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楚君桓看着畫鳶,“有些事情,或許從一開始就是錯的,我答應你會好好的照顧你,就像妹妹一樣。”
“錯的?”畫鳶突然眼淚滾落而下,“既然錯了,爲什麼你曾經還要說娶我?你可知道,這麼多年,我一直都記得這句話。我努力活着就是爲了你這句話。”
“畫兒。”楚君桓深呼吸了一下,雙手搭在畫鳶的肩膀上,“我覺得我上次已經和你說得很清楚了,我以爲你也明白了。”
“我不明白,我到底哪裡不好,我身子依舊是清白的,我的心裡只有你,爲什麼你不要我?君桓,我不要做你的妹妹。”畫鳶滿目淚水的看着楚君桓,“我不要你像對妹妹一樣的對我。”
“畫兒,我給不了你你想要的,開始錯了,現在既然有機會彌補,我們就別再錯下去了,好嗎?”
“我不要。”畫鳶用手背擦去她自己臉頰上的淚水,“我會等的。”
“畫兒。”
可是還沒等楚君桓將話說完,畫鳶便轉身出去了。
站在窗前,他看着個背影離開他的視線,眸子不由的暗了暗。
如此真切的眼淚他應該感動纔是,只是爲何他完全沒有感覺呢?是因爲自己的越來越硬了嗎?
不,不是。
有時候一些東西也只有自己的心才能去理解,去體會。
當畫鳶回來的時候,他看着她的時候,他的確心軟過。畢竟那是他曾經許諾要娶的女人。
只是當畫黛突然不見的時候,他看到的是她竟然可以那般冷靜,完全沒有那種如同畫黛對她那般的緊張。
陣前與楚玄奕對峙的時候,她從不擔心她唯一的妹妹的人,卻突然開口問他是不是妹妹出事了?
這話本身沒有任何問題,但她的關心似乎有些遲了吧。也似乎關心的太過巧合了吧。
而他所認識的畫鳶,對她的妹妹可在意的不得了。而眼前的這個女人,除了她的臉像極了畫鳶,習慣秉性也是無可挑剔之外,楚君桓完全感受不到那種屬於畫鳶的溫和。
若是她是旁人假扮的,畫黛爲何深信不疑呢?
都雙生姐妹是有心靈感應的,若此人不是,畫黛又怎麼感覺不到呢?
楚君桓緊緊握起了背在身後手,他不能冒險,所以即使有一點懷疑,他都要去調查清楚。
其實這些事或許是可以避免的,但當時見畫黛深信不疑時,他也就沒有想那麼多,如此細細想來,這裡似乎有好多事都是疑點重重的。
或許只是他的多疑,但他卻不能不多想。
回想當初第一次那麼意外的與她擦肩而過的時候,她眼睛裡透出的陌生和距離讓他在腦海中一遍遍的掠過。
若如她所說的,那麼即使她失去部分記憶,也絕對不會將他忘記。口口聲聲說愛他,可是卻完全沒有讓他感受到半點的熟悉感。
一切都來的太過巧合了吧。
從楚君桓那裡出來,畫鳶從迴廊上走過,外面的雪下的很大,偌大的院子,悄然無聲。
突然畫鳶停下了腳步,只見就在她幾尺以外,她側身看着迴廊外的大雪,一席紅衣,與外面的大雪形成鮮明的對比。
楓葉似是察覺到了身旁有人靠近,而後轉身看向一側,兩人對視一眼,而後只見楓葉淡淡的揚起脣角,“夫人,這麼巧?”
畫鳶笑着看着楓葉,“這麼巧。看雪呢?”
楓葉點點頭,“是,雪很漂亮。”
畫鳶沒有應聲,自是從她身旁擦身而過,只是畫鳶走到一處拐角處時,不由的停下了腳步,看向了那邊楓葉。
楓葉一席火紅色,格外醒目。
楓葉是楚君桓身邊除了黎城和紫英之外最信任的人。
而且甚至黎城不知道的事,她都知道,絕對是楚君桓的心腹。
楓葉一直看着畫鳶遠去的背影,眸子微微沉了沉,心中似是有了什麼打算,停頓了片刻後,轉身向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
一切如舊,每天都是這般靜靜的過去了。
但是這番的平靜永遠不會屬於楚君桓。
楚君桓站在桌案前,靜靜的看見上面鋪展開的地圖正在研究着什麼。
突然紫英未敲門便就推門而進,“爺,出事了!”
“何事?”楚君桓聞言擡起眼睛,看向一臉緊張不已的紫英。
只見紫英眼眶微微泛紅,低下頭,猶豫了片刻後,“楓葉,出事了。”
“楓葉?”
聽到這兩個字,楚君桓心頭咯噔了一下,“她怎麼了?”
