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現在僵着, 龐統和追命對白澤顯然是諸多不滿,而白澤反正也無所謂,小小心裡沒主意, 她擡頭去看展昭。
就在這個時候, 一直都沒說話的白玉堂隔着老遠, 突然出聲說道, “白澤, 說了這麼多,你不過是想跟小小要個籌碼,現在你的目的達到了, 說吧,你有什麼辦法讓我們出去?”
白澤亦不辯解, 只是伸手在衣襟裡拿出了一個小竹筒, 不過手指粗細, 東西很小亦不顯眼,長短也只兩寸來長。
他將竹筒上的塞子打開, 等了片刻,竹筒裡漸漸爬出一隻小蟲,長的跟金龜子差不多,卻比金龜子小了一半還多。
白澤抖了抖手指,小蟲猶豫了一下飛了起來, 沒多久就消失不見了。
大白天的, 天晴雲白, 可是要想再找到剛纔那隻小蟲已經是沒可能的事了。
展昭皺眉去看了一眼白玉堂, 猜測了一下, 白玉堂不會是早就知道吧。
“白澤!”追命始終不是很信白澤,這會兒看見他放了只蟲子, 心急道,“你想幹什麼?”
“我能幹什麼。”白澤將小竹筒收好,懶散的在棵樹旁坐重又坐下。
“這只是金不換,這蟲子認家,不管帶到哪裡,它始終會回到它出生的那個地方,”白玉堂從半空中收回自己的目光,“說吧,你們的約定是什麼?”
白澤沒有馬上回答白玉堂的話,而是沉默的看向蘇小小,意思再明顯不過。
什麼事,蘇小小撇嘴,“相信我,富可敵國遠比君臨天下有意思的多,你想想吧,以前你的夢想是什麼?當皇帝?不是吧。”
“有房,有車,沒貸款,”白澤苦笑着搖頭,“誰讓你們女人都那麼現實,估計,這都成了所有男人的夢想。”
展昭默然的看着,心裡說不出的彆扭,他將小小視做未過門的妻子,而這個白澤竟言語輕浮沒有一絲收斂,而小小也不羞不惱的默認了。
“古色古香的豪宅別墅,四驅動大馬力出行豪車,”蘇小小似笑非笑的看着白澤調侃道,“你要是願意,八驅動也行,還天然環保,多好。”
邊上的幾個人聽的雲裡霧裡,展昭望着蘇小小,眼神中詢問的意義再明顯不過。
蘇小小朝他俏皮的吐了吐舌頭,然後才轉頭對白澤道,“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你不是又賣我們一次吧。”
“有再多又怎麼樣,還不是一個人……”白澤莫然的搖頭,半晌纔開口道,“他還惦記着你們手裡的東西,雖然他想斬草除根,不過,他更想要那些龍骨。所以,事先爲了怕有所變故,我們還是商量着,留了退路。襄陽王看見那隻蟲,所有計劃都會押後,會再等我的消息。”
“你不早說。”追命瞪了一眼白澤,很是不滿的叨咕了一句。
“早說他怎麼能達到他的目的,”白玉堂冷冷的回答了追命的話,這一路他一直留心着白澤,這傢伙心思縝密,時時處處都帶着算計,他怎麼會不給自己留後路。
展昭怕蘇小小難過,趕忙去看追命和白玉堂,蘇小小知道自己蠢,所以也只能認了,好在,她還能找個理由安慰自己,男人和女人原本就不一個星球,思維邏輯不一樣正常。
“隨便吧,”白澤拍了拍手上的泥,“你們只要從這兒活着出去,襄陽王那邊很快就會知道,敵人和叛徒,你們覺得哪個待遇更好?我沒退路了,各位大哥!”
“嘿嘿~~”蘇小小被白澤的一句“大哥”逗的沒忍住,“沒退路不是更好,省得你再算計我們,好人雖然諸多不便,但至少你能踏實的睡一覺,是不是……”
“切……”白澤哼了一聲,“稀罕。”
“當然。”雖然不一國,但是蘇小小還是認真的點了點頭。
展昭皺了皺眉,隨即就舒展開來,“現在我們也沒辦法,我們只能等,等到天黑再做打算。”
路走到一半,大家又停了下來,只有小小一直就抓着展昭的衣角,倆人靠的近些。
展昭是個君子,一直都只是單純的護着小小,卻將禮數顧念的周全,不管他和小小之間有沒有婚約,小小都是個姑娘家,名節對姑娘家自是比命還重要。
“喂!”索性無事,白澤坐在蘇小小和展昭不遠的地方看向這邊,“你……真的叫蘇小小?”
“嗯。”
蘇小小沒什麼聊天的心思,不過白澤倒是興趣很濃的樣子,“索性無事,說說吧,就當打發時間了,現在到天黑,好幾個時辰吶。”
說?說什麼……蘇小小原本是想,等着事情告一段落再找個機會跟展昭說,能少一個人知道也許還能少一分驚嚇……現在……
“如果你不想說就別說了,”展昭眼神溫和的看着蘇小小,雖然他也有無數的疑問,但卻還是不忍心看着小小爲難。
“呵呵……謝謝你,展昭。”
蘇小小看着展昭,倆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匯,良久,她才輕輕的嘆了口氣,“我,我們都是從同一個地方來的,只是,我們有所不同的是,他來的是全部,而我只來一縷魂魄。”
“什麼叫全部?”追命皺眉的問了一句,“什麼叫你只來了魂魄,別說我們不會信這些鬼神之說,就算是真的。可是,這些日子的相處來歷,你以爲我們還能真不知道你是人是鬼啊!”
