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回憶 遇險
吳眠的父母熱情的接待了芽兒,爲她們安排好了一切。每天上午,吳眠陪着芽兒去醫院做肢體復健;下午要麼玩兒,要麼隨便做點什麼事情;晚上,例行的事是帶着芽兒到村頭的戲臺上去看票友們唱戲,吳眠戲稱之爲“草臺子”。
這裡是安慶地區的一個不大的村子,偏是偏了些,但是人們對黃梅戲的熱愛沒有消減。除了農忙時節,幾乎每晚都要唱到十點多鐘,這在鄉下來說,已經是很晚了。
“芽兒,我去給你唱一出怎麼樣?”吳眠躍躍欲試。
“你能唱什麼啊?”芽兒容忍着吳眠的好出風頭。
“開玩笑!好歹我也是出自‘黃梅之鄉’的安慶人吶!你去街上隨手抓一個人試試,誰不會來上那麼一兩段啊!”吳眠豪氣干雲地說,完了還問旁邊的人,“您說是不是啊,大娘?”
那大娘連連稱是。惹得芽兒輕笑了起來,“好啊!那快去,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
“你瞧好咯!”撂下話,躲到後臺換衣服去了。
不一會兒,就有熟悉的調子高聲響起來。眠眠換上了一身大紅的蟒袍,搖頭擺尾地從後面出來了。
“爲救李郎離家園,誰料皇榜中狀元,中狀元着紅袍,帽插宮花好哇好新鮮哪……。”她的聲音又脆又亮,如珠玉,大大小小,紛紛落入玉盤一般。
“原來是最經典的這出,我也會唱啊!”一曲終了,芽兒笑着鼓掌,“眠眠,你一穿這身,還真沒人把你當女孩子!”
“是嗎?那你來!”吳眠氣鼓鼓地把行頭脫下來。
“好啊!”芽兒穿好衣服,戴上宮帽,衝戲臺旁邊的奏樂的師傅頷了頷首,“麻煩您們了,師傅們!再來一遍!”
“……我也曾赴過瓊林宴,我也曾打馬御街前,人人誇我潘安貌,原來紗帽罩啊,罩嬋娟哪……。”芽兒的聲音溫柔甜美,加上長得嬌俏動人,扮相極好,當她唱完後,臺下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什麼嘛!仗着自己長得漂亮,就搶我的風頭!”回來的路上,吳眠不停的抱怨。直到走到家門口了,還不忘給芽兒一個白眼。
“對不起!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了,行了吧!別生氣了,都到家了。”芽兒則不停地道歉。
“那……就這一次啊!下次不準這樣,要不我就不跟你玩兒了。”“是是是!再也不了!快進去吧!”
芽兒愛聽戲,她幾乎什麼戲都聽,越劇、粵劇、黃梅戲、採茶戲、評劇、豫劇、崑曲,尤其是崑曲,那簡直可以稱之爲“癡迷”。有時候吳眠覺得她的愛好未免太廣泛了些。
問她呢,只說是受自己奶奶的影響。這也難怪了,她奶奶是一個讀過幾年私塾的舊時代才女,她又沒父母,老人家肯定只能教她一些古老的東西啦!
吳眠想,這輩子芽兒做過的最出格的事可能就是和吳子燮交往了吧!儘管她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她一向那麼規規矩矩做人,接受不了這種事也是在情理之中。
這天閒來無事,吳眠正閒得發慌了,坐立難安。
“怎麼了?眠眠。”芽兒看着到處轉悠的吳眠。
“不知道!太沒趣了,這樣的日子。”吳眠煩躁地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下,突然又像想起什麼似的,“哎!芽兒,指導指導我的琴藝,怎麼樣?”
“嗯!看來你真的很閒,要不怎麼會對琴有興趣!”說着把手上的書扔了,“來吧!”
