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奚宸看着典型的英國古堡,不由得感嘆,果真是適合壕住的地方。
修剪整齊的綠草坪被白色的柵欄圍着,雪白的薔薇叢生纏繞在古老的牆壁上,火燒似的夕陽下映照着波光粼粼的湖水,噴水池華麗的散開各式各樣的弧度,在空中飛舞。有年歲的石板直直的通往高大的門前。
還沒等夏奚宸動身,一個人就站在他前面向他伸手,夏奚宸一把抓住他的手,使勁一扭,膝蓋迅速的頂向他的小腹,反手砍在他的頸上,旋身一踢,那人被甩出幾米之外。
夏奚宸動作迅速得伊登都沒看清,原來剛剛夏先生說的‘這個倒沒什麼’是真的,要是他手上有武器,恐怕剛纔的吸血鬼早就沒命了。
地上的倫比按着自己的腹部,他沒想到一個人類竟然可以傷到自己,“嘿,你還真是大膽啊。”倫比張口露出自己的尖齒。
“你想那兩顆牙斷掉的話,儘管來。”夏奚宸一身戾氣,手指一響,側着身子看着面前的吸血鬼。
伊登本想說話,就聽見一個充滿威懾力的聲音,“倫比•裘德,你的命想要我幫你收下嗎?”
倫比慌忙跪在地上,“大人,請您饒恕我。”
“伊登,帶他過來。”即墨的聲音響在他們四周。
伊登領着夏奚宸走,突然一聲慘叫從身後傳來,夏奚宸頓了一下,聽出是剛剛那人的,“真是暴力啊,那個混蛋。”嘴角帶着笑,夏奚宸沒再停留,大步往前走去。
黑暗陰森的地下室裡是到處是黴味,甚至瀰漫着讓人作嘔的血腥氣,潮溼的地下讓人腳踩着都渾身不舒服,夏奚宸真的不敢想象即墨待在這樣的地方。當走到一個木門前,伊登對他鞠躬一下,走了。門沒有上鎖,生鏽的鏈子搖晃着,聲音迴響在空蕩的過道,推開老舊的木門,夏奚宸接着昏暗的煤油燈看到了房內的一切。
滿是刑具的牢房,只有一個木牀,上面鋪着幹稻草,牆上的兩根有手腕粗的鐵鏈穿透即墨的雙肩,白襯衫上乾涸的血跡觸目驚心,黑色的發下是噙着笑的紅眸,那雙薄涼的脣上全是死皮,慘白的皮膚倒真的像個吸血鬼。
即墨靠着牆坐在牀上,仍是那副君臨天下的姿態,沒有半分的狼狽和不堪,他擡起手,鐵鏈也隨着他的動作響起來,夏奚宸咬着脣看着張開雙臂的人,沒出息的走了過去,本想罵人的話現在一句也說不出口,他該怎麼說,‘喂,你血染的襯衫很拉風,’還是,‘嘿,大總裁最近很流行SM嗎?’
夏奚宸還在醞釀情緒的時候,即墨的笑聲響起來,“夏奚宸,我很好。”
“你再笑試試。”夏奚宸後退看着即墨,“即墨,我不好,真的,一點都不好。”
即墨看着他的神情,開口道,“夏奚宸,介意接個吻嗎?”
他就像問你,嘿兄弟,介意給我支菸嗎一樣的語氣,可是卻該死的有魅力,夏奚宸帥氣勾起一抹笑,“即墨,只要你要。”湊了過去。
夏奚宸霸道的啃咬着即墨的脣,他覺得這比什麼都還要浪漫,即墨的手扶住他的腰,隨着他帶着懲罰性的吻着,夏奚宸抱着他的脖子,“即墨,我快被你打敗了。”
“夏奚宸,那是我的臺詞纔對。”
夏奚宸盯着即墨很久,像下定什麼決心似的,“那個,即墨,你要來點血嗎?”