追命說的句句都是事實,他們這些人朝夕相處到現在,怎麼可能分不清是人是鬼。
只有展昭,俊眉深鎖,心中的那一點點的陰霾開始無限的擴散開來。
“你們沒聽說過,有一個詞叫,‘借屍還魂’”蘇小小擡眸看向展昭,這裡只有他方知始末,“也許就是那次意外,其實,婉兒真的已經死了。其實……其實說起來,我真的應該感謝姨娘纔對,如果沒有她,我此刻也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或者就是一縷魂魄,或者已經另行投胎轉世了吧……”
“什麼意外?”龐統出聲問道,他沒有看蘇小小,卻是問的極其認真。
“這個身體的主人,”蘇小小用手指指了指自己,“原本姓柳,名婉兒。大概一年之前,一次意外……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進了她的身體,也不知道她的魂魄去了哪裡,我左右不了。”
每個人臉色不一,只有白澤安靜的聽着,完全接受了小小的話。
沒人說話,若說不信,小小說的極其認真,可鬼神之事,沒人親見又怎麼能輕信之。
展昭的心沉沉的墜在胸口,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胸口被壓的喘氣都有些費力,他不知道自己是應該信還是不應該信,他希望小小就是婉兒,情願相信這一切都只是婉兒突發奇想的惡作劇,但他的理智告訴他,小小說的都是真的。
“所以……”展昭猶豫再三,緩緩的開口道,“所以,你真的名字,真的叫小小?吶,你……你們又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地府還是天界?”
“地府天界?呵呵……”白澤嘲諷的一笑,“你以爲我們是什麼?神仙還是鬼怪?我……我們都是人,和你們一樣的人!她,是因爲死了一次,所以才只剩下了魂魄。”
“小小……”展昭沒想到會聽見這樣一句話,他歉然的看向蘇小小,爲剛纔自己心存的那麼一點點猜忌而感到慚愧,想要道歉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爲什麼?”這次是白玉堂,他轉頭看向蘇小小,“你,前一世因何而死?”
“你死的時候幾歲?”白澤問了個自己好奇的問題,看樣應該不會真的只有十五、六歲吧。
“病,重病纏了我一年多,最後還是沒治好,所以死了,”蘇小小看向白玉堂的眼神清澈,隨即轉頭又看了一眼白澤,“至於年齡……你不知道女孩子的年紀都是秘密,所以,這個不能說。”
蘇小小的話讓展昭輕輕揚起了脣角,神情溫和了許多,緊繃的神經也放鬆下來。
“那……你們到底是從何處而來?”追命問。
“對你們來說,是未來,”蘇小小黯然了神色,現在最不想說的一句也說了。
“什麼意思?”白玉堂不覺的皺了皺眉頭,這個蘇小小怎麼讓他越來越奇怪。
“如果說,你們存在於今天,我們就應該存在於明天,”蘇小小輕聲解釋着,她不敢去看展昭,現在展昭會不會已經把她當成鬼怪了?
“呵呵,”白澤卻是朝着蘇小小豎了豎大拇指,“虧你想的出來,這比如倒是恰當,只不過,這個今天和明天之間,整整差了一千多年。”
“一千……多年,”追命不可思議的看了看白澤,又轉頭去看蘇小小,“你的意思說說,你們是一千多年以後的人?”
“嗯,”白澤沉默,蘇小小卻只能艱難的點了點頭,“所以,我們知道這一世的很多事,所以,他才知道要去襄陽王,我才知道去找……去找包大人。因爲發生過,所以,我們自然知道。”
“這就是你說的未卜先知?”龐統認真的看着蘇小小,“你們還知道什麼?”
“北宋朝歷經了167年,一共是九個皇帝,趙禎是第四個,”白澤毫無忌憚的說道,“這一朝算是盛世,可惜……”
“白澤!”蘇小小出聲打斷了白澤下面的話,“你覺得歷史是可以改變的嘛?”
“什麼意思?”白澤看向蘇小小,不明白她爲什麼會這麼問。
“世事都有始末,你知道什麼叫什麼‘始末’嗎?”
“什麼意思?”白澤讓蘇小小說的一頭霧水,“‘始末’就是開始結束唄,你到底想說什麼?”
“有‘始’纔有‘末’,對不對,”蘇小小依舊平靜,“有開始纔會有結束,有‘前因’纔會有‘後果’,既然你們我都知道了後果,那麼你覺得‘前因’又怎麼可能因我們而改變?如果我們改變了歷史,那麼是不是意味着,我們也很有可能不再存在?”
蘇小小的話滿是玄機,但其實每個人都聽明白了,這裡發生的一切並不足矣改變歷史,換句話說,這裡沒有人可以改變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