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高斌

其實事情就是這樣,強大的天雲倒下了,對手不會放過這個絕好機會,斬草除根。假如我不出走,勢必會被暗算。等到天雲真的氣數已盡後繼無人時。擊垮天雲,易如反掌。

我明白蘭子的良苦用心。

在黑道混,不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可以隨便力挽狂瀾的。我生活在現實,不是那些電影中。所以當我踏上H市的土地,當我獲悉S城的最新情況,當我經過仔細的斟酌,還是佩服蘭子這樣一個久闖黑道的女人的見識。

雖然我的內心始終澎湃,希望儘早回去,和自強會狠狠拼殺一場。

另一件讓我掛念的就是我父親的傷勢。三叔說父親已經脫離危險,可是H市的傳言是父親生命垂危已經不行了。我知道三叔不會騙我,可是每次聽到街頭混混談論S城的事情時還是會忍不住揪心。

我想,父親身負重傷,兒子卻不在身邊。我應該是一個不孝之子吧。

可是,我又深深地明白,我會回去,但不是現在。

H市確實要比S城繁華的多。高樓鱗次櫛比,轎車人潮川流不息。我置身於這樣一個陌生的環境茫然又不知所措。

臨走時蘭子給了我一小筆錢,她當時帶的並不多,所以我到了H市,在用錢上格外的小心,生怕自己某天囊中羞澀,食不果腹,那就不好了。

當然我也並不打算什麼不做,對於我能做的事大約只是去幫黑勢力看個場子罷了。

在一家小旅館安頓下來後,每天便在H市區漫無目的的轉,熟悉這裡的情況。我得先在這兒立足。

H市不像S城樣地分南北二城,它由七街十三巷(老的說法,現在的快速發展很多街巷合併,但仍保持原來的叫法)大約成放射狀組成。市中心坐落着公,檢,法,政府等國家機關。中心大街寬闊潔淨,盡顯H市的整潔風貌。

我大多數時候會在中心大街附近轉。尋找一個暫時安身的地。

可是,一週過去了,試了幾家夜總會,總是不合適。所以我現在仍舊是一個正宗的無業遊民。

是一個背井離鄉,逃難的無業遊民,聽着這個事實還真有點滑稽。

在H市六天了,我無所事事。

晚上的時候,會一個人在燈火通明的大街上閒逛,剛入九月的天氣,微微有些涼意,可還是那麼多人繼續夏日的習慣,在晚上出來夜市。

我走到中心大街,這裡已經很熟悉了。在時代廣場前的一個大排檔前,挑一張空座坐了下來。點了一杯扎啤,兩個涼菜,慢慢的吃喝起來。在這樣漂泊無依的時候,這,不是享受生活,這,只是消磨時間罷了。

夜色漸漸濃了,大排檔的客流逐漸增多。等我再次回過神掃視這個臨時搭建起來的攤位時,這裡已經是座無虛席。

我慢慢的調戲着面前的兩盤子菜,小口的飲着酒。

這時過來了兩個青年,指着我旁邊的空位,“哥們,這有人麼?”很顯然,他們找不到桌子,來這裡打算與我拼桌。

我打量這兩個人,一個留着精緻的平頭,面目乾淨,帶着金色項鍊,另一個臉上長着密密的青春痘,個頭卻比那個乾淨的少年高出一截,他穿着緊身的背心把胸肌勾勒的異常豐滿。一看便知,此人的身手一定不錯。

我笑了一下

,說“沒有人,隨意。”他們並不接話,拉出凳子坐了下來。

二人也要了幾杯扎啤,幾個菜大口大口的喝着。

他一邊喝一邊談論着亂七八糟的事情,從那對話中可以聽得出,這兩個傢伙是小混混,而且貌似混的還不錯。

我細細聽着他二人的吹捧,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我已經見底的扎啤。

“我操,你這是想扎刺怎麼的?來這裡擺攤子,也不打聽打聽?”

“我在這擺了一夏天了,從沒聽過什麼歡哥,要錢沒有。”

“嘿我操,你是不是活的煩了?”

我尋聲望去,看見四五個小混混跟着一個染着黃毛的小子在那裡爲難大排檔的老闆。

“看見沒?東方歡那幫子,把觸角伸到這了。”對面的青春痘押了一口啤酒,緩緩地說。

那個乾淨少年“哼”了一聲,“槍打出頭鳥,牛X的人可是招蒼蠅的。”

說完二人相視的笑笑。

“砰”的一聲,一張桌子被掀翻,桌上的食物撒了旁邊的客人一身,那兩個小夥子趕忙拉起那兩個正在拍打身上贓物的女孩倉皇逃開。

這時,大排檔的人開始紛紛起身,離開這裡。

“嘿,還動上手了。”青春痘笑着說,然後扭過頭,繼續夾菜。

我把目光從那幾個混混那裡移回,把最後一口酒倒進肚子。

“哥們,喝完快撤吧,沒見那邊瘋狗咬人呢。”那個很乾淨的少年對我說。

我皺了一下眉,“你們都不怕得狂犬病,我又怕什麼。”說完拿起筷子吃起了菜。

那少年倒也不生氣,呵呵笑了兩聲,“斌哥看見沒,這哥們也是硬茬。”