即墨搖頭,苦笑不得的看着他,“我更寧願抱你。”
“你他媽精,蟲上腦啊!”夏奚宸想一板磚直接撂到他腦袋上。
“哈哈哈哈,”即墨那樣明朗的笑着,低沉的聲音就像古老冗長的樂器敲打在夏奚宸的心上。
“你知道我爲什麼來這裡找你嗎?”夏奚宸的手摩挲着他冰冷的面頰。
即墨眯眼,搖頭。
“即墨,我在等你把你沒說完的話說完。”
“夏奚宸,我真的,很不對勁......,”即墨眼神帶着濃濃的眷戀。
“嗯,然後呢?”夏奚宸揪着他的領子。
即墨忍不住笑了,“你知道嗎?你這像是嚴刑逼供。”
“廢話,快說完。”夏奚宸惡狠狠的看着他。
即墨起身不顧肩膀的傷口,脣碰了下他的額頭,“夏奚宸,我好像有點喜歡上你了。”
夏奚宸笑了,帶着藏不住的得意。
“你呢?夏奚宸,就爲了這句話來找我了。”
“當然不是,”夏奚宸認真的搖了搖頭,“我來找你是爲了告訴你,即墨,我在等你愛上我。”像是宣誓般的,夏奚宸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還有,我想見你了,混蛋。”
“我也是。”即墨心裡無比充實,靠在夏奚宸的胸口,聽着他的心跳。
隨着時間的流逝,即墨的呼吸開始微弱得低不可聞,夏奚宸整個人都處於緊張的狀態,生怕即墨真的倒下。
“我本來就沒有呼吸。”即墨冷不丁的說了句。
“嗯哼。”
“所以你不用太擔心。”
“我儘量。”夏奚宸坐在他旁邊,“即墨,你真的會沒事嗎?舒曼說你會死。”
即墨微怒的看着跳動的燭火,“那丫頭是在咒我嗎?真是,”即墨碰了碰他的發,“我不會死的,夏奚宸,你以爲我是誰。”
“你是即墨。可是你現在的處境怎麼解釋?”
“夏奚宸,如果你真被他們殺了,我不會介意爲你親自毀了整個Assassin。”即墨森寒的語氣陰沉得讓人覺得可怕。
夏奚宸知道即墨真的會那麼做,可是重點不在這裡,“即墨,你該對我說實話。”
即墨順了下氣,“夏奚宸,我比你活得時間要久,即墨只是我其中之一的身份。”
“我覺得你現在說你以前當過總統我可能都不會稀奇了。”
“那倒不至於,只是我以前有一個身份也是特種兵。”即墨想了想,“大概是72年的時候,因爲組織的散漫,沒有紀律,我就把一羣不錯的朋友拉走成立了FederalOrganizations,我的那幾個朋友很愛好和平,所以我們召集了更多的人,也沒想到組織會慢慢的龐大。他們是知道我的事的,我並沒有瞞他們,因爲吸血鬼的緣故,所以自然而然的我就換了另一個身份,但還和他們保持着聯繫。2008年3月份的時候,那幾個老傢伙聯繫我,說是派出去的兩隊精英恐怕有危險,希望我把他們救回來,我當時手邊沒多少人,就自己去了。”
夏奚宸腦袋閃過什麼,他記得的,他明明記得的,七年前,那個硝煙瀰漫的戰場。
2008年3月12日凌晨4點22分。
大家都死了,夏奚宸全身上下都是血,敵人的、戰友的還有自己的,腳下的土地就像修羅場,讓人膽寒。
夏奚宸記得戰友在自己眼前被炸得血肉模糊的樣子,記得戰友浴血上前幫他擋槍的樣子,他站在漫天的灰塵和煙霧中,不知道衛卓言在哪裡,握緊手裡的槍,夏奚宸衝出那片盲區。
看到被屠殺的同伴,夏奚宸心中的憤懣一下子涌了上來,瞬間殺紅了眼。
即墨趕到戰場的時候被深深的震撼了,再悽慘的場景他見過,再熱血的人他也見過,卻沒見過夏奚宸這麼,瘋狂的。鮮血把他的臉遮住了,卻遮不住他渾身的殺氣,那雙眼黑得清澈而有神,有着寒潭的徹骨也有着不屈的傲然,眼神像雄鷹一樣,孤身在敵軍裡奮戰着,嘴邊帶着邪魅狷狂的笑。動作沒有一絲浪費的與十幾人搏鬥,他狠狠地扯過一個人擋住掃射的槍彈,然後無
