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紫英同中年書生商量完畢,立刻令人準備車馬,而賈珂的小廝張貴,一直隨行護送一同來到舞陽侯府。
而賈珂正在書房中等消息,還想着應該今天約定時間,明天才來。不想下人來報:“張貴帶着一位書生求見,說是大爺要見的,人已經在外邊等候了。”
賈珂聽到回話便明白了,這是那張神醫得了自己的信兒立刻便來了。於是急忙命人將其請入大廳相見,賈珂親自站在大廳門口等候,不一時,張貴帶着一位中年的書生來到大廳前,張貴見到賈珂站在大廳前,趕忙爲這位中年先生介紹:“先生,這便是我家的大爺,舞陽侯。”
中年書生一聽趕忙向前。大禮參拜。賈珂哪裡能讓他拜下去?趕忙走上前去將他扶起。
賈珂上前拉着這位神醫的手說道:“先生是我下帖邀來的,哪裡還能讓先生行禮。”
說完之後,賈珂便拉着這位先生的手進了大廳。
來到大廳之後,二人分賓主落座。
然後賈珂拱手說道:“不知先生尊姓大名,說來慚愧,我只聽旁人說人品學問,又兼深通醫學,在下不勝欽敬,對於先生的尊姓大名卻不知道。”
那中年書生趕緊抱拳回禮:“不敢勞動大人動問,在下姓張,名友士。粗鄙下士,本不敢前來討擾,只是大人禮賢下士,下帖來請,所以才冒昧前來。”
賈珂笑着說道:“先生過謙了。”
兩人正說話之間,外邊有丫鬟送上了香茶。
賈珂端起茶碗來對張士友說:“先生請用茶,也嘗一嘗我們府裡的茶合不合胃口。”
張室友謙讓了一下,便拿起茶碗嚐了嚐,然後便讚道:“果然是好茶,雖然叫不出名字來,但是品着這茶回味無窮,口中的甘香之味半晌也不曾消去,想來是頂級的名茶。”
賈珂笑着說道:“先生這一次可走眼了,這可不是什麼名茶。只不過是苗疆的一種土茶罷了。不過是來的稀罕,有一個學名叫做黃金茶。”
張世友聽完這話大吃一驚,這黃金茶雖然不是很有名,但是他卻從雜技上看到過這茶的名聲。只說是這茶在苗疆,只有十幾棵樹上長着。每到採茶的時候,不能用手指去摘。要二八的少女爬上樹去,用脣一片一片的雕下來。就因爲這茶不知道有多少少女因爲不慎而骨斷筋折,可以說每一兩茶都是用人命換來的。因此上有一兩黃金一兩茶的說法,這讓張士友更是吃驚,這哪裡是在喝茶,分明是在吃黃金呀。
賈珂看着張氏友,吃驚便笑着說:“先生如果喜歡一會兒走的時候,我讓人給先生帶幾兩,先生也回去好好品一品。”
張世友聽完連說不敢,賈珂只是笑笑也沒有繼續說什麼。
兩人飲茶完畢,賈珂這才又說道:“這一次來,主要是因爲我二弟病情牽連日久,前一些時候陸老太醫將來整治時,說我二弟恐不能長久。家父心中實在憂慮,近來聽聞先生賢名,特請先生過府前來一看。”
張友士急忙回到:“我只初通醫理,但大人家第雖顯赫但謙恭下士,又承呼喚,不敢違命。這次前來只有全力以赴,以報大人。”
賈珂於是也不再耽擱,帶着張友士,走內宅過月亮門,來到賈政的住處。
這時候賈政早就得到通報,早在大院前等候,見到賈珂帶着一位中年先生趕來,趕緊上前施禮,“這一位莫不就是張先生,政在這裡有禮了。”
張友士趕緊回禮道:“張友士正是在下,不敢勞動老大人行禮。”
衆人在門口寒暄幾句,便把張友士弄到了夢坡齋裡,賈政急忙命下人前去請賈珠前來,然後在書房中陪着張友士說話。
很快賈珠就來到了夢坡齋,進了夢坡齋賈珠先給賈政行禮,在這當空張友士已仔細觀察賈珠,只見他面色蒼白,步履蹣跚,身體消瘦。一看就是大病未愈的樣子。
賈政在賈珠施禮之後,纔給他介紹旁邊的張友士,“這一位是你大哥爲你請來的名醫,還不快快前去相見。”
賈珠趕快給張友士行禮,張友士趕緊站起來側身,只受了他的半禮。然後再次分賓主落座。
賈政指着賈珠對張友士說:“這便是小兒了,只因以前偷服了禁藥,因此身體十分的不好,前一段時間請了張老太醫前來,才勉強穩住了病情。這一次就勞煩先生了。”
張友士走到賈珠身旁,賈珠趕忙露出右手腕,張先生方伸手按在右手脈上,調息了至數,凝神細診了半刻工夫。換過左手,亦復如是。
張友士診完脈,對賈政說道:“老大人,貴公子身體比較虛弱,還是先回去休息便好。”
賈政聽他這話急忙命人將賈珠扶回房中。
在賈珠下去之後,賈政這才問道:“先生,小兒的病症到底到了什麼程度了?還有沒有希望?”
