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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範小魚明顯帶着不屑的眼神,範通和範岱面面相覷了一眼,兩人的心頭都浮現出同一件事,反駁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別看小魚現在是變得又聰明又厲害,活生生地能跑能跳,可卻已經硬生生地在鬼門關走了一圈,當時真的是連一絲氣息和心跳都沒有了,鼕鼕更是差點哭死了過去,那一天一夜一家人的悽慘悲涼的情景,至今還深刻在他們的腦海之中,雖然後來小魚奇蹟地死而復生,並如願地開了心竅變得十分的聰明,只要一想起就打寒顫,後怕不已。
因爲,小魚醒後,腦子是變正常了,可她同時也誰都記得了,甚至就連以前視若生命、發現誰欺負就要上去拼命愛護的弟弟都不認得,而且性情也變得他們大人都沒法捉摸,更是兩眼直瞪地發了大半天的呆,情景十分恐怖,當場急得範岱跑了十里路闖到人家醫館裡,把那個宣判了她死訊的大夫給硬拎了回來。
後來小魚雖然得知了自己的身份,嘴巴里也叫着他們爹爹和叔叔,可他們總覺得,在小魚的心裡頭,其實並沒有把他們當長輩看待,有時候那目光總是冷得像個隨時都會離開他們的陌生人一般。這種感覺讓他們打心裡感到害怕,可是除了處處陪小心生怕再刺激她外,他們絲毫辦法都沒有。
因爲,不管小魚再怎麼變,也依然是他們的女兒,他們能失而復得這個親骨肉,已經很幸運了,哪裡還敢抱怨老天。
再後來,慢慢正常起來的小魚就開始插手管理家務,並且比以前還無微不至地照顧鼕鼕,還常常對他們兄弟倆指手畫腳地提意見,不過奇怪的是,她每次說的事情都有道理,而且不可否認的,這半個月來,他們的日子確實也有所改善,最起碼,那個私塾先生終於同意讓白菜旁聽了,家裡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常常一天只吃一餐,而且就算野菜吃起來也比以前有味道多了。
“我同意姐姐當家。”就在範通範岱心裡已經有九分同意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了範白菜的聲音,認真地表示他的意見。
雖然姐姐曾經不認得自己,但依然那麼疼愛他,而且還讓自己如願地上了學,還能讓爹低頭認錯,讓整天練武的叔叔也跟着去打獵,他相信,等姐姐當家後,家裡一定還會更好起來的。
範小魚憐愛地看了一眼範白菜,走到他身邊,摸了摸他的頭,然後姐弟倆一起看着兄弟倆。
“鼕鼕也同意了,你們兩個沒意見了吧?”
神經總是少一根的範岱連忙表態:“我沒意見。”
雖然他有個預感,小魚當家後他一定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可以一整天專心地鑽研武道,不過比起得罪這個臉上能笑的像朵花眼神卻冷漠地能讓人汗毛都豎起來的小侄女,就什麼都算不得了。要知道當初那個主意可是他先提出來的。
“既然你們都同意了,那我也沒意見。”
心有虧欠的範通也趕緊點頭,只要女兒開心,就隨她去吧!也當是他做父親的一點彌補。誰讓他們兩個當長輩的,確實連兩個晚輩都照顧不好呢?讓小魚當家也沒什麼不好,反正現在小魚也差不多已經當家了。他們是江湖中人,可不能像那些市井之徒般斤斤計較,隨她吧!
“那就這麼定了,以後除非我同意,誰也不能亂動一文錢。”範小魚的臉上總算露出一點滿意之色,
範通和範岱趕忙雞啄米似的點頭。
“好了,那吃飯吧!吃了好早點休息。”範小魚摟了鼕鼕的肩膀,走向隔壁廚房,這個家窮的連燈油都必須節省,這些天她已經習慣了天黑不久就睡覺,天明即醒了,標準的早睡早起身體好。
才走了幾步,突然聽到外面一陣喧譁,有一個聲音氣呼呼地大叫道:“範岱,你給我出來!”
……
好啊,原來今天不但老大行俠仗義,老二飯袋也沒幹什麼好事啊!
聽到外面的喧譁聲,範小魚好不容才平復的脾氣一下子又被點燃了起來,雙眼如利劍般唰地回頭向屋裡射去,卻見昏暗的屋中,範通呆滯地看着那一扇吱呀地搖擺着、馬上就要掉下來的窗戶,而剛剛還站着的範岱顯然已畏罪潛逃了。
“範岱,範岱!你給我出來!”門外的人又喊了。
好個飯袋,惹了禍還敢逃跑!範小魚的拳頭瞬間捏緊,扁平的胸口急劇地起伏了起來!
“姐姐……”範白菜見範小魚臉色鐵青,不由擔憂地叫了一聲。
範小魚硬生生地壓下怒氣,儘量柔聲地道:“鼕鼕,你先去吃吧,不要吃野菜,就吃饅頭。”
打發走了鼕鼕,範小魚的冷眼立刻飛向滿臉愕然、似乎也搞不懂範岱闖了什麼禍的範通。
“不關我的事,我什麼都不知道。”見女兒的眼神如刀般凌厲,範通嚇的立刻舉雙手錶示自己很清白,“不信我們一起出去。”
範小魚沉着臉哼了一聲,一語不發地率先走了出去。生氣歸生氣,但事情還是要解決的,至於範岱,她就不相信他敢一輩子都不回來。
範通趕緊起身,長腿一邁快走了兩步,陪在女兒身側,雖說小魚自小被教導練武,普通成年男人也奈何不了她,不過她畢竟還只是個九歲的小女孩,就算她要當家,也不能讓她單獨面對危險。
一出屋子,兩人便透過矮矮的籬笆牆看到外面站了七八個明顯氣勢洶洶的男人,爲首的一個身穿綢緞,看起來四十多歲,魁梧肥胖,長了一張龐大的國字臉,大鼻子,闊眼睛,模樣兒十分熟悉,不正是鎮上首富,擁有數家鋪子還開了個張記酒樓的大老闆張德宣嗎?
“這不是張大叔嗎?”範小魚還沒走到籬笆牆旁就先笑臉迎人,驚訝地問道,“張大叔,你怎麼帶這麼多人來我家啊?”
張德宣的銅眼一掃這範家這位半個月前還是個傻子,此刻說話卻突然有條理起來的長女,心中雖然有些驚訝,不過這事和他無關,看了兩眼就把目光放在範通身上,用他特有的公鴨嗓子喝道:“範通,你弟弟範岱呢?他砸了我的酒樓就跑,沒這麼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