這時候,只見黎城雙手託抱着一席紅裙的楓葉靜靜的從外面走了進來。
楚君桓見狀,心猛然間緊緊揪起,一時之間竟忘記了呼吸。
這,這不可能楓葉,不可能的。
楚君桓看着黎城懷中滿面血污,全身已經僵硬,臉色呈青紫色的女人,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
黎城難以掩飾他臉上的悲痛,緊緊的將楓葉抱在懷中,“發,發現她的時候,她就直挺挺的倒在莊外的大門口,一路上,都是她留下的血跡。全身都是劍上,不知道被砍了多少劍,劍劍致命……”黎城哽咽住了。滾燙的淚從他眼眶中滑落,他將自己的臉埋進楓葉的肩胛處,難以掩飾他心頭的痛苦。
楚君桓背在身後的手慢慢的握緊了拳頭,眼底閃過一絲的心痛,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他也一時間忘記了思考。
多少年了,他也不記得了。但只是依稀記得,似乎好多年前,也是下這這麼大的大雪,他在路邊救下了一個快要凍死的小女孩兒。
路邊的乞兒不止只有這個小女孩兒一個,但楚君桓卻只有將她帶了回來,不是因爲別的,只是因爲她的眼睛一直都很堅定,充滿了生存的希望,
或許是這一點打動了楚君桓,才讓他將楓葉帶了回來。
因爲楓葉喜歡穿紅衣,就如同秋日中耀眼的楓葉,是黎城爲她取了這個名字。
楚君桓親自教她武功,培養她。
她平日沉默不語,但卻很用功,做事十分謹慎,考慮周詳,能爲楚君桓做任何的事情。
而多少年來,楚君桓也對她格外的放心,若是碰到一些大事,他都習慣性的交給她去辦……
楓葉突然被殺,他竟有些心痛,就好像自己的左右手被突然砍斷了一般。
“紫英,替楓葉好好收拾一下,然後好好的安葬她。”楚君桓隱忍着悲痛道。
“是。”紫英應聲道。
看着如此悲痛的黎城,楚君桓自是心中明白的,他伸手拍了拍黎城的肩膀。“節哀,我一定會調查清楚這件事的。”
“謝謝。”
楚君桓也不是不知道這幾年黎城對楓葉的感情,只是因爲他一直讓楓葉在外面爲他調查事情,而耽誤了他們兩個,本是想着過些時間成全了他們,可是卻不想竟發生了這樣的事。
心中還是抱歉的。
黎城沒有再說什麼,轉身抱着楓葉離開了。或許他現在只想一個人好好的陪陪楓葉。
看着黎城離開,一旁的紫英唯有垂眸苦笑一聲。
楚君桓深呼吸了一下,“好好替我勸勸黎城,人死不能復生。楓葉的事,我親自調查。”
“是。”
頓了頓,楚君桓擡手拍了拍紫英的肩膀,“凡事莫要強求,是你的,終究會是你的,明白嗎?”
“爺,這麼多年了,我早就想通了,他……終究心中沒有我,呵呵,我也不奢望什麼了。只希望他別這麼一蹶不振就好。”紫英收起她臉上的情緒,“屬下告退。”
……
靜謐的夜,寒風凜凜,一個身影靜靜的站在夜色中看着楚君桓的書房發呆……
……
習慣性的,畫黛依舊還是喜歡站在這家芙蓉樓三樓平臺上,看着街道人羣人來人往的。
已經有好些天沒有看見過楚君桓了,即使看見,也只是他的馬車從街道上匆匆而過。
離涯說出去辦點事,但不知道他神神秘秘的最近在做什麼。而冬梅則在小廚房裡爲她熬藥。
身體一直病着,就沒好過,每天都喝着藥,畫黛有也嘲笑自己,什麼時候她也成了一個藥罐子了,每天都離不開藥了。
只是即使她強忍着,用淡淡的胭脂去掩蓋她的蒼白,可是似乎還是掩蓋不住什麼。
摸摸自己的臉頰,有些無奈的笑了笑。
暮色漸漸降臨,天際不知道從何處慢慢升騰起一抹橙紅色的晚霞,給銀裝素裹的洛城增添了不少色彩,漂亮極了。
畫黛就站在那個平臺上,放眼望向天空,不禁輕聲讚歎一聲,“好美啊。”
樓下的行人隨着漸漸來臨的夜幕慢慢的散了,稀疏了不少。
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在人羣中匆匆而過,畫黛看向那人,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姐姐,畫鳶。
“姐姐?”有些驚愕,這都快天黑了,姐姐怎麼一個人出來,身旁連個人都不帶?
或許讓畫黛驚愕的還單單只是這些,畫鳶的裝束似是也有些不同。不是長裙長袍那些行動不是很方便的衣服,而是換成了趕緊利落的衣服,似乎與她平時的樣子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