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息了半刻之後,蕭容容終於是開口問他:“你個大騙子,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不?”
與其說是問話,不如說是控訴更爲確切。
杜歆沉默。他當然知道蕭容容現在恨他,剛纔咬他的那一口,小丫頭可是帶着極大的狠勁,她有多狠,就知道她有多恨。
他又何曾想過要騙她,對她,他是出自一種本能的寵,只想順着她,只想寵着她,只想哄着她開心,雖然知道有些她的要求,近似無理取鬧,可她小嘴一憋,眼眶一紅,他就無條件的妥協了。
可怎麼卻成了這麼一種誤解,他在存心騙她。
“我想着你一直騙着我,我是難受得很,只盼着你快些來找我,快些回來給我一個解釋,可你什麼都沒有做。”
“被綁了,我也想,你這麼厲害,應該能很快就救我出去,所以,我並不是很害怕,只是盼着你快點出現。”
“你終於來了,那一眼,我是多激動的,感覺所有的苦,就結束了。”
“可是,你身邊還是跟着她,你們一起出雙入對,連來救我,都還要帶着她,知道當時我的感受不?我是寧可被這些人殺了,也不想看着你們一同出現在我的視線中,那感覺生不如死。”
她的淚水又是洶涌而出,浸死了他的胸襟。
他只是緊緊的摟着她,一遍一遍無意識的說着對不起。
他一直沒感覺自己有什麼錯,可怎麼對小丫頭的傷害,會是這麼大,甚至說看着他跟何維桂在一起,她寧願死在綁匪的手上,也不想親眼看着兩人出現在她的面前。
“寶寶,不是這樣的,我知道當時你生氣,只是全軍彙報,我根本走不開。知道你出了事,我是感覺整個人都錯亂了的。”
“我擔心你有事,我是怕你有事,只想快些趕過來,當時我慌極了,我真的怕你有危險,我出任何任務,都沒有那一刻的心慌和緊張,幾次都險些撞上別的車。”
“何維桂跟我在一起,我是想着多一個人,多一份救你的把握,我不想因爲我的慌亂,有一點點的差錯,她是局外人,她能穩住的……”
蕭容容只是哭,除了哭,她也沒有別的能辯駁杜歆的話。
似乎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解釋,她的一切哭鬧,似乎只是她的無理取鬧。
可是,她堅信,她的直覺沒有錯,就算杜歆現在跟她沒有什麼,也不保證以後沒有什麼。
蕭正龍和容容媽,卻是恰好進來了。
“容容醒了?”兩人齊齊問了出來,蕭容容被綁,兩人可是嚇得半死的。
“媽,,爸,,”見着自家的雙親,蕭容容越發的委屈了:“我要和他離婚。”
容容媽已經在病牀邊側身坐下,拉了她的手,一邊給她擦鼻涕,一邊道:“怎麼盡說些孩子氣話,這一次,可沒把媽嚇死,多虧杜歆趕回來及時。”
蕭容容只管抱了媽媽哭,容容媽也只道自家寶貝閨女是被這次的綁架嚇壞了,一個勁的安慰她:“別哭了,乖,咱家閨女一向福大命大的,別怕啊。”
“媽,我是認真的,我受不了,我受不了那個女人跟他一起進進出出。”
見得自家媽媽也是和稀泥,蕭容容委屈的嚷嚷了出來。
聽聞蕭容容提起那個女人,蕭正龍的臉色有些難看了。他是男人,當然明白,女兒跟杜歆吵着要離婚,許多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
他是看着那個何維桂,跟着杜歆一起到家中來的,兩人一幅配合默契的樣子,當時他認爲是杜歆的戰友,沒有多想,可現在女兒如此介意,便有蹊蹺。
許多事不想不知道,一想才真的感覺有問題。
當初蕭容容放假,他便要蕭容容回來陪媽媽玩幾天,蕭容容卻是脆生生的拒絕了,要去部隊看杜歆。
想着少年夫妻,他們也不好多說什麼,可蕭容容假期沒完就離開了部隊,杜歆也打電話回來找過她,顯然兩人是吵架分開了。
“怎麼一回事?杜歆?”蕭正龍問杜歆,當着所有人在場,許多事問清楚好。
“只是有些小誤會。”杜歆回頭迎向蕭正龍,目光灼灼,一副君子坦蕩蕩的神情。
“小誤會?”蕭正龍有些按捺不住的激動,如果僅僅是個小誤會,自家寶貝女兒會氣得離開部隊,會出去讓人綁架?