情的踩在腳下。即墨看得出他累了,可是那像黑豹一樣晶亮的眸子卻沒有停歇,他的匕首準確無誤的插進敵人的心臟。
夏奚宸一把握住要捅進他腹部的長刀,使勁折斷劃開對方的脖子,“你們該去陪他們啊。”像是自言自語,可是口氣裡帶着悲涼。
當他要倒下的時候,“衛卓言......,”他這麼輕輕的喊着,好像一碰就會碎。
“嗯?”即墨不顧別人像盯着怪物的眼光接住要倒地的人。
“衛卓言,你他媽還欠我一包煙錢......,”夏奚宸繃緊的神經早就坍塌了,他揪着即墨的衣領,說出最後一句話就昏死過去。
即墨看着他滿是血沙髒兮兮的手,難得的沒有甩開,“真是個有趣的孩子。”說完催眠了其他人,抱起夏奚宸走了。感覺到另一個低弱的呼吸,即墨把唯二倖存的人放在茂密的草叢中,走了,最後告訴他的老夥計,“我去遲了,只救到兩個人。”即墨看了夏奚宸一眼,本想把那張滿是血污的臉洗乾淨,看看到底是怎樣的人,可是卻遲疑了,因爲所有的人都與自己無關。“要是能再遇到你,說不定會很有趣呢。”留下一句話,即墨就走了。
夏奚宸和衛卓言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個月後,躺在總部的ICU裡。衛卓言的手在2011年就痊癒了,可是因爲心理陰影,卻沒辦法再像從前那樣自如。而夏奚宸同樣變了,變得不再沉默,並記得在被血模糊的雙眼閉上之前,看到了同樣的紅色。
“即墨,你早就知道?”夏奚宸腦袋因爲信息量過大有些轉不過來。
“雖然從沒忘記過這件事,但我第一眼沒有認出你。直到伯李斯的事,我才懷疑的。”即墨看着咬牙切齒的夏奚宸無奈道。
“卡爾......,”
“不是我殺的,你知道我不能殺人。”
夏奚宸腦內閃過什麼,“你是故意讓我以爲卡爾是你殺的人,我就會跟着卓言爸爸去英國。”夏奚宸嘴角抽搐,“這也是你那羣老朋友拜託的?”
“嗯,前不久他們聯繫我說Assassin的動作越來越大,讓我出手處理,我從不讓他們知道我不能殺人,就連當初是特種兵時也沒有暴露,所以我也沒拒絕。”即墨平靜的說着。
“你就讓我們去幫你剷除那羣叛徒?”
即墨點頭,“要是我知道你會遇到那種事,我當初就應該親手解決他們。”紅色的眼裡嗜血的光閃現。
“這不沒事嗎?”夏奚宸託着下巴,想到什麼重要的事,“即墨......,”
“什麼?”
“你爲什麼不早告訴我是你救的我?”夏奚宸哀怨的看着他。
“這很重要嗎?”即墨不解的看着他。
“哥哥就因爲這個被衛卓言奴役了整整五年啊!從一個積極上進根正苗紅的三好青年活生生虐成汪啊!”夏奚宸捶胸頓足的回首自己的青春,真是點點滴滴都是淚。
即墨抱住夏奚宸,“不怕,我是大總裁,我幫你奴役回來。”
“他沒辭職?”
“他還惦記着去年的年終獎,沒捨得辭。”
“即墨,”夏奚宸一本正經的看着他,“我要加薪!”
“好。”即墨點頭。
夏奚宸挑眉,“年終獎我也要。”
“沒問題。”即墨眼睛都沒眨一下。
“整個布萊什麼恩特也是我的。”夏奚宸興奮的打着小算盤。
是布萊恩塞爾特,即墨寵溺的說道,“可以。”
夏奚宸邪惡一笑,湊近他,“誒,順便,大總裁,你也歸我了吧。”
即墨的右手按在心口,無比真誠的回答他,“Yes,mylord.”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