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哥,這就是你以後住的地方了”。陳警官一邊往地上放東西一邊淡淡地說道。
下午三點的陽光透過鐵窗,不着灰塵地灑落在監室裡每一個能照射得到的地方。監室裡的所有東西和諧的沐浴着陽光,整齊地如同在歡迎着他的到來,他感覺自己如同沐浴在美酒中一般,令他心曠神怡。
“還不錯”,何岸不禁開口。
“你就不要自我安慰了,東西我都給你放這兒了,你以後就睡七號牀鋪”。陳警官坐在一號牀上,伸出手給何岸遞煙,望向何岸的眼神難免有些落寞。
何岸怎麼看不出來?他走過去接過煙,坐在陳警官旁邊,輕輕地拍了拍陳警官的肩膀。陳警官艱難地擠出一個笑容,嘆息了一聲,給他把煙點燃,他也就吸了一口。
“我不會吸菸,你知道的”。
“你不會吸菸,但你吸了,我教你吧”。陳警官說着把自己的煙也點着,緩緩地吸了一大口,然後微微地半張着嘴,深深地往肚子裡吸氣,兩個肩頭也誇張的聳立了起來。煙從鼻孔噴出,不緊不慢,猶如行雲流水。
“吸一小口”。
何岸跟着吸了一小口。
“現在試着往肚子裡面吸氣”。
何岸一下子就被嗆到了,一邊咳嗽一邊皺着眉頭說“這危害社會的東西還這麼難抽,你還是別教了”。
陳警官笑道“其實我也沒想着教你抽菸”。
何岸當然明白,陳警官是怕他剛進監獄一時心裡難以承受所以纔給他煙,用抽菸來逗自己開心的。
“抽菸不好,你也戒了吧”。
“我試着戒,你以後還是別學抽菸的好”。
“我根本就沒想着學抽菸”。他剛纔抽菸,也只是爲了讓陳警官知道,他沒有因爲入獄而悲傷。
“時候不早了,你去忙你的吧,我收拾完東西休息一下”,他感覺有點累了,想一個人靜一靜。
一陣道別之後,陳警官留下櫃子上的鑰匙離開了。
很快東西收拾好了,他順便把宿舍打掃了一下。打掃完便拿着鑰匙躺在牀上,把玩起來。
“是櫃子就得鎖着嗎?”。他晃動着鑰匙,想了想,決定把鑰匙壓在褥子底下。雖然別人的櫃子都是鎖着的,但他是他,他希望自己以後不會用到這把鑰匙。
何岸確實累了,但沒有一點睡意,他盯着他上鋪的牀板,就這樣靜靜地盯着,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他終於閉上了眼睛。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感覺有人進來了,但他也沒睜開眼去看,他還陷在自己的沉思中。進來的人也沒說話,好像又消失在了這個屋子一樣。
“七號,我帶你去吃飯吧”。
“嗯”。何岸答應着,坐了起來。
不覺中,陽光已經變成了殷紅色,夕陽中,他見到了自己的第一個舍友,他的皮膚是近乎透明的白皙,濃密的睫毛留下狹長的陰影,高挺的鼻樑無論正面側面看都是完美的弧線,高高瘦瘦的,儘管留着三毫米的短髮,何岸還是感覺只能用妖嬈來形容他。
“不知道怎麼稱呼”。何岸望着他說道。
“我叫雲皓,睡三號牀,直接叫我三號也行,我喜歡這個數字”,說話還是一樣的妖嬈。
“好,你回來的挺早嘛!”。何岸想他們幹活就算先幹完,也是要等其他人一起下班,一起準時吃飯,就算不一起回來,也不會一個人這麼早回到宿舍。這個雲皓肯定是沒去幹活,要不然這個時候不會出現在宿舍。
“那是必須,對了,我好像以前見過你”。
“應該是的”。他沒有把自己回來得比別人早的原因告訴何岸,何岸也沒有回答他問自己的這個問題,也懶得再去問他關於其他舍友的事。在雲皓的邀請下,他們一起吃過晚飯,各自看着各自的風景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一路無言。也許現在的人們都習慣於沉默吧,何岸想,聽說到一個地方認識的第一個朋友很有可能會是你在那兒最好的朋友。可是他在這兒認識的第一個人,跟他之間首先就是謊言,與沉默。
“去宿舍見其他舍友還是去假山那邊轉一轉?”。走到監室大門口的時候,雲皓終於打破了這該死的沉默。
何岸想了想,決定和他一起去那邊轉一圈。其實整個監區也不大,東西走向不足兩百米,南北走向也不足一百五十米。他們繞着圍牆底下的路段走,不多久,就又回到了這兒。
到了宿舍,其他人都回來了,他們對何岸隨便問了幾句就都各忙各的去了。其實也沒什麼可問的,心知肚明只要進這個監室的,都是一些殺人之類的重刑犯。何岸覺得和他們剛認識,沒什麼可以聊的,就躺在牀上看起了電視。
看了不大一會兒,陳警官進來收監了。陳警官點完名坐了下來,那個胖子給了他一根菸,他們幾個坐在一起,點上抽了起來。
“你該減減肥了”。陳警官看着那個胖子肥碩的身軀說道。
“胖人就是每天喝白開水也瘦不下來”。
“你看程洛多苗條,你以後得向他學習”。說話的這個人一臉斯文,書生模樣。
被指的那個叫程洛的瘦高男子好像有點害羞的低下了頭。
“像我這樣的身板正好”。
坐在門口抽着煙的那個濃眉大眼,看起來很健碩的男子用眼睛瞪了一下說這句話的男子,說話的男子看了一眼,伸着胳膊給那個濃眉大眼的傢伙炫耀着自己的肱二頭肌。
“好了,說說正事吧,七號鋪上的何岸是以前東邊監室樓的管理人員,以後他就是你們監室的室長加學習委員了”。
人們並不以爲意,陳警官好像只是無形中回答了雲皓的疑問。
“那他知法犯法,是不是罪加一等啊”。炫耀自己肱二頭肌的傢伙用有點嘲弄的語氣問道。
“先管好你自己,你們都好好表現。就像你吧,如果表現好的話,估計二十年就可以出去了”。
人們臉上都掛上了一種神秘的笑。
季節在唏噓中更替的時候,二十年是多久?
“睡覺嘍”。胖子說着順着牀梯往牀上爬去。
由於過度肥胖,高架牀在他的搖晃下好像快要散架了一樣,睡在他下鋪的斯文書生不禁說道:“我真擔心哪一天牀板會掉下來”。
要掉下來早掉下來了,這麼久了沒掉下來說明牀板足以負荷胖子的體重。有什麼好擔心的呢?何岸想。
“牀板掉下來你還不是早點解脫了?”。那個一直沒開過口的矮胖男子終於說話了。
“是啊,早死早超生”。瘦高個附和道。
“解脫你媽,快去關燈,睡覺了”。書生模樣的男子說道,說話一點都不斯文。
矮胖男子聽到也沒說什麼,就翻身起牀準備下來關燈。
“還是我去吧,我在下鋪方便些”。何岸聽到他上鋪的動靜,還是決定自己去關燈。燈就在門口,那個書生模樣的人就睡在門口下鋪,要關燈,他不是最方便嗎?爲什麼要睡在裡面上鋪的去關燈呢?
何岸翻下牀去關了燈,淡淡的月光從窗外照進來,淺淺地映在房間的地板上,又是慘淡的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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