經過芽兒的一番**,吳眠總算能熟練地拉好一支歌了,於是天天練着。
“眠眠,你很喜歡這首歌嗎?”“不是啊,我記得是你喜歡的。”“還是換首歌拉拉吧!”“怎麼了?觸動心思了?”“不是,不關歌的事。只不過你天天就拉這一首,誰都會有審美疲勞的。”“哦,那你教我其他的好了。”“還是算了吧!我也不會。”
房間裡於是繼續飄蕩着纏綿悱惻的“情,憑誰來定錯對……。”
其實這首歌真的很好聽,就像我最後愛上了胤禵,不能預料是對是錯,但就是愛他。芽兒心中想着。
“嘿!在想什麼呢?”吳眠不知什麼時候停了下來,“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兒瞞着我啊?”
“眠眠,想不想聽故事?”芽兒輕聲嘆了口氣。
“想啊!”吳眠說着,給各自倒了一杯熱茶,“開始講吧!”
“眠眠,也許你會以爲我是在編造故事,也許你會以爲我是在說天方夜譚或者一千零一夜,但是,我能以我的生命起誓,這個故事絕對是真實的。”
“什麼故事這麼神秘?”吳眠正襟危坐,來了興致。
“那天我跳進西湖,醒來時卻發現自己到了另一個時代,到了另一個女孩子的身體裡,那個女孩子長得非常美麗,她被一個皇子救了。然後開始了一系列的混亂,混亂的事和混亂的人……。”
“我遇到了一個和吳子燮長相一模一樣的男人,我以爲自己依然深愛他,我拼命想要接近他,可是,眠眠你知道他是誰嗎?就是歷史上的雍正……。”
“我還和一個長得非常酷似你的女孩子結爲姐妹,呃,當然她沒你這麼豐滿,要是你瘦下來的話,真的是一個大美人呢!”
“廢話!你以爲我不想哦!”吳眠翻翻白眼。
“但是那個男人對我忽冷忽熱,總是誤會、猜忌我。然而這邊,卻有一個真心待我的人,他一直深情如水地對我,不知不覺間我開始對他有了感覺……。”
芽兒陷入了美好的回憶裡。她微微偏着頭,如黒瀑般的長髮傾瀉下來,午後的細碎的陽光照在她牛奶般光滑白皙的臉龐上,折射出透明的色澤。她的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五官因爲想起心愛的人而顯得柔媚可人。
吳眠既驚歎,又微微有些嫉妒。到底是什麼樣的男人,會讓芽兒這麼沉醉?連吳子燮都沒見過的嬌媚?
“後來,我和他結了婚,我以爲我能一輩子就這麼跟他過下去,就算是被雍正囚禁,也沒有關係。但是,沒想到橫生波折,康熙死了之後,雍正登基,他竟然不忘舊情,非要我做他的妃子,硬把我和胤禵分開,這怎麼可能呢?於是,等到德妃娘娘過世之後,我開始了反抗……。”
難道這世上真的有神話?不然,芽兒爲什麼穿越時空到清朝去了呢?真神奇,才短短几天,芽兒在清朝就過了幾十年了。吳眠出神地思考着。
“眠眠?”直到芽兒推了推她,她纔回過神來,“啊?哦!很美好的一個故事。”
“那你信嗎?”“信啊!信!怎麼會不信呢?”眠眠馬上連連點頭。
“看你的樣子好像不信的樣子。”“怎麼不信了?我這是,這是第一次聽說,所以還在消化呢!呵呵!”
“唉,芽兒,我聽隔壁的大娘說,今晚集市上那條老街會擺一條戲服、頭飾、臉譜、曲目什麼的東西的長攤子,要不咱今晚不去聽戲了,到那兒去逛逛?”吳眠一臉想要探秘的樣子,轉移芽兒的注意力。她最怕的就是芽兒胡思亂想了。
隔壁那個大娘也是個戲迷,知道她們倆也常去看戲,常常邀她們一起走,這樣就不怕天晚路黑了。
“這……,你爸媽會答應嗎?”芽兒有些擔心。就她們兩個女孩子,家人肯定不會同意的。
“不告訴他們就行了!放心吧,有我在,誰敢欺負你!”吳眠擺出一副橫眉豎目的樣子來。
“那好。”其實芽兒心裡也很想去。
這個小鎮還保留了很大一部分的古代建築,古色古香,靜靜地看着時光流逝,光陰荏苒,世間滄桑。
說是擺了一條街,其實就是一條小巷子。巷子口上拉了條橫幅,上面寫着:梨園百家品鑑展覽會。
小巷子裡沒裝路燈,擺攤的小販們各自接來了電線,掛了個暈黃的白熾燈,倒也有了些返古的意味了。
進了裡面,她們才發現這純粹是在“掛羊頭賣狗肉”,什麼瓷器啊、玉石啊、珠寶首飾等等,都給擺上了。
最後總算在一家攤子上看見了唱戲的戲服,珠花后冠,還有關公的“青龍偃月大刀”呢!
