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珍妮弗大膽的願望一出,會議場面一時陷入停滯。
就在一點薰香即將燃盡,珍妮弗忍不住開始考慮最終計劃之時,一直閉眼彷彿沉思的魯特格爾終於睜開眼:
“我同意你的要求。”
幾位年長成員失望地靠向椅背,但也有幾位年輕成員閃過欣喜之色,似乎受到了某種鼓舞。他們一直對珍妮弗有着微妙的崇拜之情。
珍妮弗放鬆下來,她發自內心深深朝上座鞠了一躬:
“感謝您的寬容。”
會畢,成員三三兩兩陸續離席,珍妮弗刻意放緩速度,並未急着離開。
她突然感到一絲微妙的愧疚,自從從事演藝工作後,她醉心於表演與歌唱,沉浸在好不容易得來的小小自由中。回宅次數顯著減少,與叔叔和其它親族的交流也趨於生疏。
這次會議就可看出,家族部分成員對於她的選擇持明顯反對與敵視。
她本以爲這個近乎“任性”的要求必定會遭到叔叔的反對,他們可能會起爭執。她甚至已經做好…真正背叛…的準備。
然而魯特格爾叔叔同意了。
或許,親族…家族…並沒有她想的那麼固執……
“你變成熟了,珍。”
魯特格爾坐在靠窗的沙發上,突然開口說道。
珍妮弗轉過身,面露感動:
“叔叔…我真的很感激…謝謝你今天支持我的決定……”
“我…我不會令家族蒙羞的。”
如果說之前對家族的責任在她的規劃裡只佔一個小角,那在今天過後,她真正意識到責任與權利是並行的。
“不用謝,我爲你感到驕傲,珍。”
“你是拉法爾家族近年來最有潛力的恩典者,甚至,有希望成爲帶領這個家族的…”
“不,叔叔您過獎了…和您比起來,我還有太多要學習的。”珍妮弗連忙說道。
魯特格爾叔叔是拉法爾家族最強的恩典者,珍妮弗並不清楚他的具體能力,只知道和【操縱】領域有關。
早在7年前,叔叔就已升格爲3級恩典者,這也是她最後一次得知叔叔的階級。
至於現在,他的實力無人知曉。
魯特格爾見珍妮弗對於這個話題有些躲閃,遂轉移話題,兩人聊了些日常,又回憶了從前一些趣事,氣氛再次輕鬆起來。
珍妮弗久違地感覺到了家的溫暖。
「或許我以後該常回來看看?」,她懷着愉快心情向叔叔告別。
珍妮弗剛踏出門框,魯特格爾突然再次出聲:
“珍。”
“嗯?”
男人靠在沙發內,語氣低沉:
“你真的決定了嗎?有時…兩個選擇…或許從一開始便只能擁有一個…你本可以爲家族…”
“叔叔”,珍妮弗偏頭微笑,石榴瞳孔躍動:
“是的。我已經決定了。在作爲拉法爾家族成員前,我首先是珍妮弗…我對家族的愛永不可能因事業或距離而改變。”
“是嘛…”男人喃喃道,最終嘆了一口氣。
“我尊重你的選擇。”
房門被輕輕關閉,魯特格爾又在沙發坐了一會,這才站起身,走到窗邊。他目送紅狼走出庭院,馬車逐漸遠去。
他突然打開窗,一對灰秸鳥撲簌着站到他肩上,它們的眼睛,呈現奇異的螺旋狀紋路。
魯特格爾閉了閉眼,蒼藍眼珠裡暗流涌動:
“最有效的說服方式,便是毀滅第二個選擇。”
……
達弗迪爾漫步在街道上,最近有個煩惱佔據了他的內心。
「這樣下去不行。原本以防衛隊的薪水,是足夠我在離開前嚐遍倫克維爾的美食店的……」他在心裡默默地嘆了口氣。
「可是,如果算上恩典物的開銷,這樣奢侈的生活就絕對無法持續下去了。爲了節省開銷,接下來的日子我該嘗試自己在家烹飪了,要不明天就試試吧?」
