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襲

S城被半個月前那場聲勢浩大的黑道械鬥攪得雞犬不寧。天雲橫空出世,又瞬間兵敗如山倒,這讓各個有點實力的幫派,都學會了韜光養晦。

自強會在S城南城立刻隻手遮天起來。

突然之間,由一箇中型幫派上升到在南城聲勢響亮的組織,山貓似乎還有點不適應。

常常會覺得自己是走了狗屎運。

聚寶齋的大廳。

自強會在被公認爲S城南第一大幫後把聚寶齋裝修一新。這天剛剛竣工。

山貓穿着一套紅色唐裝,手拿着一個紫砂壺,在紫藤椅悠閒地聽着京戲。眼睛微微閉着,腦袋一搖一晃。

兩個大漢站在他身後。帶着黑色墨鏡,一色平頭,乾淨利索。

門推開,進來了兩個人。

其中一個低着頭,另一個嘴裡“嗚嗚”的說着手不停地比劃。

“得了得了,黑皮你說吧,別讓他丟人了。”山貓眼睛睜開了一條縫,看着那個口齒不清的人“王輝呀,你這個,哎,以後可咋辦呀。”說着假裝很遺憾的嘆了口氣。

王輝滿眼淚水,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倪安雲,偶饒庫來哦……”他嗚嗚的說了句誰也聽不懂的‘話’。

“大哥,我們找遍了S城,魏天正的兒子始終沒露面。還有,律師已經聯繫好了,那個臭女人的牢是坐定了。”王輝旁邊的黑皮說着。

山貓把紫砂壺放下,“我量那個黃毛小子也折騰不出個什麼,倒是人家挺惦記的,非讓我查出來,他媽的,真把老子當小弟使?”山貓說的時候眉毛微微皺着。他也是混出來的,他不相信一個不到20歲的毫無建樹的小子,能興起什麼浪。

王輝一聽山貓這麼說立刻把眼睛瞪得圓圓的,比比劃劃的嗚嗚起來。

他的舌頭是由於誰而掉的他還是記得。此刻他要說服自己的老大斬草除根。

“不要說話了你,比豬哼哼強不到哪去,去去去下去吧,繼續找,把S城再翻一遍。”山貓在王輝被割了舌後,對這個跟了自己數年的兄弟態度大變。

他覺得,王輝只要一出聲就會被所有人想起,這是自強會的屈辱。他覺得,王輝是幫派的恥辱的標籤。

現在,他又捧起了他的茶壺,看似悠閒地喝起了茶,聽起了曲。

其實山貓的心裡很煩,真的煩。看着那兩個身後的傻傻站着的大漢更煩。假如沒有那些人他就是名正言順的城老大了,可是,假如真沒有那些人他可能現在還在火車站向那些過客兜售古錢幣。

他也想過過河拆橋。然而,他的橋卻又那麼堅固,不知自己能否拆倒。而且他還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回頭。

可是後面總有個人操控着,他這貌似的大哥,坐的也太窩囊。他是不願窩囊的。所以他煩,尤其是看到那兩個被安插過來所謂‘保護’他的小弟。

“行了,你們先出去吧!”他不耐煩的朝那兩個人揮着手。

“我們必須寸步不離保護您”一個大漢冷冷說道。

“在他媽老子家裡頭,還用你們保護個屁!出去。老子要樂和樂和”一聽山貓這麼說,兩個大漢對視一下,知道山貓聞到腥味了,於是快步走了出去。

女秘書進來時,山貓剛剛點燃一顆煙。“老闆,您……”不等秘書說完,山貓眼睛一眯色態畢露。秘書立刻會意。

桌上的

電話驟然響起時,山貓剛剛做了個開始。秘書掃興的從山貓的大腿上起來。

“喂,你好。聚寶齋。請問您哪位?”秘書的嗓音軟綿綿的,像浸過了水。

“喊老大接電話,快點。”對方火急火燎。“什麼事啊,有話說,有屁放。”山貓的好事被打斷,這讓他很是不爽。

“大哥,我們聽街上的混混說,在碧海藍天見到了魏天正的小子。”

山貓一躍而起“他們幾個人?快,去給我把他抓來,見我。”這是一個好消息,上面的人一直在催他,要魏天正兒子。此刻他終於可以交差了。

“據說人很多,那個混混和他一個初中,據他說他們在學校就有樑子,所以……”

“別廢話了,我這就派人過去接應你,說,你現在在哪?”山貓臉上掛着興奮地表情。

……

掛了電話,他一把抱起眼前的女人啃起來。

“討厭,你不是還有事麼?先忙完正事再說。”秘書嬌滴滴的說。

山貓一拍腦門“哎呀,差點忘了,都是你太迷人了。呵呵。”說着一臉色笑的抓起電話。

“你們多叫點人,快去碧海藍天和黑皮匯合,魏天正的兒子找到了。”山貓大吼“老子要活的,你們下手輕點。”

