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有點湊巧。
丁文本急衝回去問個明白,走到小木屋的位置時又停下腳步,以藍子的性格若不說出,自己也沒辦法。
網箱那邊傳來嘈雜聲,丁文轉頭一看,是湘少幾人來了。
“唷,大清早趕着撈魚啦!”
“是哪位王八糕子下這樣的黑心,跟魚苗也過不去。”
“值不少錢啊,要不要我請派出所的那些哥們過來查勘一下?”
“不用了!這種人自有報應。”
......
一向在村裡一言九鼎的大舅,居然罵起詛咒來?嗯,這也不是沒辦法的事兒。大舅常在鎮裡走,哪不知那些部門的門門道道,壓根兒就沒想到要報案,這些人來了非但無法破案,還可能借題發揮。
丁文迎了過去,見湘少的跟班又多了四個流裡流氣的小年青。四個人四種髮型,堪比池塘邊雜草,染上的色彩比香山的層林還要多,嘴角叼煙真讓人懷疑他們不是菸民,只是在裝酷。
“舅,您叫小娘子去召集大夥兒到這裡,就說最近桑家塢不知從哪兒冒出的野豬、野狗,這次毒了我的魚,下次估計會糟蹋大夥的莊稼,叫大夥兒小心一點。”
桑春一聽會意,打發了桑良回村叫人,也叫大夥認識了這幫人。
本來有一位爆炸頭的小年青想衝向丁文,卻被湘少拉住了。
“此處既然不歡迎,咱們就權當清早散散步。”湘少倒是識清形勢,引發了羣衆事件,可不是他姐夫能罩得住的,帶着五個跟班,慢條斯理地走了。
丁文看着五人在拐彎處消失了,嘴角露出冷笑。大清早來找碴,今晚不揍你個滿天花,還不懂得花兒爲何這樣紅?看你以後怎麼裝帥!讓我吃悶虧,也叫你們嚐嚐打悶棍的滋味,心裡便有了這個想法。
“舅,等下大夥兒來了聚聚,您就說:‘今晚我在校舍裡請客,管夠酒。’”
桑春迷惑不解:莫非大頭外甥得了失心瘋,這池塘的魚苗都沒了,還要喝酒慶祝一番?一看他那鄭重神情,似乎又不象,還是答應下來。
他自然不理解丁文的想法。
這幫人,若不想個辦法將他們清出去,在桑家塢遲早是個禍根;若清不走的話,至少也得讓他們夾起尾巴做人,免得將眼睛頂在頭上,四處惹事生非,擾得桑家塢不得安寧。
丁文回去準備今晚的道具,反正這些道具用完後放在洪荒空間裡,誰也別想查出。
傍晚漲潮時分,羅元帶着神情恍惚的桑木蘭要離開桑家塢時,丁文只拍拍了羅元的肩膀,什麼話也沒說;又轉身摟抱了下桑木蘭,在她耳邊說早點回來。看着倆人登船離去,心裡不是個滋味。
船行了一段距離,羅元看着桑木蘭說,“藍子,不用再裝了吧,那麼累、那麼殘忍。感覺你們女人的思維變化實在太大了,我很難理解。”
桑木蘭雖不捨地望向渡口方向,卻狡黠地笑着說:“我媽說距離產生美,就是讓他木榆腦袋開化一下。”
羅元大聲哀嚎,“原來是丁伯母幫着你算計她兒子,我對你們做法感到怵!怵,知道嗎?可憐的文子啊!”
桑木蘭咬着嘴脣,警告說:“這事不許你通風報信。”爾後又有些傷感地接着說,“你以爲我想?我總覺文對我好,只是還停留在兄弟之情上,那麼公式化、那麼平淡如水。所以,我給了他一段時間去適應,我也趁機外出充實自己。”
“你們倆人都老公、老婆叫上了,還摟摟抱抱...真是窮折騰!也不怕被人乘虛而入。”
“你...你怎麼知道?”桑木蘭聽了要跳起來,隨即一想倆人言行都落入桑春夫婦的眼裡,仍不禁嫩臉臊紅。
他們口說可憐的文子,似乎一點都不可憐,而是腸子悔青了。在渡口送走了羅元和桑木蘭,卻接來了沈清。
這個沈老頭早不來、遲不來,可憐那些所剩不多的錢啦,不過,有了沈老頭這位大專家,也不用各位鄉親來做在場的證明人,一個頂十。丁文接過沈清手中的大行李包,這讓沈清受寵若驚。
“喲嗬,小丁還懂尊老愛幼囉。”
“沈教授,爲了歡迎您,今晚咱特地招集大夥兒聚一聚,聽聽專家的高見。”
沈清一聽大夥聚聚,那喝酒的場面瞬時涌現腦海,讓他不寒而慄。
到了校舍,已人聲鼎沸。衆鄉親圍在那幾籮筐的魚苗周圍,義憤填膺地議論着。
“報案抓了他。”
“大夥兒一起上門理論。”
“揍了這挨千刀的。”
那個三奶奶透氣地喊,依然中氣十足,“咒他們一輩子打棍條!”
