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地,通往陽臺的門上被輕輕地叩響。
範小魚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小魚。”陽臺上傳來極低的聲音,不是某個登徒子又是哪個?
範小魚抿住了脣,不語。
“小魚,”丁澈又喚了一聲,柔聲道,“我知道你醒着,快開門,讓我見見你。”
這傢伙!居然還真有臉半夜摸上門來?黑暗中,範小魚的臉倏地紅了,坐起身低聲叱道:“半夜三更的,你來做什麼?”
“我想見你。”丁澈低低地道。
“你想我不想,你快回去吧,我睡了。”範小魚嗔道,要來就早點來,幹嘛非要半夜了才鬼鬼祟祟地來?
“娘子大人,小生已經在外面等了一個多時辰了,難道你就忍心讓小生這樣淒涼地回去?”丁澈滿腹委屈地道。
“呸,誰是你娘子大人?誰讓你等了?”範小魚啐了一口,心裡卻疑惑什麼等了一個多時辰?
“當然是有人了。”丁澈嘆了口氣,繼而又諂媚了起來,“好小魚,你快開門吧,開門後我再跟你說,要不然,我可自己進來了。”
“不準!”範小魚忙低呼道,可是她也知道,這傢伙要是真想進來,這普通的門窗是擋不住他的,想了想,只好無奈地披衣起牀,整理好衣服,這才走了過去。
“小魚。”某人幾乎在門口才開了一道縫隙的時候,就立刻閃了進來,然後下一秒,卻變成了石頭,保持着前腳在裡面,後腳還在門外的可笑姿勢。
“小魚。”丁澈又喚了一聲。語氣十分無辜,渾身上下只有一雙賊亮賊亮的眼珠子和舌頭能動。
“虧你也是個世家子弟出身,難道沒學過禮儀廉恥麼?”範小魚忍着笑,斜眼嗔他,“居然敢夜闖良家女子閨房,圖謀不軌,你好大的膽子啊?”
“上天可見,小生沒有半分歹意。而是誠心誠意請求叩見,姑娘切莫冤枉了小生啊!”丁澈口中喊冤,一雙在夜色中猶自亮晶晶的眼卻火熱地望住了範小魚。
兩人都是習武之人,雖說不能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之中視物,但是在這種朦朧地昏黑中卻能看見彼此的眼睛。
“我纔不信你。”範小魚哼了一聲,假裝沒感覺到他眼神中的異樣,“你剛纔說等了一個多時辰是怎麼回事?”
“唉,姑娘清麗脫俗。嬌媚動人,又冰雪聰明,自然是仰慕者甚多,小生雖然誠心誠意,一心想盡快前來瞻仰姑娘芳容。無奈他人近水樓臺,只得按耐心中焦急,靜候良機。”
“你再酸溜溜地弔文,我就把你扔出去。”聽不得他一口一個小生的。範小魚不由羞惱地道。
丁澈立刻緊閉了一下嘴巴,然後可憐兮兮地道:“還不是你那個師弟,居然一直站在角落裡看着這邊,害我根本就沒法上來。”
“啊?”範小魚低呼了一聲,頓時又愣又窘,不知該說什麼。
“我知道,喜歡你的人很多,除了羅亶。那個假和尚也是喜歡你的。”丁澈嘆了口氣,眼中的神色卻正經了起來,“我不生氣,因爲我知道你值得他們喜歡,可是我卻無法不嫉妒,我一想到也許他每一天晚上都這樣偷偷地躲着看你,就渾身不舒服,恨不得立刻帶你離開他的視線。”
“他是我師弟。也是我地家人。”範小魚白了他一眼。心裡卻有些甜絲絲的,只是想到羅亶那沉默的深情。就又覺得沉重起來。
“我知道,所以我不能對他做什麼,但是,我也同樣不會給他機會。”丁澈凝視着她,眼神中透着不容否決的堅定。
範小魚無語。
看到她爲難,丁澈轉移話題道:“小魚,現在你已經明白了我爲什麼會來這麼晚了,你就放開我吧?”
“什麼意思?難道我一直在等你不成?”想起之前自己的徘徊猜疑,被戳破心事之後,範小魚不覺有點惱羞成怒,“我點你穴道,是因爲你這樣夜入女子閨房,與禮不符,所以纔給你個教訓。”
“是是是,我錯了,可是你一天都不理我,我這不也是出於無奈嘛?”丁澈委屈地認錯。
“那我放開你,你保證不胡來?”範小魚紅着臉道。
“好,我保證。我絕對不會不顧你反對胡來。”某人饒舌地道。
範小魚哼了一聲,解開了他的穴道。
“小魚……”某人立刻伸出了手。
範小魚立時往後退了一步:“你說過不胡來的。”
丁澈嘆道:“我不胡來,我只是想抱抱你,從前天下午到現在,我已經足足十五個時辰沒有碰過你的一根手指頭了。”
丁澈凝視着她,張開了雙臂,柔聲誘哄道:“過來,讓我抱一下,就一下,我答應你,絕對不會亂來。”
“我不信。”範小魚地臉頰越發地燙紅,他當她是小孩麼?尤其是知道他騙人外表下有一顆色狼般瘋狂的心後,只抱一下才怪。
丁澈又嘆:“難道你想要這樣一直僵持下去嗎?今天你忙了一天了,我也想讓你早點休息。只是實在忍不住,才偷偷地來看你一眼的,相信我,過來好嗎?”
這個傢伙,不但長得帥死人不償命,而且就連說話,也這樣誘人的迷死人不償命。
範小魚想要堅持着不讓步,卻還是無法違背自己的心,輕輕地走過去,依入他地懷中,伸手環住了他的腰。
丁澈收緊了雙臂,擁緊了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手指輕輕地撫摸着她的秀髮,深深地吸了口氣,又滿足地嘆出聲。
那一聲吸氣和嘆息就像是一顆石頭,咚地一聲投入了範小魚地心湖,泛起了層層甜蜜的漣漪。
兩人靜靜地相擁了一會,彼此都貪戀着對方的溫暖,誰也不想先離開,最後卻是丁澈先收回了手,輕搭在她的肩頭,聲音低啞地道:“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嗯。”範小魚低若蚊蠅地應了一聲,擡眼看他,兩雙同樣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發着一樣閃亮的光芒。
“不要這樣看着我,不然我會忍不住胡來的。”丁澈凝視着她,低沉地道。
“那你快走吧?”範小魚頓時大羞,一把將他推向陽臺的門。
丁澈順着她,退到了門外,卻又伸腳抵住了門板,低聲道:“就讓我親一下,只一下,好不好?”
“丁澈,你不要得寸進尺。”範小魚咬着脣,揚起手。
“好吧好吧,我走。”丁澈哀怨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不捨地縮回了手,範小魚立刻關上了門,用背抵住了門板。
丁澈摸着差點被撞到地鼻子,無奈地搖了搖頭,卻知道她就在門的那一邊。
“我真走啦!”
“快走啦,男子漢大丈夫,不要婆婆媽媽的。”範小魚低聲嗔道。
這個狠心的小女人!丁澈閉了閉眼,苦笑了一下,帶着一些滿足,以及更多的不滿足,輕搭欄杆,飄落了下去,幾步後,又躍上了院牆,消失在牆下。
他真走了!沒想到他真的只敢抱一下。
半響後,範小魚才挪動腳步回到牀邊,歪着身子倒在被子上,輕捂着脣甜蜜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