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萊斯認出了我的身份?不可能,我明明連維持…都做不到。」
「我失控了?我殺了他?不,這不是我的能力……」
「有人利用格萊斯來試探我?會是那個女護衛員嗎?但是政府人員會做出隨意利用無辜者生命的行爲嗎?」
「還是說雖然我本就是迪亞珀利,但有人在不知情情況下將【迪亞珀利】的身份嫁禍於我,妄圖讓我揹負殺人的罪名被拘捕。但是這場政府拘捕是突然的,要計劃未免也太倉促了。」
達弗迪爾帶着恐懼驚異的表情愣在原地,與此同時大腦飛速運轉着思考該如何打破這詭異的局面。
「總之!現在不是思考格萊斯到底是不是我殺死的問題,重點是如何在被指出真實身份的情況下從中脫困!對,這個意外根本不是我製造的,我必須完全從無辜無知者角度來考慮問題。」
他維持着驚恐表情望向防衛隊。
“西萊,你去鎮子東邊駐紮點,通知那兩個分隊來酒館匯合。”
西恩率先打破沉默,冷靜朝最靠近酒館外門的一名成員發令。
“是,隊長。”
名爲西萊的捲髮男子接到命令的同時,身影閃爍,瞬間消失在夜色中。
“我…我殺了人?不,不不,我什麼都沒有做……”少年帶着哭腔似是在自問自答。
“閉嘴!你這該死的異族!”
“報告長官!我親眼看到他身體裡冒出氣泡殺死了格萊斯!格萊斯臨死前說他,他有角!他就是迪亞珀利!”
一名坐在格萊斯對桌,目睹全過程的男性唰得站起來,手指顫抖指着僵在原地的少年激動開口道。
“我沒有!我沒有!我怎麼會殺死羅伯特先生?我們纔剛剛認識!”少年瞪大眼睛,猛烈搖頭道:
“今天上午,恩典檢測時羅伯特先生就排在我身後,我們還一起通過了檢測……那,那位防衛員女士可以爲我作證!”
少年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望向白天的女護衛員,女護衛員向隊長西恩略一點頭,確認了少年話語無誤。
“等待期間,羅伯特先生一直在向我傾訴對迪亞珀利藏匿在鎮子的擔憂。他今晚又喝了許多酒!這或許是他醉酒後,因過度擔憂產生的幻覺呢?!”
少年鼓起勇氣將他的猜測一股腦倒了出來。
“那,那個氣泡該怎麼解釋?!”有人大聲插話道。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去扶跌坐在地上的羅伯特先生,那個氣泡就像憑空冒出來的!”
“對,對!那瞬間周圍突然變得很熱,察覺到不對勁,我還想推開羅伯特先生,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達弗迪爾手指緊緊捏着桌身,焦急爭辯道。
西恩觀察着少年驚疑的面孔,思索幾秒後示意身後白天那位女性護衛員:
“塞西莉婭,用你的能力確認這名侍者外貌是否有僞裝。”
“是的,隊長。”塞西莉婭上前一步面對少年。
達弗迪爾看到她淺棕色的眼珠突然變灰幾乎要與眼白融爲一體,下一秒蜘蛛網一般的血管覆蓋在原本的瞳孔上,那層疊的蛛網每一層似乎都黏着着一個個圓球,不,那是微型眼球,懸掛在蛛網上輕輕晃動。
塞西莉婭目光定格在少年臉上,達弗迪爾頓時感到有幾百道目光落在身體上,他努力抑制想後退的衝動。
眼球們在他身上輪流遊移幾圈,又逐漸消退。
塞西莉婭的眼珠又恢復原狀,只是還帶着點不明顯的灰色。她閉上眼開口道:
“沒有迪亞珀利和其它異族特徵,外貌不存在僞裝。”
塞西莉婭似乎想起了什麼,湊到隊長跟前低語了幾句,西恩點頭示意瞭解,目光仍沒有離開少年,再次開口道:
“你不具備迪亞珀利特徵,但是今天白天的檢測結果顯示你有成爲恩典者的潛質,並且能力存在外溢可能,剛剛的異變很有可能是你覺醒了,在不自知的情況下擊殺了格萊斯。”
“我,我覺醒了?怎麼會怎麼會?還…還殺了人!我是不是,是不是已經失控了!”
聽到這話達弗迪爾難以置信地望向雙手,又擡頭視線驚慌地在防衛隊身上游移:
“你們會拘捕我嗎?”
“你先冷靜!這只是我們的猜測,還有待驗證。即使覺醒你還遠不到失控的邊緣,但這種情況仍需外力介入幫助你掌控力量。”
塞西莉婭出聲安撫道,她的眼睛似乎不太舒服,半閉着試圖緩解不適。
西恩望着不知所措的少年,轉身朝一名佩戴着銀白左輪的男性隊員,示意他出列。
“喬休爾,裝填檢測專用彈,準備檢測。”
聽到點名的喬休爾先是一愣,隨即從腰間取下左輪,從外套內莢摸出一枚雕刻着精細花紋的乳白色子彈,裝入空置的彈匣。擡頭望向西恩等待指令。
西恩向達弗迪爾耐心解釋道:
“這是專門用來區分迪亞珀利、普通恩典者、以及無能力者的子彈。待會喬會朝你的胳膊射擊,請放心,它不會造成肉體傷害。”
“若是無能力者,這枚子彈擊中時不會改變任何形態;若是普通恩典者,子彈碰觸軀體的瞬間會化作黃色標記物留下印記;若是迪亞珀利,子彈如果擊中,會直接消失……”
「他爲什麼如此詳細地對一個恩典領域的無知者進行說明,如果只是爲了安撫我,直接強調不會造成傷害不就行了?」
「何況這樣一提,倘若我真是迪亞珀利,不就可以…還是說,這段說明另有……」
達弗迪爾懵懂點頭的同時腦內閃過一絲警覺。
他猶豫片刻,終究下定決心將身體站直表示自己已做好準備,略帶緊張地注視着西恩的表情,西恩舉起右手伸出食指,神色未變,示意隊員開槍。
喬休爾槍口早已瞄準達弗迪爾的左臂,看到信號的瞬間,扣動扳機,精準射出子彈。與此同時,他的嘴角彎起的細微弧度被達弗迪爾收入眼中。
「賭一把吧。」
槍響瞬間,達弗迪爾因恐懼閉上眼,片刻後身體微微顫抖,鼓起勇氣睜開眼望向自己的左臂。
沒有黃色印記,地上也沒有掉落子彈。
子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