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仲玉翻看着手中薄薄的幾張狀紙,心中對文人的敬佩又多了一層,真是聲聲泣血句句催淚,硬是把林黛玉寫成了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說句實在話,林黛玉的教養很是問題,就連他這修真者也知道男女授受不親,不過這也說明賈家的教養實在讓人不敢恭維,畢竟林黛玉可是自六歲就養在了賈母跟前。
“姑娘,你真的要一個人去嗎?”春纖有些擔憂的看着自家小姐單薄的身影,自本朝開國已有百年,可皇宮前的登聞鼓都放得長毛了。畢竟這百年來百姓過得還算安居樂業,可民告官又是滾釘板的又是責百杖的,她恨不能以身相代。
“告御狀哪有帶個丫鬟去的。”林仲玉看着春纖一臉牙疼的表情,不覺好笑,“放心吧,再怎麼說我也是官女,還有沈大爺暗中相助,皮肉之苦也就省下了。”就算沒有人相助,依他築基的修爲也吃不了苦頭。
“姑娘,姑娘,大爺中了探花了。”林鐸一聽到四思傳來的消息,就迫不及待的奔到了書房,看着自家小姐卷好了狀紙,臉上滿是掙扎,“姑娘不改主意了嗎?”當他聽到自家小姐要告御狀的第一反應就是姑娘真的要青燈古佛了,可再想到賈家的作爲又覺得小姐這麼做十分解恨。
“讓思源趕車吧,箭在弦上豈有收回之理。”林仲玉接着囑咐林鐸,“賈家的那幾個奴才你可看好了,這場官司有用得上的時候。”
“是,小的明白了。”林鐸恭敬的應下了。
“好了,我該去敲登聞鼓了,經此一事林賈兩家就該徹底斷絕關係了。”林仲玉順手拿起手邊的帷帽,大庭廣衆之下還是少露面的好,這個世界對女人太苛刻了。(忽然就想到畫皮了,寒毛都炸起來了。)
卻說在林仲玉乘車去敲登聞鼓的途中,林致瑜正被甄柳二人逼問即將要發生的大事,不過林致瑜心知待會要有硬仗要打,因此並不打算滿足甄柳二人的好奇心,而是在心中一遍一遍的演練着受害者應做出的表現。
“都別看狀元郎他們了,有人敲登聞鼓告御狀了。”忽然人羣中傳來一聲大喝,在本就沸騰的人羣中又添了點火。
思遠果然有把好嗓子,林致瑜滿意的點點頭,轉頭看向瞠目結舌的甄柳二人,又看看天色,“我就說今個的瓊林宴開不成了,不如我們也去看看吧。”
“行知似乎早就預料到了,不如透露一二。”柳江看着一點也不意外的林致瑜,忍不住詢問道。
“春禾,一看就知道和行知有關,還問什麼呀,跟着行知不就得了。”甄述想自己的預料果然沒錯,就是不知道這敲登聞鼓的同林致瑜有什麼關係。
“確實與我有關,告御狀的是我那苦命的妹妹。”林致瑜說着嘆了口氣,“我倒不可惜探花的頭銜,只是心疼妹妹受過的苦。”當下便把林黛玉在榮國府風刀霜劍的日子簡單的說了說,坐實了前些日子散出去流言。
“行知,這不是探花不探花的問題,這麼一來你的仕途怕是艱難了。”柳江可是知道四大家族同氣連枝,林如海再得聖心也是壓不過四王八公的。
“春禾,說句大不敬的話,太上皇畢竟日薄西山了。”甄述可是看得明白,一旦太上皇駕鶴西去,四王八公便是當今聖上集權的墊腳石。
“我可要替妹妹壯聲勢去了。”林致瑜說着一揚馬鞭朝着皇宮的方向奔去。
而登聞鼓一響整個京師都被驚動了,尤其是太上皇心下是喜悅大過驚訝,在他做皇帝的時候可沒有告御狀的,可見他爲帝可比自個兒子強多了,於是狠狠的瞪了一眼龍躍,“皇兒,這登聞鼓自開過還沒響過啊!”
“是兒臣無能。”龍躍立刻請罪,心中暗自嗤笑,若您老知道這告御狀的是何人,被告的又是何人,不知還能不能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來。
“姐夫,姐夫,登聞鼓響了。”沈承峻大呼小叫的闖進了兩皇的休息處,因爲接下來的瓊林宴所以都歇息在了太和殿偏殿。
“成何體統。”雖然龍宣不喜歡自個的繼後,但是不妨礙他喜歡繼後的弟弟,尤其是整天只顧着遊山玩水的小舅子更符合他的心意,他也不介意寵一寵,所以嘴上說得嚴厲臉上卻滿是笑容。
“我這不是驚訝嘛,敲登聞鼓的可是個姑娘家。”沈承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繼而臉上顯出一抹猶豫,“她自稱是前巡鹽御史林如海的女兒,所以我這體統就差了點。”
太上皇聞言忽然心虛了一下,畢竟林如海可是在他縱容甄家的情形下生生被拖死的,難道是這小姑娘是爲父申冤的?可轉念一想,一個養在深閨的小姑娘哪來的能力明察暗訪,於是又放鬆了下來,“這御狀可不是好告的,釘板或者杖責,問問她準備好了沒?”
“姐夫,您忘了林如海還有個探花兒子,不算民告官。”沈承峻想着幸好林致瑜的探花之名過了太上皇的明路,用來做擋箭牌最合適不過了。
“林如海倒是有兩個好兒女。”太上皇怔了一下,暗道真是來替林如海申冤的嗎,一下子左右爲難起來,畢竟甄太妃可是他的心頭肉,對其家人也是愛屋及烏。
且不說太上皇這一猶豫整個偏殿都陷入了寂靜,而外頭林仲玉卻沒有停下手中的鼓槌,只要聖諭不出他就不能停,不過越晚越好,選擇這時候告御狀要的就是聞名天下。
“告御狀真是百年不遇的事,你說這是誰家的姑娘?”
“甭管是誰家的,肯定是受了極大的冤屈。”
“說得也是,沒有天大的冤枉誰願意告御狀。”
“妹妹,妹妹,你這是要幹什麼啊!”林致瑜擠開圍觀的衆人,奪下了林仲玉手中的鼓槌,“就算有天大的冤屈也有哥哥在,哥哥已經是探花了。”
“哥哥別攔着我,探花又怎樣,父親還是探花不照樣讓人騙了害了。”林仲玉說着重重的跪在地上,“民女是前巡鹽御史林大人的女兒,民女告得是外祖賈家騙婚、悔婚、謀民女家財,害民女性命。就算是滾釘板責百杖民女也不怕,只求聖人還民女公道。”
此話一出堪比炸雷,圍觀的衆人目瞪口呆半晌無聲,都在心裡嘀咕,這賈家到底做了什麼黑心事逼得人一孤女就是個死也要告御狀,於是整個京師都轟動了,自然也傳到了賈家衆人的耳中,而林家兩家誰輸誰贏,端看老聖人和當今的決斷了。
作者有話要說:病去如抽絲,抽走了精氣神,終於爬上來更新一章,千萬別嫌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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