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說庭院深深是有道理的,蘇小小不確定自己的爹多有錢,但一定不是最有錢但小康就已經可以這住這麼大的宅院,真是不錯。
別的地方她不知道,不過就她住的這個小院就已經很大了,小院沿着圍牆種的都是翠竹,不冷不熱的季節這些竹子長的分外的茂盛,小院裡種着丁香、茶花還有一些她叫不上名的花草,小院裡還有一副青瓷的桌凳藍白相間的花紋,很是別緻的擺在丁香樹旁。
這確是江南才能看見的細巧,蘇小小很喜歡這個小院,沒事的時候真就拖了一個軟榻在小院裡看書發呆,古時候小姐的命,不能感嘆說這命有多好,但卻是真的讓她覺得滿足。
若不是還有個什麼“未婚夫”要嫁,這樣的日子倒也過的去,蘇小小不是什麼獨身主義者,但要讓她嫁一個見都沒見過的人,她怎麼都不會甘心。
誰知道這位“才華橫溢”的展公子是方是扁,是高是矮,說的再好也不如親眼所見,她實在對古人的審美有所保留。
頂着小姐的身子過日子是沒問題,不過頂着小姐的命逆來順受可不是她的風格,秉着嫁不好還不如不嫁的原則,蘇小小決定自食其力。
她那個娘是指望不上,典型的古代婦女,老公就是天,三從四德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老公說東她絕不往西。
她那個“爹”,嗯,貌似對她也好的有限,不至於置之不理,但也不會對她好到什麼都聽。
至於這家裡的其他成員……小院一步沒出,那些人還無從瞭解,不過應該也都幫不上什麼忙,這種深宅大院裡的人,不明爭暗鬥就已經謝謝菩薩了,指望他們幫忙還是省省吧。
小蘭倒是個不錯的丫頭,對她好——是真的好,小丫頭今年也不過才十五,比她才大一歲,可是平日卻是將她的飲食起居照顧的妥妥帖帖,可惜只是個丫鬟,沒什麼發言權。
噢,對了,忘了說,她,這身子的本尊小姐,她才十四,準確的說是過了今年的臘月才十四。
她娘說的過兩年,是真的過兩年,兩年後她及笄,展家自會來下聘禮,三書六禮過後,她就正式下嫁展家,這些都已經是不可能改變的事實。
荒唐的是,這婚事不是娃娃親,不是門當戶對保媒拉縴說成的事,而是她在娘肚子裡,不對,是她還沒到她娘肚子裡之前,就說成了的事——指腹爲婚!
哈~~蘇小小真想大笑,這麼無聊的事也能被他們想出來,萬一她娘要是生個兒子,難道也一樣嫁?
據說,據她娘說,展家當初對他爹有救命之恩,展老爺子,就是她要嫁的展公子的爺爺,當年曾經在危難之時傾力救了他爹,後來又幫着她爹在這杭州府裡立足。
那時候展老爺子的大兒媳剛好生了一個兒子,週歲的時候她父親帶新婚的妻子去賀喜,酒席間他父親就許諾,他柳家的第一孩子必嫁與展家爲媳婦。
好仁義的誓言,蘇小小真想去罵街,他就沒想過有N多種不能實現承諾的可能?
雖然這一等真的等了很久,但她娘還真是先給柳家生了一個女兒,真不知道她娘算是爭氣還算是太過賢良。
哎~~蘇小小拿着卷書長長的嘆了口氣,未婚夫……要想辦法看看這個未婚夫纔是,可是現在她爹連門都不讓她出,她怎麼可能看見人家。
“小姐,你怎麼又嘆氣了?”小蘭拿着托盤從院外進來,笑着看蘇小小,“您自從大病了一場之後怎麼像換個人是的,難怪夫人說要去還願,說是小姐真的長大了,要謝謝菩薩。”
她長不長大跟菩薩有關?蘇小小忍不住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從軟榻上略微坐直些,然後蘇小小伸手去拿了杯茶給自己,小蘭說現在已經五月,這個時候有些花開的豔麗,一院子的花香。
小資啊,小資都享受不到的待遇,蘇小小不禁感嘆了一下,穿越果然是好。
“小蘭,一會你帶我去廚房看看,”不能出家門可沒說不讓出院門,蘇小小吹着手裡的茶盞。
“小姐去廚房做什麼?”小蘭擡頭,自家小姐最近是有些怪,“小姐要吃什麼告訴小蘭便是,那裡髒亂去那裡做什麼?”
