,又看了看另外一張按着手印的合同,頓時無語了,半響後才道:“你用了什麼手段讓人家如此賤賣?”
“先是嫌棄我的錢太君子,現在又懷疑我逼人家賣房,難道在你心裡,我就是那麼無賴兇惡的小人嗎?”丁澈有些委屈地看着她,活像她惡狠狠地欺負了他一般。
“咳……”見他居然在自己面前裝可憐,範小魚驚愕地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忙端正起臉色,冷冷地道:“那是怎麼回事?別告訴我這家茶樓的主人腦袋壞掉了。”
“茶樓地主人腦袋倒是沒壞掉,可是他們卻都生病了。”丁澈收起可憐之色,又恢復了狡黠中又帶着溫和的微笑,走向後面,“你跟來我看看就知道了。”
範小魚狐疑地跟在他身後,先進了第一個院子,只見有一間屋中還堆着許多石炭和木柴,靠近院牆出則種了一排灌木兩棵樹,樹下有一口水井。再往裡頭走,後院房舍普通,只是庭院裡種着許多花木,還擺着石桌石椅,顯示着以前的主人還比較風雅。“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啊?”範小魚看了一圈,也沒有看到什麼特別之處。
“其他的是沒什麼奇怪的地方,問題在於這一棵樹。”丁澈指着水井上頭的大樹道。
“這棵樹?這不就是棵普通的樟樹麼?”範小魚越發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