綁匪要贖金是小事,自家寶貝女兒受了這麼大的驚嚇,纔是大事。
“嗯,只是一點小誤會。”杜歆篤定的應了一句。
“你敢說,你跟你那個什麼女戰友,真的沒有別的事?”蕭正龍問了出來。
蕭容容聽得自己的老爸問在覈心問題上,又是一陣委屈的大哭。
“乖,別哭,真要有委屈,就說出來,爸媽給你做主。”容容媽也是自發的站在了自己閨女這邊。
杜歆感覺有些百口難辯,只是一個純潔的戰友關係,怎麼倒是越搞越象這麼一回事。
蕭容容能胡思亂想,他能理解,畢竟她孩子氣重,又有些小任性。可這蕭家兩老,也跟着瞎起鬨做什麼。
“爸,媽,你們放心,對容容的心,我從來沒有變過。”他對着二老再次鄭重的保證。
“不是的,他騙我,他說不要理那個女人的……”蕭容容聽得他又在撒謊,不依了起來。
“我們僅僅是軍事上的交流……”杜歆解釋。
“杜歆啊,,”容容媽一個女人,終究是細膩一點:“是不是你對別人沒意思,可人家對你有意思啊?”
畢竟自家女婿也是這麼招眼的人物,就算他不招惹別人,也有可能別人招惹他的,因爲自家老公就是這麼一個活生生的例子擺在這兒。
要知道,蕭正龍在外面,也是風流倜儻的人一個,他的那些秘書啊職員啊,甚至外面那些女老闆,都明着暗着送秋波,全虧蕭正龍夠堅定,才沒被那些人給拿下。
杜歆張了張嘴,也有些動搖了,回想種種,似乎何維桂對他確實有些不一樣。
總是一些軍事上的問題來請教他,這陣子,也愛過問他跟蕭容容之間的事情。
見得杜歆這副神情,幾人都是看得明白,蕭容容更是不依了:“看嘛看嘛,我就說有事,他還堅持說沒事。”
畢竟女人的心,都是敏感的,縱是什麼都不曾發生,可她的直覺,還是走在了她的前面。
蕭容容在醫院躺了兩天,纔回家。
依她的小性兒,她是要回孃家住着,考慮到才遭了綁架,雙方的長輩,都不可能再讓她單獨一人住。
杜歆站在樓下的小花園,只是低着頭抽悶煙,腳下已經橫七豎八的擺了無數的菸頭。
他現在是糾結痛苦萬分。
終於是逼着他在蕭容容和特種隊之間選一了。
蕭正龍已經發話,杜歆長年累月不在家,怕蕭容容再次遇上這樣的事,這次蕭容容能平安回來,不代表下一次也是這樣幸運。
杜歆當然能理解蕭正龍的心情,自己一慣沉着冷靜,聽着蕭容容被綁架,一樣是慌了神的。
容容媽也是側面提醒,畢竟兩人是夫妻,長年累月這麼不在一塊,久了,再好的感情,也會慢慢生疏。
她其實也是有些擔心,自己的女兒有些缺心眼,又一慣嬌氣有些小任性,怕這女婿不在身邊,是不能套得他長久。
至於杜歆自己父母那邊,更是巴心不得他是早早的離開特種隊,藉着蕭容容這事,也是要他馬上回特種隊去辦理退隊手續。
必須得作出選擇了。
蕭容容站在自己的臥室的窗前,看着樓下小花園的杜歆,從下望下去,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見得這個高大魁梧的男子,在來回的踱着方步,嘴邊的菸頭,是一亮一暗。
蕭容容是極少見他抽菸的,抽菸對身體不好,他比誰都清楚,可現在,蕭容容已經是看着他連接着抽了三根了。
在他將打火機打着,湊近嘴邊點菸時,蕭容容是恍惚看見,男人一慣英挺的濃眉,是緊鎖得厲害,,他很痛苦。
她返回身來,靠在窗前,她不想他這麼痛苦糾結的。
真的,她不願意,看着他如此爲難,難以取捨。可是,想着那個何維桂,想着部隊的艱苦,她是鐵着心,一定要杜歆給個決定。
杜歆踩熄腳下的菸頭,再次掏出煙盒,才發現已經沒煙了,,不知不覺,一盒煙已經抽光。
他擡起頭來,蕭容容二樓的房間中,透着燈光,打着蕭容容的側影在窗戶上,她的身影,看上去,有些單薄,有些孤伶。
杜歆不由捏緊了拳頭,爲了她,自己便做出選擇吧,他許諾過給她幸福。
空氣中帶着花香,校園四周的景色,換了新顏。
蕭容容依舊是按着規律上課下課,鑑於上次的綁架案後,她的外公不放心,已經是每日親自坐着專車來接送她。
惹得校園裡的那一夥同學,故意咬牙切齒的取笑蕭容容:“蕭容容,你這好命的丫頭,等哪一天,將你從蜜罐中挖出來丟在苦水裡,讓你嚐嚐痛苦的滋味。”
蕭容容只是笑,有着這麼寶貝她的外公,有着寶貝她的爸媽,有着寶貝她的男人,她會苦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