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珍妮弗的願望

拉法爾家族成員是獸族分支下的狼族,也是代表狼族的著名家族之一。經過漫長歲月,狼族在發展中逐漸分化爲兩個派系——傳統派與自由派。

傳統派倡導將發展重心集中於西霍林格大陸,強調與異族的貿易往來與社交談判,將狼族的基礎優勢發揮到極致。並且傳統派對人類態度偏向敵視。

自由派相比傳統派,更爲隨和與包容。他們認爲狼族發展,受後來誕生的恩典者因素影響,應當順應各大陸融合趨勢,將其發展產業進行創新,增加與其它大陸的交流,涉足新領域。

拉法爾家族百年來皆立於傳統派一方。

會議有條不紊地進行着,本次會議內容屬於例行彙報。家族各產業管事人紛紛向魯特格爾彙報上半年發展情況。

珍妮弗坐在遠處,以手掩口,小小地打了個哈欠。

拉法爾家族成員多以經商,採獵材料爲職業。而珍妮弗可謂族中異類,她愛好藝術,喜愛收集世界各地見聞。

這與她小時候經歷有關:她的父母在與其它異族的衝突中,爲保護家族領地不幸犧牲了。年幼的珍妮弗由叔叔魯特格爾撫養長大,叔叔待她很好,要求也同樣嚴格,然而他畢竟忙於整個家族事務,對珍妮弗的監護沒有那麼全面。

珍妮弗因此與同族孩子相比,擁有了不少自由時光,受幼年時照顧她的女僕影響,她逐漸迷上了歌劇,並樹立起成爲歌劇家的夢想。

這自然在她成年後遭到了叔叔及家族的反對,按照慣例,她應當逐步接手起父母曾經負責的產業,延續拉法爾家族的榮耀。那時的珍妮弗是柔弱的,她缺乏抗爭能力,她幾乎要將夢想埋沒在心底。

命運是眷顧珍妮弗的。

就在她即將妥協之時,【恩典】降臨了。

時代發展中,恩典者的特殊能力,逐漸成爲影響家族發展的關鍵因素。擁有力量意味着擁有更多選擇,以及——反抗的權利。拉法爾家族深知這一點,他們很快做出改變,給予恩典者成員一些特權以籠絡人心,在儘可能滿足他們要求的同時,將家族責任更進一步施加在他們肩上。

珍妮弗獲得了恩典——這使得她免於立即接手家族事務,有了更寬鬆的個人空間。叔叔對她的願望讓步了,她得以邁出歌劇事業的第一步。

她成功了,但還未成功。

她成爲了西霍林格近年來最優秀,最受觀衆喜愛的歌劇女演員。然而受制於傳統派理念,家族僅允許她在本大陸從事工作以便家族對成員的隨時調動。她不得不暫時將事業侷限於西霍林格。

但是夢想是沒有邊界的,她需要更大的自由。

尤其是在遇到那個人後。

……

“綜上,西霍林格對於礦石的需求愈加龐大。不僅是作爲恩典材料的礦石開採,普通能源礦石需求也逐年增長。因此我認爲從後半年起,家族在礦業方面應加大資金與人力資源投入……”

最後一位管事成員已經發言完畢,等待着魯特格爾的決定。

珍妮弗不着痕跡將腰挺得更直,彙報環節就要結束了,會議即將進入最後階段——成員自由發言,目的是交流西霍林格不同地區情報,或是就成員個人事件進行討論。

珍妮弗坐直身體,竭力壓制着瞳孔的石榴光芒閃爍,她發現自己竟比第一次登臺演出時還要緊張,以及,興奮。

“可以,至於詳細資金與人力需求,戈林你在會議後列表上交給我。”魯特格爾點頭贊同方纔提議,停頓一會後,他再次開口說道

“沒有其他問題的話,會議現在進入自由發言環節。”

在兩位成員發言後,珍妮弗指尖輕叩桌面示意發言,附近的幾位成員禁不住朝她瞟了一眼。

他們有些好奇,這個平日幾乎遊移在家族之外,以演出爲由經常缺席會議的小姐,這次居然特意前來參加會議,她要向大家分享什麼?

