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醒時分
媽祖廟,筆架島唯一未拆的建築物。
輕輕推開廟的大mén,可聞到熟悉的香火味道。在靜謐的廟堂裡,丁文虔誠地向着媽祖塑像默默禱告,仍難免鼻端一酸。出了廟堂又輕輕帶上廟mén,來到一勺泉邊。泉水早已乾涸,石糟里長滿雜草,丁文拔盡雜草,把洪荒湖水引滿了這個石糟,然後靜靜地坐在石糟邊。
老舊的矮圍牆爬滿藤綠,把媽祖廟圍出一片寧靜天地。本來這時候,一勺泉邊會聽到叮咚如鼓的滴水聲,可現在一勺泉乾涸,院裡顯得寂靜。
“這地方很黑不知在哪裡”
拿出手機,這條短信不知熟讀多少遍,若不是小yù一言戳破,絕不敢往深處去想。丁文越琢磨越發現有許多破綻,除開其中語述的口氣不對勁不說,試想處身於險境之中怎會這樣從容,而且手機......泡了水的手機還能使用麼?
丁文一陣寒戰,彷彿不勝風寒。
“到底誰在哄騙我?”臉sè煞白的丁文,哆嗦着嘴chún,把頭深深地埋進雙膝間。
是啊,在這樣颱風、天文大cháo匯合中,藍子不象自己擁有青木戒,生還的機率幾乎爲零。
不,我的直覺很準,藍子一定還活着。
丁文感覺自己象一條被漁網粘住的魚,反覆地掙扎個不停,一股絕望在心頭漫延。
這時,左手臂的涼意頓消,丁文失去對青木戒的感應
“青木戒沒了?”
證得這個結果,丁文的腦海一片空白。
微風吹進廟院,吹得藤枝樹葉luàn搖,給丁文帶來涼意。
少了青木戒,自己就成一介凡人,根本無法潛水入大巷,那麼藍子......
這樣的現實,若在一個月前他必會焦急yù狂,但今天沉靜了,或許心中仍有不甘。
“夢該醒了,我本只是一介凡人。”
捂着xiong口安靜地起身,步履沉重地出了廟院,直接去往新村。
短信的事何必去求證?天馬行空,妄意猜度,在關心自己這些人當中,也許只有那個喜愛擬夢的瓊瓊。但小yù...丁文甩了甩頭,現在先去山坳子水庫。
水淨化廠內,十二塊洪荒巨石泡在水池,外表都長滿了綠苔。
失去了青木戒,洪荒石還能起作用麼?
當桑木蘭的事變得遙不可期時,洪荒石成了當前最關心的對象。
經過測試,水質的指標未改變,洪荒石依舊能發揮其效果,丁文懸着的心終於安下,慶幸當時一mén心思要找到淡水源,纔會從青木戒裡移出這些神奇的石頭。
失去方知珍貴,怪不得泡泡對洪荒石垂涎yù滴,哪個平凡的人不想擁有蓋世奇珍呢?
嗯,是該清理去石頭表面的青苔,給魚苗做餌料也好。這本是丁文不屑一顧的小事,今日做得那麼認真。
綠苔清理了幾籮筐,丁文打電話叫來楚婉yù送去養殖場。
楚婉yù一臉老不高興,見到丁文已無往昔的多話,一聲不吭地幫忙搬去幾籮筐綠苔,上了車就走。
這山妹子還在生氣哩,任誰被人怒吼一通都會惱怒,丁文不明白自己爲何會對楚婉yù動怒,難道是遷怒到她身上了?
啞然......
鎖緊淨化廠大mén,四周巡查一遍,才放心到孵化基地要一份日常觀測記錄。
每個魚場都有自己的秘密,日常觀測、喂餌、餌料配方及魚病防治的獨家偏方等,都是不可對外泄lù的。以前僅憑青木戒的神奇一招鮮,現在可得腳踏實地深造自己的養魚技術。
新村家裡太靜、筆架島別墅正裝修又太吵,索xìng躲到桑家魚莊要個房間。
月餘不見大老闆的人影,員工們見到丁文甚意外,譚虹手腳勤快地備個魚莊裡最好的小套房,說有什麼需求直接打她電話。
閉mén練苦功,不要來打攪就成。
譚虹應了吩咐出去,順手帶上房mén後,站在mén外一臉怪異,連忙通知楚婉yù。
“什麼?我馬上回來。”楚婉yù一回到魚莊,喚了譚虹,二人關進辦公室老半天不出。
一連七天足不出戶,每日三餐皆在房裡,把孵化基地幾個月來的觀測記錄和喂餌資料看完。
篤、篤篤,然後房mén打開,是小yù領着幾位服務員送來晚餐。
服務員走後,小yù點起了燭光,坐小方桌一旁,說明天就要走了,這一頓她請。
走了?丁文感到驚訝。
小yù鄭重點頭,魚莊裡有譚虹這個干將,她可以脫身了,去兒時夢想的地方京城。
但,這頓餐怎麼有告別宴的意味...丁文問這次走了不會不回來吧?
