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達弗迪爾從餐廳心滿意足地走出來出來,扭頭去旁邊一家果汁店買了杯蜜桃雪梨鮮榨汁,悠閒地朝「史刻瑞特」酒吧走去。
這次只有他一人,在經過曲折的樓梯後,耀眼白光展現在眼前。
地下市場相較之前顯得喧鬧很多,吆喝聲議價聲此起彼伏,達弗迪爾感到有些好笑又有點放鬆,這場景讓他想起在得雷歐時清晨陪老闆去集市進貨的經歷。
但是,恩典者的生活和普通人的生活又有多大不同呢?
達弗迪爾環顧一圈後,向生物材料區走去,他要找到販賣種類和品質夠得上製作那種類型的恩典物的攤位,順便他要向攤主打探某個秘密。
既然官方渠道走不通,那就只有另闢蹊徑了。
一個攤位很快吸引他的注意:十幾張托盤內並未擺放數量繁多的平凡恩典材料。每個托盤至多放着兩件品種相同的材料,更多的只有孤零零一件。
這些是稀有恩典材料,是打造恩典物的首要原料!
達弗迪爾看到有個托盤放置着一個扁平巨眼。這隻獨眼大睜着,黑色菱形瞳孔鑲嵌在深黃色的眼球中。即便已經失去活性,仍讓第一次看到它的人有種被緊緊鎖定的感覺。
他認得這隻眼睛的主人——魔眼隼。這種恩典生物的獨眼佔據幾乎整個臉部,以絕佳視力出名。它們的頭部可以360度旋轉,這幾乎能讓半徑十公里的事物全部清晰印入它們眼簾。
這是打造定位型恩典物的絕佳材料之一。
他指了指魔眼,向正愜意坐在靠椅上抽菸的矮胖男人搭話:
“老闆,這個獨眼怎麼賣?”
矮胖男人擡頭,入眼是一位面生的金髮青年,揹着個輕便的黑色挎包,聽口音不是倫克維爾本地人。男人吐出一口煙,含糊問道
“你要買這個?”
青年肯定點頭。
男人似乎輕笑一聲,語調平平:
“3000塔克,不接受分期。”
雖然早有預料,達弗迪爾仍不免在心裡咂舌:
太貴了!
要知道,防衛隊成員的收入在這城市已屬中上水準。即便是剛成爲初級隊員的他,不算額外獎金(這得按每年任務貢獻度發放),每月也有12洛克不到的收入。
這已經足夠他在艾克利塔特首都倫克維爾過上逍遙生活了——不接觸恩典市價的情況下。
這個魔眼相當於他得不吃不喝工作將近21年才能購買!更貼合現實的例子,這個魔眼的價值約等於市中心的一套奢華宅邸!
怪不得其他攤位人流攢動,到了矮胖老闆這裡客流量便明顯減少——他基本只做穩定的熟客生意,並不在意散客。
當然,不是所有具備打造品質的恩典材料價格都如此昂貴,這主要取決於恩典生物自身稀有度和恩典物製作的難易程度。魔眼則屬於後者。
矮胖老闆說完便又靠回藤椅,“你可買不起這玩意……”他在心裡嘖嘖搖頭。
他十幾年生意練就的毒辣目光可不比這魔眼差,這位青年看着就像剛入門的恩典者,什麼都不瞭解就急着打造高級恩典物武裝自己。
然而金髮青年似乎未被價格嚇倒,他遲疑一下後,雙手撐着桌面,俯身主動靠近老闆,低聲說道:“接受以物易物嗎?”
老闆擡頭望了他一眼,語調帶着點不可置信的好笑:
“年輕人,3000塔克,你有價值相當的東西?”
青年又點了點頭。
“拿出來看看吧…”胖老闆坐起身,今晚看來沒有熟客要來,找點事做打發下時間也不錯,或許這回他能揪到個小騙子送去市場處理科拿賞金呢!
青年拉過黑色挎包,慢吞吞地朝裡掏了掏,拿出一塊包着東西的手帕。那東西看起來不大,尖端將手帕頂個凸起。
老闆叼着煙,眯眼看過去。
達弗迪爾慢悠悠揭開手帕。
啪!
胖老闆從藤椅上彈了起來,沒站穩踩斷了一根椅子支腳,險些重新摔回椅裡。那根菸早就不知道飛到哪去,他雙眼圓睜,緊張環顧四周,沒人發現他的異樣。他立即湊到桌前,手指微微發抖:
“你從哪弄來的這東西?”
青年笑而不語,內心作答道:
“呃,自產自銷,不知道你信不信。”
攤開的手帕上,赫然是迪亞珀利的一隻角。尖端彎曲,半有深色螺旋花紋,泛着褐色與熒綠色光澤。
這是達弗迪爾用特殊手段一直保留在身邊,在無知覺情況下被帶到倫克維爾,唯一帶來的“值錢”東西。
他將角放到桌上,胖老闆幾乎要將眼睛貼到上面,他又問了一遍:
“你怎麼得到這東西的?不會是假的吧?”
青年不帶表情說道:
“迪亞珀利的角,被稱爲這個世界最堅硬的東西之一,當然,這裡不方便驗證這一特性。我們就換那個最廣而熟知的特性來驗證好了……”
“迪亞珀利之角,據說擁有吸收其它恩典材料的能力,被它接觸過的材料會失去恩典特性,變爲普通材料,而它仍不會改變原有特性。”
胖老闆喃喃說着,從桌前抽屜裡掏出一朵發着明亮白光的透明小花,將它與角貼在一起。
大概一分鐘後,小花光芒驟然熄滅,變作普通白花。那個彎曲尖角表面浮着一層淡淡白光,又倏地消散。
“是真的……”胖老闆突然畏懼望向金髮青年。
「這個年輕人是誰,他怎麼會有那個已幾近滅絕種族的角……他來我這裡做什麼…」
青年仍然謙遜站在那裡,看不出情緒起伏,他又問了一遍:
“支持以物易物嗎?”
老闆如夢初醒,結結巴巴說道:
“支…支持。但是這角…這角價值比魔眼要高不知多少…3萬塔克至少…我付不起這麼多差價。”
這位青年仍給人一種不懂行的感覺,但老闆是不可能,絕不敢貪這個大便宜了。
「不、它其實是無價的,因爲這角的背後曾經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只是生命凋零,留下的遺物被標上價格出售。」
達弗迪爾在心裡默默地說,面上卻仍然帶着看不出情緒的微笑,他側頭思索了一會,然後貼近老闆耳畔:
“不如這樣吧…老闆,您在這裡做生意很久了,我想您一定知道……”
達弗迪爾低語間帶着笑意:
“我想您一定知道繞開陽光,隱藏在暗巷的手藝人的住所。”
“把情報告訴我,再加上這個魔眼,這個角就歸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