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點十分,雨終於變得淅淅瀝瀝起來,天際也現出一道彩虹,在淡薄的晚霞映襯下,愈發的流光溢彩。
“弟兄們,都收拾收拾,準備出發了。何署長有令,今晚務必趕到縣城。”隨同何子傑署長一起來的警司,來到帳篷說。
終於等到志民和孫二寶兩個人期盼已久的消息了。志民和孫二寶高興得幾乎跳起來,老所長在一旁看着他們兩個人說:“你們年輕人啊,就是吃不了苦,這才幾天,就受不了了。”
志民和孫二寶“嘿嘿嘿。”都在傻笑着說:“老所長,你就不想早一點離開這個鬼地方?”。帳篷裡其他的人,一聽到這個消息,也都興奮異常。連日來的野外生活,早就讓他們厭倦之極,姑且不說伙食有多糟糕,單是這份潮溼,還有蚊蟲叮咬,就讓人心有餘悸。
這個月份,正是牛虻,蚊子,小咬(學名蠓),猖狂肆虐的時候。牛虻和蚊子的叮咬倒還能忍受,但小咬的圍攻和叮咬,卻着實讓人痛不欲生。它們成羣結隊一團團的往人身上撲,只要是裸露出皮膚的地方,都會受到它們的攻擊,最令人懊惱的是,只要被小咬叮了一口,被叮咬的部位一定會留下一個細小的窟窿,幾天都會流黃水兒,並且癢入骨髓,恨不得自己挖去這塊肉,方能解去搔癢一般。
五點三十五分,雨終於在衆人的祈盼的目光中停了下來,帳篷裡所有的滿洲國警察都欣喜若狂。志民和孫二寶也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計劃中的第一步,終於得償所願了。接下來的的營救計劃能否順利,就要看瘋子的了。
二十幾個人,除了何署長帶來的一個警司以及兩個日本專家,都騎着馬以外,其餘的人押解着灰狼走在泥濘的山路上。山路很滑,一不小心就會跌一個跟頭,所有步行的人,都小心翼翼的走着。所以,行走的速度很慢。
前方就是黑石鎮了,遠遠的就可以看到嫋嫋的炊煙,在鎮子的上空飄蕩。七八里的路程,他們足足走了近兩個多小時。天邊還有一些光亮,夏季的太陽落山的時間,明顯要比其他季節晚很多。所以,當他們望見炊煙時,都感覺到飢腸轆轆。
“何署長,咱們能不能到鎮子上打個尖,填飽肚子再走?”那個警司小心的請示說。
“嗯,派兩個人買一些吃的吧,我們邊吃邊趕路。黑石鎮所的幾個人,也都隨同我押解犯人到縣城。”何子傑署長說。隨行的人,尤其是跟隨何子傑署長一同來的人,一聽何署長如此說,心都涼了半截。他們原以爲到了黑石鎮,能大魚大肉的飽餐一頓,沒有料到何署長會這樣說。他們雖然心有抱怨,嘴上卻不敢說出來,都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不停的唉聲嘆氣。
天,漸漸的暗了下來。一行人走上了官道,速度也快了許多,從這裡可以模糊的看到黑石鎮的輪廓,一些商鋪寥落的燈火,會讓人不知不覺的心生暖意。
“停,全體戒備。”走在前面騎着馬的警司,突然喊了一聲。
隊伍立時停下腳步,後面的人都不清楚前面發生了什麼事情,都緊張的不敢大聲喘氣。
“請問前面是何子傑署長嗎?”就在鎮子入口的官道上,影影綽綽的站着一羣人。志民和孫二寶聽到這個聲音,心裡都異常的興奮。
“你們是什麼人?”何子傑署長手上也拿着一把擼子。志民注意到,他的身體在有些昏暗的天色裡,微微抖動着。
“我是黑石鎮的鎮長——封長生,率領黑石鎮的父老鄉親,在此恭迎何署長。”封大頭的話音也有些發抖,想必是聽到對面拉槍栓的聲音,受到了一些驚嚇。
“哎呀媽呀,嚇死我了,還以爲是遇上了土匪呢。”孫二寶故作誇張的拍着胸脯說。
“瞧你那一點出息,這麼一點小事兒,就嚇得你這樣。”老所長彎腰撿拾起;剛剛掉落在地上的洋鐵扁酒瓶說。
志民忍不住笑了,昏暗的夜色遮掩了他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