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昭湘在軍事會議上曾經問李琪:“李隊長,草雞了就吭聲啊,需要加人的話說一聲就是。”李琪笑笑不答。
初來乍到的張嘯天極想在松田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所以在據點建成後不久,他就組織人馬對李琪的游擊隊進行了較大規模的圍剿。
雙方曾經在麻灣村東面的鄭裡村交過一次火,結果剛一接觸,李琪的游擊隊就狼狽逃竄,潰不成軍,丟下好幾支老套筒和一支三八大蓋,張嘯天大獲全勝。回到縣城述職的時候,又把戰果擴大了無數倍,喜得松田一個勁地拍他的後背,就像拍自己豢養的那條狼狗一樣。
因爲要對付鐵路沿線的抗日武裝,松田無力顧及於昭湘的一縱隊,張嘯天的所作所爲無疑是爲他解決了一大難題。張嘯天幾次同李琪交火皆以勝利而告終,這讓何景泗、歐陽賀等人甚爲不解:張嘯天這小子不會使用魔法吧!?松田一個勁地表揚張嘯天,弄得何景泗和歐陽賀無地自容。
先到爲君後到爲臣,誰也想不到姓張的小子後來居上,一下子成了松田的紅人,說起話來連歐陽賀都不放在眼裡,以前他的部下都稱呼他爲連長,現在不行了,一律稱呼他爲司令。
陶開疆一死,歐陽賀榮升爲大隊長。歐陽賀深懂韜光養晦之策,雖然對張嘯天那囂張的樣子很看不慣,表面上還得客客氣氣,只是私下裡經常找徐燭訴苦。
如果論資排輩的話,河陽縣的僞軍應該以東北軍爲第一,其次是徐燭的保安隊,再次是何景泗的夜襲隊,最後纔是張嘯天的和平建國軍,現在正好倒了個個,歐陽賀的這口氣怎麼也咽不下去。
在這些僞軍頭目中,歐陽賀同徐燭最好,在他的眼裡,徐燭和他一樣都是不在時裡的人物,所以同他頗有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
“老兄啊,人不可和命爭。我們人少,他們人多,現在這個時候,有人有槍纔是爺爺。慢慢熬吧!”徐燭屢屢這樣安慰歐陽賀。
李琪的屢戰屢敗似乎絲毫沒有引起於昭湘和徐明侯的擔心,倒是狼勇很着急,他不好意思問於昭湘和徐明侯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於是他找到了韓晉,問他:“韓隊長,司令的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怎麼坐視李隊長被張嘯天這小子欺負。”
韓晉告訴他說:“就憑張嘯天那點本事能奈何了李隊長?姓張的是不養孩子不知道什麼是*疼!”
就在李琪整天被張嘯天的自治連攆得無處安身的時候,於昭湘正在不動聲色地擴展着自己的隊伍。
李琪和劉兆初走後,一縱隊實際上只剩下了原來狼勇的一支隊駐守鳳鳴鎮,通過這一階段的休養生息,於昭湘的游擊隊迅速擴編,李琪和劉兆初的人馬分別稱呼爲海東遊擊隊一縱隊第一獨立大隊和第二獨立大隊,給予他們充分的擴展和自由的空間。駐守鳳鳴鎮的游擊隊設三個支隊和一個特務大隊。特務大隊大隊長由韓晉擔任,第一支隊支隊長是狼勇,第二支隊支隊長是朱立祥,第三支隊支隊長是於慶淮——曾經的三支隊的隊付,偵察隊長和鋤奸隊長仍舊由韓晉兼任。
原來的特務大隊隊長是李琪的,由誰擔任特務隊隊長就預示着誰在於昭湘眼裡的地位極高,韓晉的地位不言而喻。
一支隊支隊長狼勇心裡很不是滋味,和他同來的劉兆初原來在新二軍時官職還不如自己高,來到於昭湘的游擊隊時他比劉兆初更受重用。然而現在,不但李琪和劉兆初的位置勝過了自己,而且名不見經傳的韓晉的地位也明顯比他高了。
一天,他來到司令部找到徐明侯,還未及說話,眼淚已在眼眶裡打轉。徐明侯吃了一驚,忙問怎麼了。
狼勇憋吃了一大段時間才把自己心裡的不平之氣對徐明侯說出來,他認爲特務大隊隊長的職務應該非他莫屬。
徐明侯聽完狼勇的話,笑了。他馬上打發人把韓晉叫到司令部。韓晉正在學校的操場內幫着於慶淮在訓練新兵,聽到徐明侯的召喚什麼也顧不得了,騎上自己心愛的大黑馬一路急行來到司令部。
看到韓晉進來,徐明侯站起來把韓晉讓到座位上坐下來。
韓晉受寵若驚,趔趄着身子坐下來等着徐明侯給他下命令。
徐明侯看着他和狼勇說道:“今天來主要是問你們點軍事知識。”狼勇和韓晉兩個人頓時緊張起來。
看到他們鄭重其事的樣子,徐明侯安慰道:“不要緊張,我只問你們一點。我們都知道最近一段時間李琪李隊長屢戰屢敗,作爲一個常勝將軍,李隊長不大可能連一場勝仗也打不了吧?那麼他這樣做的真正意圖是什麼呢?”
