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有如昨日發生般清晰地定格在何岸的腦海裡,可是,一切就像是一場夢,夢醒來了,他,已不在原點,回憶,能帶着他前行,可回憶,終究不能讓他回到過去。如劉臺所說,他始終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該要什麼,他覺得他是個矛盾的人,曾經他滿懷希望地踏入社會,爲了希望忙活着。而此刻他覺得希望是多麼危險的一件事情,希望可以把人弄瘋,他好像覺得他現在每天忙着的事,真的沒有意義了,監獄裡和自己同寢室的這些人,經常不去工作,應該都是這個心態吧,對於他們而言,整天忙碌着,差不多就是忙着去死。他爲自己的人生選擇了現在這條路,就等同於親手埋葬了自己年輕的夢,他的希望也如殘花般悠悠飄落。他感覺自己此生的朝陽已盡,年歲也會在這兒耗盡,一切均會在此處終結。他承認自己是一個矛盾的人,因爲他的理智和慾望一直糾纏不清。何岸看着這裡的人們每天看着虛度的光陰被時針拖成狹長旳陰影,盼着那未曾來到的未來能夠與現在一樣迅猛的變成過去,等待着死亡,或者微笑,他們在比耐心,何岸明白自己也是其中一個。鐵網窗上站着的鳥兒,嘰嘰喳喳地叫着飛走了,想必是飛向外面狂歡世界了。這裡太過安靜,空氣像苔蘚一樣潮溼,這裡的靈魂一天一天的在腐爛。他們在用堅強和耐心等待着幾十年後猶未可知的下一個微笑,可外面的人就不同了,所以何岸想給劉臺回信,他要他的這位好朋友勇敢地去追求屬於他自己的夢和自由。何岸想如果他在外面的話還可以幫劉臺一把,甚至還有可能風雨共濟。但是寢室確實太吵,何岸回過頭看了看,發現今晚的情景和往日有些不同。錢大民搞到了一把**美女撲克牌,還有幾包中華,很多零食,他那麼胖,還一直吃個不停,他每天都有很多吃不完就扔掉的食物,他在和張實他們幾個圍在一起抽菸打牌。何岸這纔想起今天是週五,所以他們決定要好好玩一下的吧,這樣的歡樂時光確實不多,他也準備蹭蹭別人的雅興,就打開電視機看起了電視,信決定明天再寫,週六休息,有的是時間。汪成龍,程洛也沒事幹,所以就湊過來和何岸一起看起了電視。銀幕上正播放着某一地方的名車展,**的女孩們,嬌豔欲滴,倚靠在名車上,就像,依偎着強壯的男伴,絲綢般的皮膚,明眸皓齒,溫順的長腿美麗而悠閒,**,沒有衣服,沒有面具。畫面瞬間吸引了正在打牌的雲皓,錢大民他們,他們一邊打牌一邊評論着。看到最後評優,錢大民懷疑說第一名是潛規則上去的,因爲他覺得他心目中的第一名連前三都沒進,明顯是早先內定好的,沒有按標準進行,其他人也都附和着表示同意。節目結束了,何岸開始換到其它頻道看有沒有什麼好看的,可全是些各種各樣的廣告,這些廣告他都可以背下來了,還有什麼好看的,他看了一下時間,快七點了,他也就索性隨便按到了一個頻道,心想等會兒看新聞得了。他們三看着無聊的廣告,看得整個人都無聊了起來,倒是打牌的那幾個看着廣告還能看得那麼起勁,興許是他們正玩到了興頭上吧。很快新聞開始了,打牌那幾個人還是那麼起勁,跟着新聞主持人一起念着“認真貫徹落實好黨中央戰略方針,xxx思想,xxx理論,三個代表···”,···因爲新聞每天都會說這幾句,而他們幾乎每天都會看新聞,早已經記得滾瓜爛熟。說到“有關部門”,他們又在那兒評頭論足,在猜想有關部門到底是什麼部門,長什麼樣。看到慈善機構,錢大民還開始大發言論,說什麼即使是一項正當而忠誠的行動,我們仍然很難判斷它的動機是出於正直還是要耍花招。看着新聞裡面開始講就業難等問題,再到內部民族暴亂問題,外部搶地問題,他們也就沒心思再看下去了,因爲這些不是他們所關心的,其實他們都不喜歡看新聞,如同不喜歡看廣告一般,只是他們習慣了晚上回來一起看看新聞,只是習慣了而已。其它頻道也是新聞,他們就又換到了他們本地的新聞頻道,吳應國還從新聞裡面認出來了一個人,領導模樣,說自己以前還跟那人一起吃過飯。在雲皓的提一下,他們關了電視,所有人圍在一起聊起了天來。這兒沒有酒,還少個人,卻是自打何岸到這兒以來氣氛最活躍的一次,一直聊到熄燈就寢的點,他們才各自去了各自的牀鋪。睡覺之前,錢大民問大家還要不要聽笑話了,他們異口同聲地說要,所以錢大民就講了起來:“年終官員們開會研究一筆錢的用途,幼兒園同監獄都打了報告。市長說:同志們,我們還有可能上幼兒園嗎?於是,一致決定這筆錢撥給監獄”,講完大家還要錢大民再講幾個,抱怨這個笑話不搞笑,錢大民罵罵咧咧地說他就那麼多笑話,今晚都已經講完了,明晚輪到其他人講,還要其他人先把明晚給大家講的笑話準備好,大家哀嘆了幾聲就沒了聲音。黑暗中,有種異樣的感覺在心頭圍繞,何岸覺得自己原先那沉重的心情好了很多,很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