打棍條,就是打光棍,衆人聽了鬨然大笑。
丁文擠進人羣,攙着三奶奶,招呼大夥兒到屋裡坐坐。但大家都說:不用,屋裡悶,露天就好了。
不得不說人民羣衆的力量大,不到半個小時將桌椅都湊好了,丁文叫人去小店買來酒、花生瓜子,還有那果園裡的桔子。
沈清趁着衆人都在,娓娓講起他的計劃,竟沒想到得到衆鄉親的熱烈響應。
綠化植樹。在梯田、貧脊的旱地,種上了樹木,或者果樹。
溫棚種菜。在肥沃的、易耕作的田地,種植無公害的蔬菜、瓜果。
圍畝養殖。在低窪、成片的雜地,挖池養殖,比如黃螺、明蝦之類的。
發展海產。閩東一帶已經在海上浮排養殖,這方面可以借鑑。
最後他講了投資的計劃,大夥兒傻眼了。錢啊,要花這麼多錢!有了這麼多錢還用去幹活累着麼?那份熱情迅速冷卻成了緘默。
丁文想這個沈老頭的規劃不差,爲了不打擊他的積極性,率先地鼓掌。
“沈教授講得好啊!現在沒錢,咱大夥兒慢慢想辦法,咱們把桑家塢建設好了,讓搬離的人吃後悔藥。”
大夥兒笑了。
沈清感激地朝丁文瞥來一眼,心想自己的唯一核心計劃,就是好好利用起“一滴泉”,將它神奇的功效最大化,所以特有信心。只是他僅想到項目的規劃發展,卻不熟悉土地產權這一系列的糾葛,如何先將它理順。或者說,沒有循序漸進的可操作方法。
丁文今晚的心思不在這兒,在想那幫人在幹什麼,一看時間十一點了,便尋了藉口進入屋裡,跟沈清支聲說查下資料,讓他好好和大夥好好解釋剛纔的計劃。
今夜同樣的風高月暗,場部走廊的一盞路燈在黑暗中顯得那麼孤獨,海風吹打門窗咯咯作響,一人持着棍子如鬼魅一樣在走廊出現又消失了。
驀然,樓梯左手邊第一間傳來湘少的慘嚎聲,接着象點燃引信一樣,慘嚎聲蔓延到場部二層樓的各個房間。
呃,連未來的岳父岳母都打了!只不過一聽是桑三兒夫婦的聲音,下手輕了點。丁文就閃回去,換回原來的衣裳心情舒暢地又坐回沈清的身邊,高興地說:“最近魚苗行情穩中有升。”說了一會兒話,叫大夥散了。
夜雖深了,但熱情高漲的沈清拉住丁文和桑春,說的是“一滴泉”如何開發的事。
這個沈老頭,想得還挺周到的,不去做生意可惜了。
山上那些樹應該有十多年的樹齡了,屬於防護林,不能砍伐卻有着實在的價值,將池塘和“一滴泉”周圍的樹林全承包下來,不用於砍伐,卻用於保護“一滴泉”。他諮詢過林業部門、一些銀行,可以做爲抵押物貸款,和申請財政補貼。
然後將泉水引入育苗池,爭取以後工廠化育苗。
丁文聽了只能苦笑,咱口袋裡只剩兩個二百五了,去套那山上價值數十萬的樹木,爲沈清的膽識而感嘆。桑春卻表態:明天村裡召開村民大會,反正現有這些樹又沒砍伐,至於以後種植的樹就歸你們。
“小丁,你是不是在擔心錢的事?哈哈...我還有幾個學生可以幫襯。現在你可不能懷着小農那小富即安的思想,年輕人嘛,大膽地好好幹。”
唔?......這個計劃太宏偉了,好像太高了吧。過慣了一段閒日子,丁文在撓首。
“小文,舅支持沈教授的計劃!”
又來了!丁文打了個呵欠,說累了回房睡覺,懶洋洋地踱回自己的宿舍,心裡卻在琢磨那幫人應該在鬼嚎吧。
回到宿舍打開電腦,登上了qq,見有人密他,點開一看。
“老公,我到了縣城媽家,你睡了麼?”
“再不回話,我可生氣了。”
丁文一看快凌晨一點了,睡覺吧,就回一個過去,“好夢!”
但湘少他們卻在做着噩夢,呼叫漁澳鎮的派出所前來,可惜要等早上七點漲潮的時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