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到賈珂的樣子也有些疑惑,難道賈珂真的沒有反心,這一切只不過是自己因爲夢境,而對賈珂產生的偏見?
但是一想到自己母親死時的慘狀,他就又把這個心思壓下來了。別人能夠騙他,自己也能騙自己,但是他的母親在最後魂飛魄散的時候,是絕不會騙他的。
看來賈珂現在的退讓是有原因的,可能是因爲他還沒有完全控制三大營的軍隊,所以不敢冒險。一定是這樣的,皇帝給自己打氣,同時堅定自己的想法,就要趁着現在賈珂還沒有完全控制三大營對他動手,否則再過一段時間就來不及了。
於是皇帝決定乘勝追擊,接着對下面宣佈道:“現在羅岑率領驍騎營前往北方,和朝廷的聯絡就鬆散了,這可不行。朕決定讓北靜王前往驍騎營擔任監軍。衆位以爲如何?”
皇帝說是問下面的大臣,但是眼睛卻一直盯着賈珂。
其他的大臣對此事是默默不言,畢竟這事他們插不上嘴,萬一說錯了。得罪了皇帝和賈珂,最後都不好收場。
賈珂覺得皇帝果然不愧是被這些文臣儒生教導長大的,心思竟然如此的天真也如此的歹毒,難道他以爲北靜王和他那幾十個侍衛,就能控制驍騎營五萬人馬?如果真只能這樣,那麼老北靜王在當年太子之亂的時候是怎麼死的?
因爲賈珂對自己的部隊控制十分有信心,因此也沒有猶豫,直接上奏道:“皇上考慮的周到,臣完全同意。”
皇帝看到賈珂竟然沒有任何反抗,心裡不由得產生了一絲惶恐。如果賈珂拼命反抗,他還心裡有一些底。但是現在賈珂這樣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的表情,讓他反而覺得心裡虛的慌。
但是現在覆水難收,也只能硬着頭皮走下去了。於是皇帝當場下旨,調驍騎營北上,北靜王爲監軍。同時下旨今年宣府,遼東以及密雲鎮的軍餉分別減少四層和三層。
皇帝看着旨意已經發出,這才鬆了一口氣。心裡覺得爽快許多,他登基已經好幾年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舒服過。剛開始是太上皇壓着,後來又有賈珂和他爭鋒。現在太上皇已經徹底放權,再過一段時間,等他處置了賈珂,他就是這天下真正的至尊。
皇帝本來以爲今天的事到這兒就算了,結果老孟明又站出來說道:“陛下,雖然減少了三鎮的軍餉,但還不足以補齊這三百萬兩白銀。剩下的銀子從哪裡湊齊請皇上明示。”
皇帝聽完這話一愣,而這纔想起三處的軍餉還不足以填補這麼大的窟窿。但是現在這些銀子都躺在他的內庫中,原先他還想着先放一段時間,過幾天就還回國庫。但是等銀子進了內庫,他的心思就完全變了。這真是善財難捨。
皇帝想了一下還真沒有什麼辦法,於是只好再一次向在場的幾位大臣詢問:“衆位愛卿,你們看接下來的虧空該如何補齊?”
皇帝這一次去看也沒有看賈珂,而是在他的幾位親信大臣中間左右的掃視。
這些大臣被皇帝看得都有些發毛,其中戶部尚書劉琬更是心裡發虛,不由得有些埋怨起皇帝來。當初取走那三百萬兩銀子的時候,已經說好以內庫的名義撥還國庫,怎麼到了現在又讓自己想辦法填補虧空?莫不是皇帝,拿了這三百萬兩白銀已經不想還了?
最後還是左督御史田冶站了出來對皇帝說道:“陛下,臣還是那句話,把撥給河道總督的銀子扣下一部分,什麼都有了。”
劉琬不高興的說:“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幾次三番給皇帝出這個主意。難道你就不顧河道附近百姓的安危嗎?”
田冶滿臉不屑地撇了他一眼,“到底是誰不顧河道兩邊百姓的安危?恐怕劉大人比我還清楚吧。”
劉琬被他這一句話堵得說不出話來,其實他心裡也十分的清楚,朝廷每年撥給河道總督幾百萬兩白銀,真正能用到實處的恐怕也就是幾十萬兩,可以說十不存一。這些銀子都被戶部和河道的人私分了,就連他每年也有十幾萬輛銀子的入賬。
這時候他可不敢繼續和田冶爭吵,萬一把這個傢伙惹惱了,直接當着皇帝抖了出來,到時候恐怕皇帝就是在寵信她,也會把他五馬分屍的。
田冶看到劉琬不再吭氣,於是擡頭看着皇上,讓皇上趕快做主。
皇帝對於這些道貌岸然的大臣內裡的情況是一無所知的,他聽了田冶的建議,卻有些不好下決定。畢竟他也知道河道的重要,於是他還是向戶部尚書劉琬詢問:“劉愛卿你是戶部的,經常和河道總督打交道,你說這件事辦得辦不得?”
