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柳湘露和尤二姐的外竄回來,賈芸的心裡突然很有蜘謝出,不僅僅是因爲他終於做成了一對紅樓佳偶。也因爲,他藉此想出了一着妙棋。一着對付貿漣和王熙鳳夫婦的妙棋。
“雖是陰狠了一些,非常時期,卻也顧不得了,況且,還有那人也需要伸手救上一把啊。”
賈芸喃喃自語着回到雪芹軒。剛進得門,便見小紅急匆匆的迎接上來。說道:
“二爺,東平王爺派人相招。”
“穆王爺?!”
賈芸一驚,對於這個在原著中幾乎沒有出場過的人物,他從心底裡敬佩和服膺,不僅是因爲他的愛才惜才,也不僅是對自己的器重,更爲難得的是,穆蔭面對朝局紛擾,富貴荼毒,人心聚散,卻顯示出真正的豁達和通透來。
正所謂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鐵網山之時,西寧遠戍,南安、北靜不受信任,忠順居中護駕,未敢擅離。朝局之中,兩系人馬明爭暗鬥。波瀾詭璃,關鍵時刻,皇帝還是選擇啓用東平,執掌吏部和刑獄之職。終於安定天下。可一旦大事底定,這穆王爺又自覺的退回府邸,安心潛修,決不留戀這炙手可熱兩部大權,這份急流勇退的灑脫,賈芸也只能自嘆不如。
如今,東平一家都和賈芸關係親密,尤其是世子穆震,雖和賈芸年歲相仿,但自從年前在紅樓戲院看了那出《京城商人》之後,就對他的才華讚不絕口,甚至在幾番的交往傾談之後,和賈芸互換了年帖,結爲兄弟,而這居然也沒有受到一直抱持“君子不黨”立場的老王爺的干涉!
更難能可貴的是,這份父子兩人的熱誠和默認均來自於鐵網山大變將起之前,彼時的賈府,風雨飄搖。人人自危,隨時皆有傾覆之難,而穆蔭、穆震兩個卻坦然自若,混不以此爲念,依舊屢屢邀約,倒是賈芸。一來要絞盡腦汁應付各方陰謀。保全賈府上下,二來,也不願過於牽連穆府,回絕了幾次。可是,兩下里對此都是心知肚明,絕不因而妨礙到之間的情面交往,賈芸但有新作。便會寄送穆蔭,以求斧正,穆蔭也多次送書答覆,語氣懇切,如忘年交,但是,文人交往,多由鴻雁。像今天這番急匆匆的派人登門相招。卻不多見。
懷揣心事,賈芸趕到了東平王府。在小閣樓具到了穆蔭、穆定和他的幾個心腹門客,老王爺見到賈芸的第一句話便驚心動魄:
“且說,你欲要那賈赦如何?”
賈芸吃了一驚,怔怔不知如何應答,旁邊的許敬宗便笑着將石呆子的事情露了個底,原來當日石呆子叫賣古扇,乃是東平郡集想要藉着掌管刑獄之機,將賈芸收入獄中,已避鐵網山之事,那石呆子本就是王府的侍衛,就連那些扇子也是王府珍藏,如今,林之孝藉着此事大做文章。想要搬倒賈赦,那供詞中曲折是非,可不就是由着東平王府來描說麼?!
“原來如此!”
賈芸一臉恍然大悟的神情,隨即又退後兩步,朝着穆蔭深深一躬到底。
“王爺這份恭恭愛護之心,芸終身銘記,絕不敢忘!”
穆蔭笑着命兒子將賈芸扶起,說道:
“當日這一計未曾能救你,如今若能做成與你,倒也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了。”
“父王,不拘甚麼理由。把賈赦送進刑部英個兩三年便走了。
穆震說道,
“以二哥的本事,有這功夫。必足以拿住賈府。”
穆蔭點頭道:
“老石受得苦也儘夠了,你家赦大爺和那個叫什麼的賈雨村的,下手着實陰狠,若不是我託人走了門路,將老石移到了刑部,只怕他早已在獄中得了個“暴斃,的結局!論說這些眼裡頭沒有王法的貪酷之輩,本王早就有整飭之意,況且當日榮寧兩公與先父祖都是極好的交情,若他們的家業承繼到了這般無德無能的後輩之手。只怕大廈傾頹,也不過是倏忽間事!鐵網山之變,多少當年勳貴之家敗亡消散,本王也不忍心你好容易保下來的榮國府又遭劫難,這賈赦,便讓他安心待在京兆府的大牢中吧。”
賈芸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解決的如此容易,如同很多的穿越者一樣。上天似乎很願意眷顧這些異時空的離鄉背井者,不過是東平王爺短短的幾句話,就將他目前最大的對頭一賈赦推到了一個可悲的境遇之中。因爲無論是西寧王還是賀羽,都不會因爲一個賈赦而來得罪深受皇帝信重,並在朝廷和儒林之中極有聲望的穆老王爺,在他們看來,賈赦的利用價值,在鐵網山之後,便早已經無足輕重了。
榮國府內廊的抱廈是賈漣和王熙鳳的屋子。
此時,一聲歇斯底里的淒厲叫聲突然從裡頭傳出,旁邊屋裡正在熟睡中的巧姐兒被嚇得醒轉過來。大聲哭泣,丫頭婆子還有小廝們緊張的四下奔走打探,只有平素裡較親近的幾個悄悄兒的揭開門簾,走到了裡屋的邊上,側耳傾聽:
“天理良心,我在這屋裡熬的越發成了賊了!”
衆人聽是鳳姐的聲音,知道其中有了緣故,越發不敢多言。片刻之後,便聽得鳳姐又說道:
“什麼新奶奶舊奶奶,你們倒瞞的我好!我索性一根繩子吊死了。把屋子留出來給你們的新奶奶可好?!”
接着便是平兒的聲音:
“奶奶且息怒,休說這些氣頭上傷感情的話,等慢慢的查訪明白了再說不遲!”
王熙鳳冷笑道:
“你也休給他打馬虎眼,這些日子我細想,往日裡不知道還有多少事兒是瞞着我的,只怕你最是清楚,倒是和他串在了一起鬨我!”
平兒聽鳳姐這話說得嚴厲,忙跪了下來,指天誓日的表白,眼裡早淌下了淚來,王熙鳳嘆了口氣,沉默半晌,又一迭連聲的喝問來旺:
“你們二爺在外頭弄了人,你可知道?”
來旺道:
“奴才都在二門裡聽差,二爺的事情,實在不知。”
王熙鳳道:
“你果然不知?你若是知道了,怎麼攔着人呢?!”
來旺這才忖度着自己事情漏了風聲。只得跪下說道:
“這都是興兒和喜兒胡嚼舌根呢。奴才實在不清楚其中的根由。”
鳳姐聽了,下死勁啐了一口。罵道:“你們這一起沒良心的混帳忘八崽子!都是一條藤兒,打量我不知道呢。先去給我把興兒那個忘八崽子叫了來,你也不許走,問明白了他。回來再問你。好,好,好,這纔是我使出來的好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