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綠影閃爍,妖鬼橫行。
草棚中十餘號逃荒者,朱鵬估算着他們的氣血魂魄完全足夠貓妖吞噬極限兩倍的量了,這也是朱鵬自己睡在偏僻角落裡的原因之一,若貓妖食飽離去,朱鵬等三人就當是做了一晚噩夢,至於那些血魂被抽乾的逃荒者,大旱災年,被貓妖吞噬了也算是一種無痛安樂死,就是魂魄得被其束縛個百八十年,直到貓妖喪命纔可以解脫。
那幽暗的光焰在吞吸了數人之精魂後似乎感到了滿足,周身澎湃妖力與人之精魂血魄雜糅沉澱,讓其如同喝醉了酒般,晃晃悠悠地便往草棚外走。
“呼……”看到恐怖的妖魔將要離去,朱鵬身邊的王二牛忍不住呼了口氣,氣息稍粗了些,然而那頭即將離去的貓妖似有感應突兀地回過頭,碧意盈盈的妖目中透出一股子兇殘與殺機。
這一刻朱鵬連罵娘都顧不上了,他趕緊閉上眼睛裝睡,同時偷偷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小豹子似的貓妖一晃三擺,邁着再標準不過的貓步來到三小旁邊繞着轉了三圈,朱鵬裝作熟睡,而李胖丫已然嚇得全身冒汗,王二牛乾脆已經怕得打哆嗦了,那模樣別說貓妖,換頭豬妖過來也能看出他在裝睡。
似乎是抱着戲謔獵物的心情,老貓妖反倒是衝睡得最“熟”的朱鵬施展了奪魂術,它的頭顱湊近熟睡少年的口鼻,剛要施術,少年“吧唧吧唧”嘴翻了個身,貓妖擡頭,來到另一邊又一次湊近少年的口鼻,朱鵬又“吧唧吧唧”嘴翻了個身。擡起頭,遲疑了一會,貓妖第三次移步到朱鵬正面,將頭顱伸向少年口鼻,很好,這一次沒翻身,貓妖施術,吸取血魂精魄。
碧綠的妖氣剛剛開始運轉,下一刻,朱鵬睜開了雙眼,張嘴噴出一口赤紅全糊在了貓妖臉上,舌尖血是心頭血外凡人陽氣最重之血,噴陰靈生物一臉就好像猛然傾倒了一盆滾燙的熱開水一樣。
“跑!”
然而憑藉一口舌尖血,就想直接弄死一個氣候小成的百年貓妖,精通煉體氣血強盛至極的築基境修士差不多,此時的朱鵬還是算了吧。
因爲童子純陽的肉身,朱鵬一口舌尖血再加上一聲高吼,整個草棚被貓妖所籠罩的幻術算是被破掉了,草棚中所有的人都清醒過來,然而朱鵬、李胖丫與王二牛卻是不管不顧撒腿就跑,若是這草棚裡都是軍人悍卒,哪怕沒有武器,身體素質虛弱些,這麼一堆人合起來未必就拼不過一頭煉氣不過二三層的怯弱貓妖。
然而,現在草棚內這些人全部都是逃荒的難民,朱鵬實在太清楚他們遇到妖怪後是什麼反應了。同樣是人,有人性若獅虎,但大多數人軟弱似鹿。
“喵嗚!”