“悶死了,四處走走,”蘇小小道,“爹說不讓出門,可沒說不讓出小院,我都無聊死了。”
小蘭眨眨眼想想可也是,這些天小姐連小院都沒出過,要是以前小姐早就吵着要出去了,反正也不是出門小姐要去就去吧。
第一天,蘇小小在柳家的廚房晃悠了一下午,弄的那些做飯的廚子提心吊膽,生怕這位嬌小姐幹出什麼離譜的事。
其實蘇小小也就是閒着無聊,最後她在廚子的“指導”下給自己的現任孃親做了個甜湯,還不敢做的太好吃,開玩笑,以前她可是二級廚師的身份。
那些廚子對於小姐突然的興趣很是不解,不過一回生二回熟,幾天下來蘇小小出入廚房這件事也就沒那麼突兀,她娘還稱讚了她兩句。
蘇小小沒什麼過分的舉動,不過她還是有自己的小算盤,廚房是個是非最多的地方,一個家這裡纔是消息的集散地,而且以後的計劃能不能成功也還要看跟這些“廚師”的關係。
怎麼說蘇小小也是個小姐,值錢的東西還是有那麼一點,雖然廚房裡都是男人,但不妨礙她的“賄賂”行爲。
總之,沒用多久廚房裡的大師傅對蘇小小的態度大大改觀,也有人願意多多“指點”她的廚藝,甚至她爹也吃到了她做的菜。
在廚房混的日子裡蘇小小知道了很多事,比如她叫柳婉兒,是他爹和正妻孫氏,也就是她孃的第一個孩子,只不過她娘生她的時候難產,因爲在她之前夫人已經流掉了兩個未出世的孩子,所以這次能保住也算是意外之福,不過雖然大人孩子都保住了,可是她娘卻再也不能懷第二個孩子了。
也就是因爲她娘不能再生,所以一年前她爹才娶了第二個“老婆”,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爲大,她娘再怎麼不情願也沒攔,傳宗接代這樣的大事要是攔着那就是大逆不道。
小娘比她爹小了十一歲,是個商人的女兒叫李娟,今年只有十七歲,年紀雖小卻是個爭強好勝處處都想佔些便宜的主。
自從她進門以後孫氏對她還算好,只是這丫頭似乎是野心不小,剛來的時候還好,可是自從她懷了身孕之後就處處爲難她娘,仗着自己得寵處處與孫氏作對,沒事總要生些事端。
孫氏心地純良又顧着自己丈夫的面子,於是也只能隱忍,蘇小小可不管這麼多,這個小娘……呃,不是,應該叫姨娘,這個姨娘她見過一次。
那天是在花園裡遇見的,一番嘲諷挖苦讓蘇小小火大,於是就頂撞了兩句,後來讓她爹知道又捱了兩句罵。
不過她可不是從前的那個柳婉兒,不過才說了兩句,她直接就把自己悄悄的掐紅了眼眶,然後當然她爹的面又是道歉又是賠禮,最後氣的那個小姨娘嘴脣只抖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三個月,三個月是她爹禁她足的時限,這三個月裡蘇小小徹底顛覆了柳婉兒在柳家的形象,她不止乖順而且懂事,對下人更是溫顏軟語了很多。
蘇小小的心性加上柳婉兒的長相,這組合很混搭,但效果很好。
每日裡看花發呆,順帶着去廚房插科打諢,她的日子過的很自在,因爲自在所以“時光飛逝”用在她身上再貼切不過,每天雖然都不用上班,但每天的內容卻是豐富多彩,這樣不知不覺她也適應了新的身份。
繡花免了,蘇小小隻試了一天就決定放棄,還是留着她的“玉手”乾點力所能及的事吧,至於琴棋書畫……這裡的字她認不全,正好可以趁現在有空好好認認再好好練練,看書寫字這是很嚴重的課程。