“肯定是假的!”吳眠擡起來掂了掂。
“那我們走吧!”芽兒也怏怏不樂地放下手中那頂鳳冠。
“哎……別走,別走,小姑娘,我這兒還有些首飾讓你們開開眼!”精明的小販連忙端出一個小木箱子來,擺在她們面前。
“呀!芽兒你看!這支金釵好精緻啊!”吳眠眼明手快,拿起了一支雕着鳳凰的金釵。
“眠眠……你?”芽兒望着搶在她前面拿起金釵的吳眠,怔住了。
這支釵很像澐漪留給許春芽的那支,簡直可以以假亂真。難道眠眠見過這支金釵?不會啊!但是她怎麼一副很熟悉的樣子?芽兒心中升起了疑團。
“多少錢?”眠眠開始討價還價了。
“十兩銀子!”小販見她們倆都看上了,就信口開了個價。
“你說什麼?”眠眠沒聽懂。
“哦,我是說五十塊錢。”小販忙改口。
“不貴啊,就買這個吧芽兒?”吳眠說着就要掏錢。
“眠眠,等會兒,給我看看。”芽兒說着結果那支釵,就着燈光,細細打量起來。
“才賣五十塊錢,夠便宜的啦!”小販悻悻地。
“老闆,你這支釵從哪兒得來的?”芽兒問。這支釵正是澐漪的那支,因爲那顆琉璃珠子右側面有一絲些微的藍線,很細,一般人看不出來。
“哪兒,可能是我祖宗傳下來的吧!”
“那你一開始怎麼說要賣十兩銀子呢?”芽兒覺得很蹊蹺。
“哦,戲文裡總是這麼唱,我順口一溜……。唉,你買不買啊?”小販不耐煩起來。
“買啊,當然買了!”眠眠忙掏出五十塊錢給他。
看來這小販並不識貨。芽兒也就收起了東西,“眠眠,回去吧,沒什麼好看的。”
吳眠一路都在把玩那支釵,一會兒呵口氣,一會兒拿出紙巾擦擦,一會兒對着路燈看看,興奮得不行。
“眠眠,別玩了!走快點吧!”芽兒警惕地看着四周。
“這支釵真漂亮,好像我在哪兒見過,但是記不起來了。”眠眠喃喃自語地說,“芽兒……。”
等她轉身,芽兒已被一個彪悍的鄉下漢子給死死扣住了,嘴巴被捂上,說不出話來。
吳眠看着那人一臉yin邪的表情,很想吐。肯定是想老婆想瘋了。
“放開她!”吳眠雙手叉腰,朝那人喊着。
“嘿嘿嘿……。”那人不說話,只傻笑着。笑得她們身上起了雞皮疙瘩。
“啊!”那人突然手一鬆,使力把芽兒摔了出去,芽兒的頭撞到了路邊的石頭上,頓時暈了過去。
“奶奶的!竟敢咬我!”漢子走到芽兒身邊,想抱起她,“等下讓你知道生不如死的滋味!”
“呀……!我跟你拼了!”吳眠找了塊磚頭,衝漢子撲了過去。
漢子力氣大,雙手像鐵鉗一樣,牢牢抓住了吳眠,把她的兩隻手扭到身後,單手將她的頭抓住,使勁地往那大石頭上撞去,立刻有血腥味瀰漫開來。
我吳眠今天要死在這裡了嗎?依稀聽見遠遠傳來爸媽的呼喊聲,幻覺這麼快就來了?一陣暈眩,她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