很難形容的聲音,便好像是最淒厲嬰兒哭聲,老山貓一聲厲嘯,淡淡的妖氣以其爲中心擴散開來,整個草棚內的所有人就像炸了鍋一樣,所有逃荒者都陷入了巨大的心靈恐懼之中,這也是老山貓的天賦法術之一,並沒有什麼直接殺傷力,但實用性也真是恐怖至極。
被老山貓那一聲涉及意志檢測的範圍法術涉及,李胖丫與王二牛即便一開始便撒腿跑離得遠些,此時此刻依然腦子“嗡”的一下,眼前直冒金星,兩腿一軟就要倒地,然而兩人卻被朱鵬自身後提着後腰往前拖拽了幾步,總算收住了摔倒的勢頭,又一次跑動了起來。
而同樣在音波攻擊作用範圍內的朱鵬如同沒事人一樣,一邊頭也不回的跑一邊從懷中拿出麻布所包裹的顆顆石子,能不能堅持到天明,基本上就靠它們了。
“不準回頭一直跑,堅持到天明那隻貓妖就會退去。這些石子你們拿着,跟着我念,借力太嶽,乞石將軍庇佑。你們不準扔石頭,交給我讓我來扔。”
施展着種種死馬當活馬醫的手段,朱鵬只求拖到天明,只要天地間第一縷陽光照下,那頭貓妖若是不想昨夜吸收帝流漿與奪取的血魂精魄白費,便只能退去,這兩樣可都是見不得光的,沒有特殊保存手段見光就散。
似乎是因爲被朱鵬射了一臉,以至於仇恨刷得有點偏高,那小豹子似的貓妖在震懾住草棚內的衆人後並沒有乘勢殺戮,而是如同一道黑色的利箭般向着三小逃命的方向飛奔追殺。
雖然雙方一開始拉開了一些距離,但速度差距還是太大了,好在朱鵬不時從王二牛、李胖丫手中拿過石頭,返手便扔,可能是這土法的神道驅邪咒在這個位面世界也有着微弱效力,也可能是那頭老山貓對朱鵬射出的東西有點心理陰影,以至於朱鵬每次返手扔石頭時多多少少都能阻它一下。
然而也僅僅一下而已,很快三人的體力便漸漸殆盡,石子更是扔了精光,而按時辰推算,現在距離凌晨四五點大日東昇,至少還有半個時辰的時間差距。
“你們兩個跑,死都不準回頭。”
咬咬牙,朱鵬撲向路邊捧起一塊大些的石頭轉身便直接迎向那頭已然逼至的大黑貓,以現在這身軀體魄與手中武器,死磕煉氣兩三層煞氣正盛的妖怪,朱鵬的勝算連兩成都沒有。
然而當決心拼命時,這個身軀枯瘦看似弱不禁風的少年身上便自然而然得升騰起一股酷烈至極的氣魄。
心、體、氣、術、勢,煉體者個人修行的五個方面,在心與勢兩個方面,朱鵬全面碾壓對方,儘管實際實力遠遠不及。
決死一戰的氣魄一起,那頭貓妖居然真的被朱鵬硬生生逼住了,幽綠色的獸瞳兇性畢露殺氣如潮水般漫溢,然而與那不知何時燃起陰陽太極圖光焰的雙目對視,貓妖的氣魄居然硬生生被壓落在下風。
“來啊,雜碎。來試試我這頭落魄的老狗,還剩下幾顆夠硬的牙。”氣勢升騰,朱鵬雙手持着那塊石頭居然一步步逼向貓妖,便恍若一頭垂老枯瘦的餓虎,哪怕枯竭近死,依然虎骨嶙峋威風不散。
“狗剩哥,我們回來幫你了。”一聲聽似壯烈的呼喊,打破了持石少年與妖貓之間幾乎凝固的氣場。
朱鵬一側頭,只見王二牛不知從哪裡找了根還帶着枯枝敗葉的斷裂樹幹,呼哧呼哧地大步跑回來。
李胖丫此刻堅決與她的狗剩哥保持一致,也雙手捧了塊石頭回來,甚至比朱鵬手中那塊還大一圈……只是你連雙手抱着它都費勁,憑它砸?可別砸在你自己頭上。
本來的雙方對峙變成了三打一,然而朱鵬這一邊的威勢卻莫名其妙的弱了下來,王二牛與李胖丫一臉同生共死的壯懷激烈,然而身爲“被救援”對象的朱鵬,整張臉都擰成一個“囧”字。只覺得有這麼兩位好隊友……今晚恐怕真的要交待在這了。
朱鵬好容易強撐起來的氣勢被隊友撞散,對面那頭老貓妖頓時覺得一身輕鬆。
它周身燃燒起碧意盈盈的墨綠妖火,眼看着已然激發獵殺本能的老山貓正面撲殺而上,王二牛與李胖丫一閉眼睛,朱鵬捧起石頭就要往前衝。
也就在雙方對衝的前一刻,一條細細的紅色線繩突然自半空中垂落,輕飄飄的攔在了那頭大青貓身前,伴隨着一聲輕語咒言“束”!