把電話摔到一邊,他笑嘻嘻的朝秘書撲去。

我看着聚寶齋得人,上了一輛客車,絕塵而去。

檢查了一遍傢伙,和高斌一行人使了個眼色,推開車門。

這也是命運的捉弄吧。

十幾天前,我的父親聲勢浩大的前來,也是在這座聚寶齋,之後卻吃了大虧。

現在換成了我,只不過我們這次寥寥數人,計劃精密。

在這條道上,只看結果,過程不重要。所以無所謂光明,無所謂正大。

高斌帶着鴨舌帽,敲開了聚寶齋的大門。一個男侍過來,把高斌迎了進去。

“我是馬奔二公子馬林的過命兄弟,明天我馬林哥來南城玩,想讓你們老大接待一下。”那使者上下打量了一下高斌,他知道馬家有馬林二公子其人,可是怎麼和他自強會聯繫到了?他傻傻的怔在那裡,不知怎樣回答。明知來人很狂妄,卻又不敢得罪。

“你傻站着幹嘛?去叫山貓,說這是馬明安排的。”高斌提高了嗓音,面露兇色。

“好好,我這就去和老大說。”侍者一聽北城大少馬明的大名立刻知道來人的身份。“您稍等。”

高斌衝着窗外的金盃車做了個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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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定了山貓在聚寶齋,一切就好辦了。

侍者再次出來的時候,正好撞上涌進來的青年們。

“你們是?”侍者有點心慌,可是很快他連心慌也做不到了。高斌抽刀而起,一下砍倒了他,他連一聲也沒有叫出來。

吧檯的女侍一看花容失色,大聲叫起來。胡偉提刀過去。

“喂,鬍子,先幹正事。”我大聲制止了他。

我不希望我的兄弟連女人也砍。

那女侍一叫,我們頓時機靈,必須得快點,我們時間不多。

那女侍一叫,三個大漢從後面的隔間出來。

高斌立刻衝上去,手起刀落,一個應聲倒地。

“我操。”另兩個大漢,轉身想往回跑,被衝上去的我和三槍抓了個正着,幾個人過來,七手八

腳放倒了他們。

他們是老混混,都在三十歲左右,可是面對我們這羣不要命的小青年,依舊露出糗態。他們是山貓的手下,我想假如是黑虎那樣的角色,便絕對不會。

穿過走廊,山貓辦公室的大門赫然出現在眼前,這個傢伙,把自己的辦公室裝修的真夠氣派,單看這一面金色的大門,就足顯出自強會的勃勃生機。

三槍一把推開門就往進衝。

然而迎接三槍的,是一把凌空劈下來的閃閃發光的砍刀。三槍雖說打架也算無數,可這種正經的黑幫廝殺,他並不多見,所以當這一刀橫空劈來時,他並沒有來得及躲開。

這一刀顯然用盡了全力。

我只見身前的三槍還來不及慘叫,在刀光一閃以後,就像一灘爛泥一樣,軟綿綿的倒下去。刀刃砍入三槍體內數寸,血噴了出來。在金燦燦的大門上,鋪了一大片。

刀就在三槍身體裡嵌着,那人試了兩次,竟一時拔不出。

我的腦中一片空白。

我們一幫正值熱血青春的男人腦袋都一片空白。

“三槍”我大吼一聲。

高斌眼疾手快,一腳踢在砍殺三槍的人的小腹上。之後他一把抱起三槍,往回跑去。

血流如注,在地板上很快瀰漫開來。

我立刻清醒,清醒也意味着瘋狂。

“X你媽。”我的喊聲,顫抖着,嘶啞着,歇斯底里的。然後握起手中的刀,朝那個高我半頭的漢子砍過去。

剛纔那突如其來慘烈的一幕,確實讓我身邊的這羣初出江湖的青年,傻了眼。可是我狂舞着砍刀上前的動作,又給了這些人打了一針興奮劑。

青年人的熱血,最容易點燃,容易激怒,一旦把我們這些亡命的初生牛犢激怒,再讓我們停手,就難了。

現在,藏在山貓辦公室裡的兩個大漢就處於這樣的處境。

我一馬當先,也不去理會另一個人砍過來的刀,(事實上他根本舉不起刀,因爲很快一擁而上的人就把他包在中間,混砍)眼中只有砍倒三槍的那個傢伙,他的刀嵌在三槍身體裡,此刻手上並無傢伙。

我可不管你有沒有傢伙,這個時候老子不跟你講公平。

他在我眼中看出了團團的憤怒,及那種不要命的架勢。

臉上開始露出驚恐,後退幾步後我的第一刀招呼到他身上,然後第二刀,第三刀……

我是那種一發起狂來連我自己都害怕的人。

因爲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就像現在。

我一刀一刀的砍在那大漢身上,機械的動作,大腦一片空空。值到那個女聲的尖叫把我從瘋狂中喚醒。

我身後的兄弟就那樣的看着我,沒有人阻攔,沒有人幫忙。沒有人叫好。

誰叫他砍了我的兄弟,誰叫他遇見了我。

活該。

“啊”

那個從辦公桌下面探出一雙眼睛的女人立刻被眼前的景象嚇得失聲尖叫。然後攤在地上再也動彈不得。

我擡起頭,看了眼躺在地上,臉上因恐懼而扭曲成一團的女人。

劉鵬一個箭步衝過去,結果在辦公桌下拎出了另外一個人。

一個穿着唐裝抖作一團的人。

一個我咬牙切齒想了,恨之入骨唸了,好久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