劉琬現在有些爲難了,他如果是答應了那恐怕今年最少的是少一百多萬兩白銀,到時候這河道和戶部以及地方官員多少人的口袋都要縮水。那他到時候得罪的人可就海得去了。但是現在如果不答應皇上,他也實在沒辦法給皇帝把這錢湊出來。
於是劉琬硬着頭皮說道:“如果今年停了河道一半左右的工程,剩下的100多萬輛白銀應該能夠省出來。”
皇帝聽了這話,立刻笑逐顏開,“既然如此,還有什麼說的?今年天災,咱們損失了這麼多銀子。這個窟窿就從這兩個方面補上就是了。”
皇帝說道這裡,自己也覺得鬆了一口氣,現在他覺得一切的負擔都不存在了。不但能夠鬆弛賈珂,而且自己內庫裡還多了三百萬兩白銀,他現在不由得也開始佩服起自己的智謀來。
下面的賈珂看到他們君臣這樣胡鬧,不由得爲河道兩岸的百姓開始擔憂起來。
本來河道的銀子,每年幾百萬輛修建天下的河道,幾遍都夠了。只不過是由於各個官員上下其手真正能用到實處的,也就是五六十萬兩罷了,今年皇帝一下減一百多萬兩銀子,那麼這些貪官污吏恐怕就不會投一兩銀子到河道了。
這個三皇子在沒有登基的時候,看着還算英明神武,怎麼當了幾年皇帝越來越昏庸了。現在可不能由着他們胡鬧,這可是關係到上千萬百姓的生存,一個鬧不好就是黃巾之禍。
賈珂急忙站出來,對着皇帝喊道:“陛下萬萬不可,河道的錢本來就是捉襟見肘,如果去了這些銀子,恐怕今年汛期來的時候,就要到處都是汪洋了。”
賈珂也沒有揭穿各地官員貪污的事實,這畢竟得罪的人太多,他現在還沒有這個必要,不過爲了百姓,他也只能從另一個方面旁敲側擊告訴皇帝一下了。
皇帝對賈珂的話完全不在意,在他的心中,賈珂每一句話都是害他的,自己只要是和賈珂反着來,就一定都是對的。
“賈愛卿,你不要危言聳聽了,每年合到幾百萬兩白銀,今年只不過少了一些,但是大部分還是撥下去了,以朕看完全沒有什麼問題,這件事情你就不用多言了,朕已經做了決定,豈能擅自更改?”皇帝老實不客氣的就把賈珂給堵了回去。
賈珂看着皇帝自信的表情,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個皇帝和以前的三皇子難道真的是一個人?以前的三皇子是多麼的精於人情世故,怎麼現在好像反而變糊塗了?
而站在下面的劉昱也覺得皇上和沒登基以前是兩個人了,以前的時候精於人情世故,方方面面都能照顧到。怎麼現在好像是在深宮婦人手中長大的一樣,不知道人間的疾苦。
而劉昱雖然知道內情,但是他和劉婉是多年的好友。又都是一個陣營的大佬,現在也不能揭穿他。只能是閉口不言,至於朝廷是不是會發生什麼動亂。劉昱並沒有考慮那麼多,在他想來現在天下正值盛世,就是有什麼小小的動亂也會很快平息,所以並沒有把這件事太放在心上。
如果是正常情況下劉昱這樣的想法也沒有什麼不對,可是現在天道已經向賈珂傾斜,並且本朝的龍氣已經不足以庇佑天下。接下來的災禍恐怕就不能夠避免了,到時候天災人災一起發作,就是當今乃是盛世,也要忙好長一段時間才能平息。
而這時候左督御史田冶也覺得皇帝有些太天真了,簡直就不食人間煙火。
其實這哪裡是皇帝不知道人間的疾苦,自從這位三皇子聯合他的母親,對賈珂施法之後,其母已經遭了天譴魂飛魄散。
這位三皇子卻像沒事人一樣,仍然登基當他的皇帝,這難道正常嗎?天道難道就這麼輕輕的放過了他?
有道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當時三皇子未遭報應,只不過是因爲他是本朝龍氣所選定的繼承人,天道還要拿它做一些算計,因此上這才放過了他。
雖然放過了他,但是卻降下了無邊的孽障之氣,矇蔽了他的靈智。因此上這三皇子登基以來,心智就反常,已經是沒有原先的那些英明神武了。
這也是天道在給賈珂鋪路,如果真的是一個有作爲的皇帝,到了現在一定會隱忍,哪裡會這樣在沒有掌握軍權的情況下,就急迫的要處置權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