琴、棋嘛,她原本就是學過古箏,這琴自然是還能彈一彈,最頭痛的是棋,沒人教,一個人也不能下,所以她也不得不放棄這一項。
所有鋪墊都就緒之後,蘇小小開始籌備自己的脫身大計,廚房的旁邊就是一個後門,平常廚子們買菜、倒泔水都是走這個門。
她觀察了幾天,後門出去是一條窄巷,小路不寬對面就是高牆,雖然不知道出去以後通向哪裡,但能出去再說。
蘇小小的房裡就有現成的衣服,想來這位小姐也並不安生,一個女兒家,衣櫃裡有五六套的男子衣物,應該都是偷偷溜出去時候穿的裝備。
她有意無意的問過小蘭,還好,這位小姐以前就算溜也是從正門溜,那些看門的家丁不太攔也不太敢攔,因爲貌似說這位小姐的脾氣以前很差。
探路只是開始,現在蘇小小等的就是個機會,雖然是開溜,不過她做的是兩手準備,她的本意是溜出去看看這位展家的公子到底是個什麼人,最好的結果是溫柔體貼長的能看,但最壞的打算是,若這位公子是個張揚跋扈的“富二代”,那她也就不打算再回柳家了。
她娘雖然可憐但她以後總還是能照顧,若是真的在柳家等上兩年嫁個敗類,她這輩子就全毀了,與其這樣,還不如趁這個機會去給自己找個如意郎,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她爹應該不會打死她纔是。
平日裡趁人不注意蘇小小將事先準備的衣物都藏進了柴房,這是開溜的第一步,最近她在廚房出入的平常,也沒人太注意她在幹什麼。
這裡的每個人每天都很忙,早飯中飯晚飯再加上她的那個小姨娘現在有身孕,今天想吃這個明天想吃那個,於是廚房裡成日都離不開人,若是碰到她想吃的東西正巧廚房裡沒有,那還要趕緊出去買來,也就是因爲這樣後門這裡也時常是開着,雖說有人看守但卻遠沒有前面正門那裡那麼嚴苛。
有時候蘇小小會在門前晃悠,但只是晃卻從不走出那扇門,時間一久看門的也只是看着她恭敬的點頭,但明顯的沒有那麼緊張的神情,“備周則意怠,常見則不疑”,這樣就對了,這就是她要的效果。
看守後門的是一個五十歲出頭的老頭,身材不算矮小隻是有些駝背的跡象,耳朵有點背,這是老天對她的另一個恩惠……嗯,雖然這麼說有點不純良。
所有前面的事都準備好,打探的功夫做足,最後蘇小小用盡了全力——全部的誠意寫了一封信,家書,就算離家也該有個交代,蘇小小將最後一件事都安排妥帖之後就只等一個合適的機會開溜。
時間她有的是,機會是給有準備的人,現在她爹看她沒有那麼嚴密,她娘也不是天天來她的院子,到是她,會時常做些小菜去孝敬她娘,然後陪她娘吃頓飯。
前世她覺得很對不起家人,在她沒有得Cancer之前的那段日子,不是忙於工作就是忙於充電,不然也是忙着應酬朋友,相反,跟家人在一起的時候卻少的可憐,所以出於那種補償或是自我安慰的心態都好,她希望能爲現在的家人多做一些事情,哪怕只是陪她娘吃頓飯也好。
蘇小小等的那天來的不算早,但也總算是來了,那天早上很冷,應該是深秋的徵兆。
那天柳家很亂,上上下下的人都很忙,至於原因很簡單,她的那個小姨娘要生了,也許很快,也許再過不久,她將有一個血肉相連的至親來到這個世界。
他爹一早就去了姨娘的房裡,她娘則是惴惴不安的在祠堂裡唸經,而下人也都各有各的事情,就連小蘭也被叫去幫忙。