說完,徐明侯端起茶杯悠閒地喝起茶來,他儘量裝出沒事的樣子,想給他們充分的考慮時間。
狼勇想了一會兒,先站起來說道:“我認爲李隊長是爲了保存我們一縱隊的實力。”聽完狼勇的話,徐明侯不置可否,只是擺擺手讓狼勇坐下,告訴他不要這麼鄭重其事地站着回話。
然後又問韓晉:“韓隊長,以你之見呢?”韓晉剛要站起來回話,被徐明侯按住了。他只好坐着說道:“李隊長這樣做無非是想扮豬吃虎。”徐明侯讚許地點點頭,對韓晉說:“沒什麼事了,忙你的去吧。”
韓晉答應一聲,站起來走出司令部,他始終不明白徐明侯爲何在這個時候問他這個問題。
等韓晉走後,徐明侯對狼勇說道:“韓隊長的回答是對的。你等着看吧,張嘯天早晚要在李琪面前吃大虧。”
正說到這裡,於昭湘進來了,他興高采烈地對徐明侯說道:“李琪這小子真是好樣的,昨天傍晚他在老龍溝附近伏擊了張嘯天的漢奸自治連,全殲他的一個排,繳獲戰利品無數。這一下,姓張的知道馬王爺到底長着幾隻眼了!”徐明侯並沒有顯示出特別的高興,因爲這一切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狼勇卻坐不住了,他紅着臉站起來要走,被徐明侯叫住了。
徐明侯撫摸着他的肩膀說道:“狼勇啊,你和劉兆初都是我的兄弟,對你們的使用我和司令最費腦筋。論勇猛你勇冠三軍,李隊長也很服你,但是論智謀,你不如李琪,也不如劉兆初。從一縱隊成立的那一天起,你要麼跟着司令作戰,要麼跟着我,從來沒有單獨行動過,所以在你身上缺少隨機應變的能力。試想一下,如果讓你去做李隊長現在所做的事情,你一定會同張嘯天拼個魚死網破。但是這樣做不但會削弱我們的實力,而且打亂我們的計劃。爲將者,講究靜動結合,剛柔相濟。靜者,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猝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動者,審時度勢,隨機應變,如脫兔之疾,有雷霆之勢。你的爲人處事內外皆方,剛有餘而柔不足啊。”
說到這裡,徐明侯停頓了一下,想了想接着說道:“這次重新劃分編制,你所在的支隊人數最多,司令和我準備讓你駐守四海屯,這裡是原來三支隊的滑鐵盧,你要慎之又慎啊,之所以把你安排在這裡,一時想讓你同李隊長密切配合,保護李琪的獨立大隊;二是讓你跟他學着獨立作戰的能力,不知你意下如何?”
狼勇忽地站起來,對徐明侯行了一個軍禮,朗聲說道:“保證不辜負司令和將軍的信任!”
重新編制之後,一縱隊又召開了一次中隊長以上官員的會議。李琪和劉兆初分別從他們的駐地趕過來參加,兩個人明顯地瘦了,但是顯得更加精悍了。
會議首先把各隊駐防的問題作了一下安排。
狼勇駐守四海屯同李琪的獨立大隊相互照應;朱立祥駐守鳳凰寨以北,離鳳凰寨七八里遠的張家廟子村,策應劉兆初的第二獨立大隊;於慶淮駐守鳳鳴村集義高小,因爲這個支隊以新兵爲主需要加強軍事訓練,暫時沒有戰鬥任務;韓晉的特務大隊隨司令部而動。這樣一來在原來的大三角結構的基礎上又出現了鳳鳴鎮、四海屯、張家廟子這樣的小三角。
會議的第二項議題仍然是發動民衆積極參與到全民族的抗戰中來,各支隊和獨立大隊要始終堅持這個原則,團結一切抗戰的人,打擊一切破壞抗戰的壞分子。力爭在陰曆年底,一縱隊所控制的地區都要成立婦女救國會和童子救國團。
會議的第三個主要議題是嚴懲漢奸,於昭湘親自負責這件事。
會議的第四項是繼續在鳳鳴鎮的各個村深挖地道,因爲鳳鳴鎮土質疏鬆,所挖地道大多已經塌陷。雖然不能對每條地道進行加固修理,但是至少要加固其中主要幾條,以防萬一。
會議散後,所有人開始忙活,辦公室裡只剩下於昭湘和徐明侯兩個人。現如今的司令部經過修葺已經是非同昔比了,周圍的民房也被一縱隊或租或買作爲游擊隊員的吃飯和睡覺之所。現在,於昭湘晚上睡在司令部的偏房內,徐明侯帶着特務大隊的一個小隊晚上駐紮在鳳鳴嶺上,有時候和於昭湘商量事情晚了徐明侯也睡在司令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