「現在的存款還夠勉強應付工匠那裡的還款…但是一件恩典物怎麼可能夠我順利脫離倫克維爾呢?」
思索間達弗迪爾很快作出決定,他自言自語道:
“看來得想辦法賺點「外快」了。嗯……或許可以從那個地下市場入手。‘
不知不覺間,達弗迪爾沿着街道晃悠到了史刻瑞特酒吧門口,一件事突然從他腦海閃過。他在酒吧門前站定,卻並未進入酒吧,他今天的目標並不是地下市場,但是這裡仍然是達成另外一個目的的絕佳場所。
達弗迪爾坐到了酒吧外面的露天座椅上,很快便有服務生拿着酒水單過來招待客人。
他隨意地點了一杯叫「椰林飄香」的雞尾酒,這杯酒酒精含量很低,主要由白朗姆酒與椰子甜酒調製而成,輔以淡奶與檸檬汁,上面有新鮮的菠蘿薄片做點綴。
達弗迪爾喝了一口酒,很清爽,味道不錯。他微微眯起眼,打量起周圍的酒客們。
現在正是酒吧最熱鬧的時候,不多時,客人們便填滿了外面的桌椅。酒精上頭後,他們紛紛打開了話匣子,交流起最近的熱點話題。
倫克維爾這周最熱的話題是什麼?
那自然是三起連環馬車失竊案的告破了。
“呼——費然德街區終於恢復和平了…你們不知道,這階段社區人心惶惶,大家都不敢坐馬車了,我已經連續兩週走路上班了,呼——可累死我了。”
一個胖男人癱在座椅上,朝夥伴們抱怨着自己近期的遭遇。
“可不是!那個叫奧托的嫌疑犯,居然是個恩典者,他和我表弟以前是一個工廠的!”一個顴骨很高的女人尖聲說道:
“消息一出,我表弟都嚇壞了,自己居然和一個危險的恩典者朝夕相處了那麼久!幸好,沒成爲他的目標……”
“不得不說,這次警方還挺識趣,很快就移交了專門部門處理……”
“倫克維爾的防衛隊也真有兩手,這麼快就勘破了案子。不知道這個恩典者最後會怎麼樣,被收押到魔方塔嗎?呵呵……”
一個瘦高男人晃動着酒杯,興致勃勃地猜測道。
坐在不遠處的達弗迪爾眼神暗了暗,看來官方報紙只報道了嫌疑犯落網的消息,羣衆不知道的是,奧托•迪爾斯已經迎來了人生的結局——他畏罪自殺了。
達弗迪爾又抿了一口酒,他有預感,這桌酒客馬上就要聊到自己感興趣的部分了。
果然,那個胖男人嘖了兩聲,搖頭道:
“哼!警方用心?我看是怕斯托克家族找麻煩吧!不然那羣飯桶捨得把到嘴的骨頭交出去?”
“也是……”瘦高男人頷首,末了又皺眉道:
“不過我有點疑惑,那個叫奧托的恩典者,明明是個菜鳥,居然盯上了斯托克家族的人下手,居然還殺了對方……”
“雖說遇害的只是斯托克家的普通成員,但他們可不乏強力的……恩典者。他就沒考慮過後果嗎?”
“哈,你想多了,要我看啊!那個傻小子根本就不知道那是斯托克家族的人!”
“再傻的人,在艾克利塔特大陸上,聽到“斯托克”這個姓氏,都要爲這名字背後的勢力戰慄吧!”
“說到這個,我還有個表弟就在爲他們做事……”顴骨很高的女人尖聲譏諷了一聲,她正準備就這個話題繼續誇耀下去。
突然,一道溫和禮貌的聲音插入了三人的閒聊:
“請問…斯托克家族…到底是個怎樣的家族?他們在倫克維爾的影響力很大嗎?”
三人驚異轉過頭望去,一位金髮綠眸的年輕人,端着一杯酒,面帶好奇地走到他們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