那條纖細紅線瞬間如靈蛇般起舞,將那頭剛剛還威風八面勢不可擋的大山貓捆成糉子。
這一幕實在過於突兀,就連朱鵬一時間都有些沒反應過來,直到一名一身玄色道袍束着馬尾的俊俏女子,她冷着小臉腳踏長劍自空中降下,朱鵬方纔驚覺自己遇到了什麼。
這名女修的氣質有些冰冷,但眉目之間細條柔和,從相學來說這種人通常並不苛刻,只是她雙目之中透出一股子極爲認真的意味。也不見這名女修控訣,似乎僅僅只是心意一動間,那頭被捆成糉子原本小豹子似的貓妖便虛空懸浮到了女修近側處。
被她拿捏爪子,捏捏耳朵觀察了好一會,然後這頭追殺了三小大半夜的兇貓便隨着女修揮手間化作一抹暗灰的光團,被其收入到一枚造型精巧別緻的小袋子中。
似乎並沒看到朱鵬三人愣愣看她的眼神一般,女修在收了貓妖后調轉劍尖指向便要飛遁離去。
“仙師慢走,這小丫頭骨骼清奇,靈光直衝華蓋,是百年難得一遇的修行材料,今日有緣,怎可錯過?”
一看仙緣要跑,不知道下一次仙緣在哪裡的朱鵬怎肯放過,他拽過身旁李胖丫的小手便開始滿嘴跑火車。
倒也並不完全是在忽悠,經這段時間相處下來,雖然沒有法術測算,沒有特定的工具評定,但僅僅從根骨相貌甚至先天精神力強度來推衍,李胖丫的修士天賦應該還是有些的,雖然可能不準……但,朱鵬做了多手準備。
“即便您看不上這個,這還有個皮粗肉厚性情老實的,您不收門人弟子,收個當僕役跑腿也成啊,相見即是有緣,還請仙師您大發慈悲,就當收養倆小貓小狗養着玩唄!”放下不知所措李胖丫的小手,朱鵬又推了推一旁的王二牛開口叫賣,相比帶着二小去竹福縣城討生活,無疑是修行宗門在各個方面都更加優越些。
朱鵬在那裡口若懸河的滔滔不絕,盞茶功夫便幾乎把所有的口水噴光了,但也有了效果,那名一身道袍束着馬尾辮似乎有些不苟言笑女修壓低了飛劍緩緩地降了下來,好像被勾起了些許興趣。
“凡人修行,逆改命格。需要先天資質,並不是誰可以的。”說着淡漠至極話語,女修卻伸出原本罩在寬大袖袍內的纖細玉手,食指微動間,一道半透明的玄光便透過了王二牛的頂門,進而籠罩他的全身。女修閉上眼睛,似乎在感應着剛剛打入進去的真元。
“還真像你說的,這小子土、金雙系靈根,看上去也是個忠厚耿直之輩,入我元始魔門做個力士,倒也夠格了。”
如是說着,女修又將手中玄光轉向李胖丫,在女孩一臉莫名其妙與緊張不安的神情中測算着其修士資質。
“……你小子運道真是不錯,凡人中萬里挑一的靈根資質,你身邊這兩個小夥伴居然都有。這小姑娘是金、水兩系靈根,而且金水兩系的靈性反應都很強,雖然我現在手中沒有專門的測算器具,但她的資質應該比剛剛那個小子,嗯?”話說到一半,這名黑袍女修突然頓住了,然後她居然直接收回飛劍真正腳踏實地,翻手之間從其袖中取出一個有着半碗清亮液體的碧綠小碗。她也不理小姑娘的反應,直接伸手拉過李胖丫小手,劃開其食指滴了她一滴血落入碗中,只見那殷紅血氣與碗內的清亮液體漸漸發生反應,卻是慢慢蒸騰生出許多微型烏雲,而玉碗之上微型烏雲之中還有隱隱的電光閃爍雷霆波動。
“小姑娘……你體內有真靈之血,你祖上八成出過了不得的大修士,知道嗎?”黑衣玄袍女修看着碧綠碗內的烏雲雷霆如是的自語,一直平緩淡漠的語氣中首次出現一絲波瀾,顯然這真靈之血非常的不一般。然而,傻乎乎的李胖丫哪知道自己身具天大的福緣,卻已然因爲畏懼與痛楚縮到朱鵬身後去了。
所謂真靈,多指龍、鳳、鯤鵬一類強大存在的總稱。而人類中的真靈血脈,即是修士因爲種種原因而得到了這些強大存在部分的血脈甚至於力量傳承,比如說有些龍血真靈傳承者表面與普通人無異,實際上皮膚之下生長着一層堅韌龍鱗,只要成年基本上就在凡人之中力大無窮刀槍不入。
一旦踏上修行之路,小有成就後打爆同階修士簡直玩一樣,而且因爲真靈血繼的作用,這些血脈傳承者的修行資質往往還都不弱。
“恭喜仙師,賀喜仙師,一番良緣喜得佳徒。”
在靈氣稀薄的位面世界,正經修士都苟延殘喘,真靈血脈者更早就斷根了,在低靈域環境,越高階的真靈血脈越容易變成隱性血脈,龍的血脈未必比一頭熊妖的血脈傳得更悠久,因爲越是高階血脈對靈氣環境的要求也就越高。朱鵬是在鍾隱的口中得知“真靈”這個概念的,但他本身並不十分清楚在尋仙世界真靈到底價值幾何,所以他也不多說,只是一味向黑袍女修恭賀道喜,討喜話誰會不喜歡聽呢?