“我有重要之事告知在座的各位”,珍妮弗優雅起身,聲音穩重而曼妙。

“我即將升格爲3級恩典者。”

“什……!”

“居然……她還這麼年輕,已經與魯特格爾相當……”

“好厲害…”

席間一片譁然,成員們禁不住發出驚呼或是小聲議論。

沒有在意周遭的議論聲,珍妮弗目光沉靜,與主座之人對視。

魯特格爾神色未變,似乎早有預料,他點了下頭:

“是否確定?”

“嗯。我可以感覺到體內力量越顯輕盈與洶涌,它即將發生新的質變,就在近期,不會超過兩週。”珍妮弗目光不變,平靜陳述着事實。

魯特格爾點點頭,珍妮弗甚至感覺他面色柔和了一瞬,再開口時語氣帶着隱約笑意。

“恭喜你,珍妮弗。拉法爾家族爲擁有你而自豪。”

話音剛落,其餘成員終於反應過來,齊聲鼓掌慶賀。

珍妮弗躬身致意,美妙嗓音帶着喜悅:

“我希望在近期舉行儀式正式完成進階。魯特格爾族長,我請求家族的幫助。”

“沒問題。儀式時間取決於你,確定後,我會親自盡全力輔助你完成進階。”

魯特格爾欣然答應間,底下成員間再次產生輕微騷動。

“珍妮弗這下要成爲核心成員了……”

“她終於準備迴歸…要接手了嗎?”

“這麼急切於進階,恐怕目的不純吧…嘖。”

石榴色瞳孔閉上又睜開,這一瞬間,珍妮弗在心裡輕輕地爲自己打氣:

「你已經邁出第一步了,珍妮弗。說出你最終的願望,然後實現它。」

珍妮弗像開唱歌劇第一句那樣不着痕跡地吸了一口氣,呼出時她眼神已然更加堅定:

“還有一件事要告訴大家。”

“我希望可以獲得其它大陸的自主行動權。”

“珍妮弗!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你要背叛家族?”

“就知道…原來升格的目的是爲了脫離家族。”

“這怎麼可能同意……”

有年長成員忍不住脫口而出,語帶慍怒,難以置信珍妮弗的要求。

一時間衆人心懷鬼胎,各種心緒表露夾雜在一起,會議場面難得地失控起來。

篤———

伴着一聲輕叩桌面的聲音,彷彿有十幾根透明的絲線牽動了衆人頭部,他們心裡猛地升起一種敬畏又肅穆的感覺,紛紛閉上了嘴,並扭頭望向主座,會議再次恢復水面的平靜。

魯特格爾輕輕叩桌面,他似乎並未對珍妮弗的提議表現出驚訝:

“我能聽聽你的理由嗎?珍妮弗?”

“好的……”珍妮弗立即接話道:“首先要說明的是,我的決定絕非背叛家族!而是我認爲自身需要更大的發展空間。不管是工作,還是恩典的成長,我越來越意識到如果只是侷限於西霍林格,它們總有一天會停止發展。”

“感謝大家一直以來對我的寬容與照顧……”,珍妮弗向在座的成員鞠了一躬,“在族中事務上,我爲曾經沒有盡全力爲家族建設而感到抱歉。但是今後不會了…”

珍妮弗瞳孔間的紅光涌動,幾乎要從眸間溢出,會議廳的溫度微妙上升了:

“我不會濫用這份自主行動權,今後家族如果有重要事務,請儘管通知我,無論身在何方,看到信封印着的狼圖騰時,我將即刻返回家族!無論任何原因!”

珍妮弗瞳孔閃着堅毅之光,與魯特格爾對視。

“魯特格爾…這…她雖然這麼說了,但怎麼保證…”

“是啊…而且這和自由派做法,有什麼區別呢?”

“一旦開了這個頭…拉法爾以後……”有成員忍不住起身提醒道。

珍妮弗只是望着魯特格爾:

“您願意相信我嗎?”

魯特格爾微微垂首,他的面容掩隱在黑色禮帽下,讀不出此時的情緒。見魯特格爾沒有立即迴應她,珍妮弗心下一沉,忍不住輕咬下脣。

「果然,難道我真的要考慮最壞情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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