蘇小小選在這天離開柳家,一來沒人注意她,二來那邊有個新的生命誕生,多少能讓她爹分散一些注意力。雖然是無法取代,但多少另一個生命出世可以沖淡一些她離家的傷感,多一點時間,多一點機會,蘇小小下意識的覺得,這次她會離開很久。
出了後巷,蘇小小將一塊碎銀子換了身乞丐衣服,一身書生的衣服,一身乞丐的衣服,還有就是一些碎的不能再碎的銀子,這就是蘇小小全部的家當。
對於那個只是傳聞中的未婚夫,蘇小小知道的不多,她只知道展家是經營木材和布匹生意,在杭州府一帶展家的生意舉足輕重,大街上有十家店鋪可能就有三家是姓展。
穿着一身乞丐的衣服一路打聽到了展家,爲了怕有錯,她還確定了很久,終於讓她找到了,這朱漆的大門,威嚴的石獅,門內就是他爲來老公的家,看着確是比她家氣派很多。
蘇小小在展府門外守了一天,進出展府的人,包括那些下人都有很素質,完全是大家風範,這倒是讓她很有好感。
不過在展府門外等了一天也沒有一個類似“未婚夫”的人物出現,家丁下人不算,那些看起來像是展家主人的人,不是三四十歲就是爺爺輩的長者,一天下來連一個疑似對象都沒有。
蘇小小最後只能慷慨大方的將自己所有的碎銀子換了一堆故事,展天佑,展家的老太爺——也就是救過她爹一命的那個救命恩人,現在已經是一個七十多歲不問世事的老者。
展天佑有兩兒一女,大女兒展惜靈,今年五十不到是江州製造的製造夫人,一個兒子一個女兒都是寶貝的緊,不過他們都住在江州府根本不在杭州。
展天佑的兩個兒子一個是儒生叫展昊軒,今年四十有六,在杭州府最大的書院教書是位先生,他膝下生有兩個兒子。
大兒子展傑,今年二十四在展家幫他叔父打理生意,是個生意人,未婚,二兒子展俊今年十七在自己父親的書院讀書,也算是個讀書人,未婚。
展天佑最小的兒子展昊霖,今年四十有三是個生意人,展天佑幾乎將所有展家的生意都交給了這個小兒子。
展昊霖也算爭氣,三十出頭就將展家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條,甚至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趨勢,他膝下有一兒一女,兒子叫展昭今年剛剛滿二十歲,女兒叫展彤今年才十六,是展家最小的一個孩子。
展昊霖的兒子展昭,從小在相國寺習武,他是展家唯一一個習武之人,雖然他很少在展家出現但他卻是展天佑最疼愛的孫兒。
蘇小小覺得這還真是個故事,怎麼能那麼傳奇……展家的一個孫子是展昭!應該就是她認識的那個展昭吧,因爲跟她八卦了半天的那個大嬸說,展昭五歲被送去相國寺,十五歲成名於江湖,一年前奉師命去了開封府,說是去保護一位什麼剛正不阿的青天大老爺。
呵呵……她幾乎可以肯定,現在她在的年代是北宋,當今的皇帝應該就是趙禎,好吧,開封府,相國寺,展昭,還有一個剛正的青天大老爺——也就是說,她有可能要嫁的人是展昭……展昭是她未婚夫……呃,未婚夫之一?,嗯,以後的老公竟然有可能是個千古流芳的大俠,嘿嘿真是意外的收穫!
故事雖然聽了很多,但展家的三個孫子她一個也沒看着,展傑去了外地進貨,要一個月左右才能回來,展俊一直在他爹的書院裡讀書只有逢年過節纔回來,還有那個展昭,一年前去了開封府,平日裡只有些書寫託人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