“如果僅僅只是金水靈根,與我有緣的話我未必不收,但雷霆一脈的真靈之血,我一個劍修側的遊俠兒就沒必要誤人子弟了。元始魔門三宗九脈,入我門牆之後,自然有掌電一脈的明師因材施教。”輕笑言語間拒絕了朱鵬替李胖丫拜師的隱晦求懇,其實李胖丫若是表現的機靈大膽些,別一個勁的往朱鵬身後躲,女修未必便會拒絕這身具真靈之血的天才徒弟。
但心境意志在一些劍修看來比靈根資質高低更加重要些,活着的天才是天才,而白白消耗宗派資源,結果出去便被人一劍斬了的天才什麼都不是。
隨着思考,玄袍女修的目光最後移到了朱鵬身上,那纖質細膩的手掌自然而然的拍向朱鵬的前額,看似溫潤的玄光臨身,於朱鵬而言卻好像溫熱的暖流從頭頂灌入,等到流經全身經脈時驀然變成了成千上萬道銳利至極的小劍從體內穿刺切割一般,明明只是一瞬,但在自身的感受中卻恍若萬劍凌遲持續了三天三夜。驟然便冒了一身的冷汗,在女修的手掌離開自己頭頂後,朱鵬臉色蒼白得後退了兩步,卻是有些虛弱得站不住了。
看了看身邊的李胖丫與王二牛,只見這兩人都一臉關切的看着自己,朱鵬心中反應過來,他們定然沒有經過剛剛那般痛楚,自己都承受不住,他們若是承受了,此時此刻恐怕都已然昏迷過去了。
“相比他們二人,你這小子的資質才真正是萬里挑一,千年難尋啊。”玄袍女修注視着朱鵬,沉默了片刻,然後她方纔開口言道:“沒有靈根也就算了,凡人擁有修仙資質的本就屬於相對少數。但你這小子連周身行氣經脈都是先天閉塞的,莫說是求仙問道的真元法力,就算是低一個層次的武道真氣你都無法凝聚修持,修行資質低劣到這般程度我也是平生僅見,偏偏卻又少年老成生了顆玲瓏心竅……老天簡直就是故意在和你開玩笑啊。”
一邊說着,玄袍女修一邊搖着頭從腰間儲物袋中取出一面玉質令牌,那令牌上四面雕刻精緻雲紋暫且不說,牌面上還有一柄銳氣衝宵的精緻小劍撕裂雲氣,縱橫遊走。尋常人只是一見此令,第一時間便會有一種被一柄飛劍正面劈殺過來的驚悚感。
“看在你爲我宗門帶來一名真靈血脈弟子的分上,我做主給你一個元始魔門外堂執事的身份,你自己去竹福縣城找任何一家宗派,都會成爲那家宗派永遠的太上皇,足夠你以凡人身份享樂一生了。”看着遞送到眼前的雲紋劍令,尋常人求都求不來的一世榮華,朱鵬幾乎沒有絲毫猶豫的推拒了。
“求仙師開恩給我一次機會,弟子幼年時便已然立下誓言此生求道,萬難無悔。”如是說着,朱鵬後退兩步,深深施下一禮,向道亦向已。
“非常愚蠢的癡心妄想,靈根是仙道之基礎……不過我元始魔門修得便是那一股子百折無回之執念,雖然明知道你註定失敗,但人生的路是你自己選擇的,便自己承載‘求之不得’的苦果好了。”收回玉牌似乎也懶得再說什麼,玄袍女修單手一揮間一道劍氣風暴飛旋成型,然後她踩上了飛劍再以風暴將三小罩住,唰的一瞬,一行人便在高速之中消失於天際。
而在高空暴風之中高速飆飛的朱鵬,因四周靈力與劇烈風壓而昏眩,在真正昏倒之前,他腦海中只閃過一個念頭:“如此輕易的帶人飛遁,她是金丹境修士……而且還是個飆劍狂。”
