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想。說到你媽生了孩子,你奶奶來侍候月子。”
“奧。對,我媽生了我弟弟。脾氣也變得大起來。而我奶奶則是看在添了孫子的份上,破天荒地沒有和‘狐媚子’(她罵我媽的話)計較。”
“沒想到,奶奶這次一住就是六年。六年裡我弟弟在奶奶的溺愛下,從一個胖乎乎的男嬰成長爲遠近出名的搗蛋鬼。我爸在背後罵,媽的,不知道哪裡帶來的野種。看這皮相,哪有一點欒家人的樣子?”
“我爸一這麼說,我奶奶就要扇他耳光。她說玉(我爸的小名)你這是什麼話?福根不是你的種是誰的?你說出去不是給自己臉上抹屎嗎?你的腿瘸,腦袋可不能瘸。人家說什麼咱管不了,但是咱自己不能說。這是最後一回,你再說可別怪娘抽你大嘴巴子。”
“我奶奶從年輕就性格剛強,三個兒子沒有一個不怕她的。我爸就不敢說話了。那幾年,我的日子也好過了些。因爲我奶奶對我媽的態度有所改善,順帶對我也好了些。但是,有一點,我絕不能惹我弟弟不高興。否則,不管是誰的錯,捱打的人都是我。我弟弟又特別淘氣,被我奶奶和我媽一起溺愛,就是再好的孩子也會慣出一身壞毛病。剛開始,用小手打耳光。一家人還都樂呵呵的覺得沒什麼。可是等他胖乎乎的小手越來越硬,打人越來越狠的時候,一家人都管不了了。在他六歲那年,在幼兒園。就因爲有個小男孩罵他是‘野種’。他就敢用小茶杯接了熱水一下子潑到那孩子的臉上。老師發現了趕緊送到醫院,差點沒毀了容。那以後,幼兒園也不收他了。我爸跟人家治傷什麼的賠了一筆錢。”
“福根,就是我弟弟回到家。我奶奶還湊過去說,根啊,他罵你該打。可是你可不能給人家毀容,那是要坐牢的。”
“死老婆子,滾!我告訴你,以後小爺不上學了,就在家裡專門收拾你這條老狗。你一天不滾,我一天拿棍子打你這老狗一次。”
“聽我弟弟這麼罵,我爸跟在後面本來一肚子火,這就輪了柺杖打福根。那時候,我弟弟剛剛六週歲,可是比很多十歲的孩子還高還壯。他捱了一下後。反手奪過柺杖,一下子扔出老遠。”
“你個死大瘸子少管閒事!不然小爺連你一塊收拾了。”
“開始的時候,我們都以爲福根也就這麼說說。沒想到,他從第二天起,真開始打我奶奶。上來就是一個耳光,又響又亮。接着把奶奶的鋪蓋拖出來扔在院裡。我奶奶也是七十多的人了,當天就哭着非要回農村老家去。我爸看看沒辦法,他自己腿腳不好,根本管不了弟弟。還要顧着店裡的生意。我媽整天在外面打麻將,更是不管家裡的事情。最後,我爸只好託人把我奶奶送回鄉下去了。回去後不到半年,奶奶就死了。聽我大伯說,是吐血活活吐死的。實際上就是給我弟弟氣死的。”
“奶奶死了,辦喪事。我弟弟死活都不給那個‘死老婆子’戴孝。也拒絕回老家。一個人跟一幫盲流野孩子出去玩了。沒辦法,我就和我爸我媽一起回老家給我奶奶辦喪事。雖然奶奶一直對我不好,但是‘打長錢’的差事,還是落在我這個‘小狐媚子’頭上。這個工作歷來是孫女做的。沒想到,我還能哭下眼淚來。那時候我已經上六年級了,還是班裡的學習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