“什麼硬不硬的,有瘋狗叫我不去不惹它,就行了”我接口說道。

那個青春痘看似很高興,“說的太好了,來喝一個,哥們。”他說完把自己杯中的酒倒給我一半,“初次見面,也別見外了,哥們高斌,這是我兄弟趙曉宇。”他說完端起酒杯。

“魏正雲。”我微笑的示意了一下,然後三隻被子碰在了一起。

當時的場面一定不和諧透了,一邊四五個混混砸桌子打人,收保護費,另一邊我們三人把酒言歡,絲毫不把那作惡的混子放在眼裡。

這巨大的不和諧,最終引起了那些混混的不滿。

我們三個侃侃而談,聲音甚至一度高過那幾個壞小子。對於這種事,我是不畏懼的,一向是看不得別人在我面前耀武揚威。雖然知道這裡已然不是自己的S城。可是年輕氣盛還是讓我囂張的有理。

幾個混混大搖大擺的朝着我們走了來。

“哎呦我操,這不是三街高斌麼?來這冒充大尾巴狼了?”那個長頭髮黃毛晃着腦袋很不屑的挑釁。

我很是風趣的對我對面坐着的趙曉宇說“被咬了吧,誰讓你說話嗓門那麼大?”

趙曉宇一聽自然明白我是在譏諷那黃毛,他把一顆櫻桃放入口中,“咬就咬吧,你還讓咱回咬過去?”

我們這一唱一和讓旁邊站着的混混大爲惱火。

“少他媽來這一套,怎麼着?想較量較量?”說完這黃毛挽起袖子,從兜裡掏出一把彈簧刀,砰的一聲摁出了刀刃,明晃晃的,在我們面前比劃。

高斌放下手中的扎啤杯緩緩地說,“東方歡怎麼了?中心廣場一向可是大家的中立區,不是你們三里弄的地盤。他這胃口有點大,不怕別的老大不服?”

很顯然高斌懶得與他們調侃,話說的也很鄭重,不是商量倒是教訓一般。

“先下手爲強,你三街有種就來搶,沒有那膽子就他媽滾,別來這一套一套的說屁話。”黃毛滿口吐沫星子噴的高斌臉上衣服上都是。當然他說這狠話的同時也沒忘了打手勢示意身後的兄弟準備動手。

高斌從兜裡摸出一張紙巾,擦了擦臉,笑着對我說“正雲,要不咱換個地方再喝?”說這話時他的眼神不住瞟着那幫子黃毛。

我隱隱覺得高斌意思不那麼簡單。

“聽你的。”

我跟着高斌站起身,仔細觀察着形式的變換。

那幾個黃毛見我們認輸,露出了滿口黃牙,賤笑的說“最好遠點,別讓我們看見。”

就在我剛剛擡腿要走的瞬間,高斌已然出手。

這小子,打架還講戰術。他明白對方準備就緒,自己三人怎麼能打也終勝算不大。而此刻,對方稍稍鬆懈自然要出擊。

這叫出其不意。

高斌這人打架很是帥氣,他不像別人打架那樣,口中粗罵。沉默的出拳,正正砸在那黃毛的鼻樑上。黃毛本以爲自己在人數上的優勢已經令對手膽寒,此刻正得意的等着看我們鼠竄,卻不曾想那高斌突然回身,一拳灌的他眼冒金星,淚瞬間奔灑。

我心底暗暗佩服那高斌,此刻自然也不能落於他後。抓起手邊的空扎啤杯,朝那還在捂鼻的黃毛腦袋狠狠砍去。

那黃毛在一眨眼間,受了兩次重重的攻擊,雖然一拳後他還勉強站立,可是等我的扎啤杯在他頭上開花時他再也支持不住,頹然倒地。

對方的人衝了上來,趙曉宇早已舉起了凳子,“咔嚓”一聲那塑料凳子也碎在空中了。

一場激戰就這樣開始。

對方人多,可是黃毛已被放倒,另外幾個驚魂未定,這一動手雖然我們三人,但也不怎麼吃虧。我的肩膀被一個傢伙掄了一凳子,趙曉宇捱了幾拳,而高斌似乎毫髮無損。

等我們三人把那四五個混混打跑後,我才覺得手上劇痛。

“靠,剛纔那扎啤杯碎了,玻璃劃得。”我看着手背上翻着的口子汩汩血流,心裡大叫晦氣。

“走吧,先去包一下,這一架乾的,真他媽爽。”趙曉宇拉着我和高斌朝一家診所走去。

“哎,別走你們。”

我以爲對方又來援兵,急急回頭,卻只看見那大排檔的老闆和他妻子,緊追過來。“你們把我的桌子,凳子,都砸了,我的生意以後還怎麼做,你們,你們賠我。”

老闆剛剛被黃毛他們敲了保護費,接着小攤子又被砸了,心中有一股巨大的怒火,“你們,你們不能就這麼走了。”那老闆娘也怒斥。

“嘿,你這人,我們幫你教訓小地痞,你還訛我們?”趙曉宇心中不服。

高斌一把拉住他,“我們賠。”說着他就伸手去兜裡摸錢。可是不安的表情很快在他臉上浮現,“我,今天沒帶錢包。”

那老闆一聽正要發作,我已經把三張百元大鈔遞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