……………………
十年之後,天下風雷雨聚,盈滿。
幽州,佔地兩百六十萬平方公里,位於整個尋仙大陸東北部。其地理面積相對狹小,境內多山川、森林,少平原、江河,人口稀少。
以這樣的地理環境而言,在天下九州之中,幽州即便不是排在最末尾的,也絕對稱不上好。但對於求真問道的修仙者來說,幽州在整個修仙界,都是有着舉足輕重地位的。
原因無它,幽州遠離中央繁華世界,地處偏遠,多災多難。
它東部臨海,年年有強盛水族進犯攻掠,時不時便引動千丈海嘯撲擊大地,殺戮凡人,視若天敵。
它南接十萬大山,其內有珍禽異獸無數,奇花異卉遍地,但更有山嶽蠻族、嗜血妖魔、巫族左道,它們視幽州爲盤中之餐,窺視久矣。
西、北兩面與天下各州交界,有交流之便而無困守之礙,總算不是四面狼煙……但問題是幽州大地之下有天下九州中最寬敞通暢的幽冥通道,時不時便有無窮惡鬼,百萬屍魔從地脈最深處殺出,被稱之謂地煞幽冥劫,威脅絕不下於東海水族與山嶽蠻族。
因爲多災多難,因爲三面環敵,所以幽州修士界強者輩出,風骨彪悍,修真者求仙問道與天爭雄,自然少不了風刀霜劍的砥礪打磨,所以這幽州雖然多災多難,卻又是實實在在的修行盛地。
幽州三大宗派,天涯鎮海閣宗主元嬰頂峰大修士厲若海威壓東海,法體雙修,憑一手《鎮海八法》曾經以一敵八,決戰四十九日單人打爆東海海族八名元嬰境大祭司,一舉將東海一族高層戰力覆滅殆盡。也就是人族哪怕修士也實在不適合進駐海底生存,不然鎮壓幽州東海數百年之久的天涯鎮海閣沒準已經打穿海底兩萬裡了。
幽州三大宗派,萬里軍皇山總壇便設在南方十萬大山邊境處,他們之中並沒有一個厲若海那般彪悍兇殘的大修士,但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萬里軍皇山自建立宗派以來,便從未在與蠻族交鋒之中退下過一線戰場,世世代代師死徒繼,以蠻族之性命血肉磨礪自身修行,整個宗門坐擁五大元嬰庇護幽州南境數百年,以至於年紀稍輕的凡人,甚至都對蠻族毫無印象。他們無法瞭解蠻族的可怕,便不能理解萬里軍皇山的百年恩澤。
幽州三大宗派,元始魔門,佔據幽州最強靈脈怒雲山脈,地理亦居於幽州正中央處,怒雲山脈連綿數千裡不絕,整個元始魔門亦連綿數千裡不絕,便恍若一頭披鱗生角的遠古魔龍橫臥在幽州最中央處,氣勢雄渾,吞吐天下,威壓八荒六合,卻也鎮壓着整個幽州與冥界最近最寬闊的幽冥通道,此宗若是失守,整個幽州將盡化鬼域。
海族入侵、蠻族窺視、無法封閉的幽冥通道,這些既是幽州之劫難,同時也是幽州修者藉助修煉的寶貴資糧。
再過三天,便是幽州三大宗派中元始魔門大開山門廣招門徒的日子。
大型宗派六十年一開山門,招收門徒,中型宗派三十年一開山門,小型宗派基本上十年一開,彼此之間都儘量錯開時間,這也是一種長久彼此摩擦適應後的潛在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