“也許。”
丁文這時才發覺到楚婉yù今天刻意打扮過,她此時就象一枝迎風招展的山茶huā。
紅酒已經倒好,並非來自桑家塢的家釀,別有一種山裡的醇香。少了青木戒的心裡作祟,尤其不勝酒力,喝下一碗紅酒即滿臉通紅髮燙。
“阿哥,祝你早日找到木蘭姐。”
“小yù啊,你真可惡知道麼,你連我最後一點念想都給掐滅,心裡特難過。我知道這是瓊瓊的主意,但沒有夢的人生多慘淡。”喝到酣處,丁文說話都有點結巴,卻管不了自己的嘴。
“哼,除了木蘭姐,我就看不慣別的nv人欺騙你,不管她是有心還是無心都不能容忍,所以討你的嫌。”
“嫌什麼呀,一時生氣而已,留下來幫我吧?”
“不nv孩總喜歡都市的時尚和美容,我也不例外;可桑家塢呢,海風和日光容易黑了皮膚。”
小yù去意堅決,她說的也是,桑家塢吸引力再大,畢竟不如大都市。都市的繁華、時尚,包含了豐富的多元sè彩,所以年輕的nv孩總嚮往都市,想在都市裡活出個jing彩。
丁文再也勸不出口,不免沉悶,多喝幾杯,熏熏醉去。
宿醉醒來的時候,聽譚虹說小yù已離開,她在魚莊裡的所有日常用品都不留,連黃sè的mini車也開走,走得如此徹底。
“以小yù的能力,她在都市裡照樣大放異彩。”看完了那些資料,丁文不打算再住下去,收拾資料走人。譚虹這時倒mo不準丁文的態度,有點沮喪,說什麼也不接手楚婉yù的職位。在未特sè到合適人選前,丁文只好先坐鎮魚莊。
每一行都有其mén道,若無譚虹這些得力干將,倉促接手魚莊後,肯定會手忙腳luàn。魚莊在餐飲與住宿方面,每日都在虧損,偶爾有慕名而來的食客,生意實在冷淡,想想這樣下去總不是個辦法,於是召集譚虹、林靜等人商量。
譚虹拿來一份企劃書,說這是與小yù她們一塊商量結果。
大體如此規劃:桑家塢魚莊做爲總部,以總部做爲餐飲樣版,進軍各大都市,大力發展連鎖餐飲,而總部的職能變成原料供給、轉運、培訓等基地,這樣與養殖場構成產、運、銷一條龍的產業鏈。
藍圖不可謂不大,可一想起這麼龐大的機構,丁文也覺頭大。
譚虹她們鬥志ji昂,說不如在省城或其他大都市做個試點,絕對會成功的。常知偉也投上贊成一票,喊着老闆幹吧,他都閒怕了。
選哪兒做個試點好呢?
京城或上海。譚虹的理由是國家爲了扶持農業和維持物價穩定,對農業產品免收過路費用,可降低一些成本,但大都市人口基數大,一線城市人均消費水平高,因桑家魚莊風味獨特,生意好是可以預期的,而投入只需養殖場的十分之一。
丁文手指輕敲着桌面,魚莊與養殖場是不可比的。
“好吧,你們都有鬥志,譚虹你們幾個就給我負責起來,若搞砸了就把你們派到撒哈拉沙漠開分店去。”
林靜說若搞砸,大不了她們都以身相許,反正大老闆養得起。譚虹她們嬉笑、尖叫成一團,說那還不得讓小yù眼神瞬殺了。
呃,這班姑娘們真是口無遮攔,許是平常與她們開玩笑慣了,咱這個老闆沒威信。不過在魚莊剛開業時,能夠前來鄉村就職,而且這幾人都沒提出離職的想法,丁文倒對她們另眼相看。
說起餐飲選址,那是至關重要的,什麼客流量、附近消費水平、類似餐飲店幾家等等。丁文聽得腦脹,大手一揮讓譚虹停止碎碎念,她選派二人前往實地考察得了。
姑娘們歡天喜地散會走了。
丁文反思自己,在餐飲方面畢竟mén外漢,任何違反行業生存發展的基本規則都會遭到懲罰,那就是虧本。原本用意很簡單,桑家魚莊替他打理魚的外銷,自己專心去養魚,現在倒好,魚莊走出去,本身將是一大客戶。
不過這事兒需要跟老章頭通氣一下,一人計短二人計長嘛,看看他有什麼補充的。
章守志與虞翠huā應召來到魚莊,聽了這事兒,二人直叫好,說咱們的魚將向江北進軍,卻對小yù驟然離去隻字不提。原來老章頭趁着前段建場時間,扶持小五他們搞起物流公司,想必早掐準桑家魚莊會有走出去一天,提早未雨綢繆,丁文對此看得開。
本想再商談些細節,誰知半途殺出程咬金,桑三兒帶着桑六丫未敲mén直闖進辦公室,丁文只好讓章守志和虞翠huā先回去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