張世友聽他這話,手摸鬍鬚想了想,“老大人,貴公子的這病我看來,恐怕是吃了阿芙蓉所致。”
“先生真神醫也,我還未向先生道明,先生便一眼看破,想來是有治療的辦法。”賈政聽了張友士的話,心裡也升起了一些希望。
張友士聽了他這話有些自得,“貴公子治病乃是神情消極,悶悶不樂,精神萎靡,四肢冰涼,這種情況其實是陽虛兼陽鬱,貴公子本有陽虛之症,服用這阿芙蓉雖解一時之煩惱,卻越來越陽虛,這是一個惡性循環的結果,到了此時病已入骨髓。再不小心治療恐有大禍。”
賈政聽完張友士的話,臉色暗淡地嘆了口氣,“我這個孩子從小就聰明伶俐,在讀書上很有天分,於是我便對他嚴厲了些,沒想到這孩子爲了科舉,常年服用阿芙蓉以提振精神,再加上身體太過勞累,纔有今日的大禍。請先生與我實話實說,可還有救。”
張友士笑着對賈政說:“老大人不必太過擔憂,貴公子這病雖然已經十分的厲害。但是隻要按我的方子小心調養,從此以後不要再醉心科舉等勞神之事,在順着他些心情愉快些,想來是沒有什麼大事,只不過因爲看的晚了,對壽命還是有些牽連。”
賈政你聽張友士的話,心中便涌出了一陣狂喜,聽張友士這話不像是陸老太醫說的那麼嚴重,看他的樣子賈珠還是有救的。
賈政趕緊起來給張友士鞠躬,“請先生趕緊開方。”說完便命下人們送上文房四寶。
張友士也不推脫,便在紙上開始下方,寫完之後,將方子交給賈政,然後再叮嚀到:“此之後貴公子恐怕就離不開這方子了,否則到時候一旦反覆便不好收拾了。”
賈政拿着他的方子仔細觀看,方子上只有幾味藥:柴胡白芍甘草枳殼各三錢,持續煎服,每半月配獨蔘湯服用。
賈政看完方子雖然不大懂,但是卻比張老太醫多開了幾味藥,並不像張老太醫,只以獨蔘湯掉命。
賈政看完方子之後遞給旁邊的賈珂,賈珂哪裡懂這些?只是隨便瞟了一眼,便又問張友士,“舍弟的性命到底是要不要緊,先生給一個實話,剛纔聽到我是雲山霧罩的。”
張先生笑道:“賈大人是最高明的人,人病到這個地位,非一朝一夕的症候了,吃了這藥,也要看醫緣了。依小弟看來,三四年內是不相干的,過了這些年恐怕就全愈了。”
這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這些藥可保賈珠三四年的性命,賈珠如果能挺過這三四年,就有痊癒的希望了。
賈珂聽了他這話,便接着問道:“先生說舍弟不能勞累,可是我這段時間,剛想給舍弟謀了一個縣令的差事。不知道防不防事。”
張友士聽他這麼說皺起眉頭,“大人這事有些欠考慮,以令弟的病情只益在家修養。如出任地方縣令公事繁忙,恐不能保證周全。”
還不等賈珂再說話,賈政就在旁邊嚴肅的說道:“先讓他在家安心休養五六年,過了之後再去爲官也不遲,總不能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
賈政這一句話就把賈珠爲官的希望給打破了,不過就現在看來能保住性命,就已經是萬幸了。原先給他謀這個職位,只是因爲讓他在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能夠生活的愉快一些。但是現在有了能保住生命的希望,自然要在家裡靜心調養了。
賈珂聽完賈政的吩咐點點頭,然後說道:“這是我欠考慮。如此一來讓二弟空歡喜一場,恐怕要多些病症了。還請先生想個辦法開些方子,讓我二弟也能夠度過這一關。”
張世友聽完賈珂的話,點點頭,對賈政和賈珂說:“二位大人不必擔心,我在開一個疏肝和胃的方子。讓二公子服用,只要是吃個七八天便無事了。”
說完之後,張室友又在紙上並寫了一張方子。然後送到賈政的面前說道:“這方子讓二公子每天在服用了主方之後,一兩個時辰再吃。在我想來吃個七八天也就無事了。”
賈政接過方子是千恩萬謝,他覺得這一次可算是一對人了。這先生的手段果然是不凡,竟然能把賈珠從閻王手裡奪回來。
之後賈政和賈珂,親自把張友士送出榮國府。來到榮國府大門的時候,只見到瑞珠早在那裡等候了。她手中提着一個精緻的木盒。
瑞珠看到賈珂陪着一箇中年書生出來,趕緊過來給賈珂施禮,之後便把木盒遞到了賈珂面前。
賈珂接過木盒之後,對旁邊的張室友說:“先生,一點南方的土茶,不成敬意,先生拿回去嘗一嘗。”
張士友哪裡敢受,三番兩次的推脫?賈珂卻執意的要送,之後張士友推脫不過,這才接過來,對賈珂再三感謝。
在出門臨上車的時候,賈珂對張友士說道:“我知道先生要辦什麼事。明日裡派人把貴公子的姓名,年齡,籍貫等送到我府上來,我自然爲先生辦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