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賈珠回來了。

遊學兩年多,京城看起來沒什麼不同,但是卻又像是哪裡都不一樣,風塵僕僕地看着城門口的賈珠有些近鄉情怯之感。在馬車上安靜地一路看着人,事,物。有熟悉的酒樓,有陌生的鋪子,還有寧榮街。

沒有提前告知家人自己的歸期,在城門口與同窗們告別後,賈珠一路直奔榮寧街,現在就站在馬車旁邊,看着小廝敲響了側門。

“大少爺回來了!”看門人探頭一看外面,頓時喜得顧不上招呼,連忙跑進後院去報喜領賞錢。

賈珠無語地看着半開的門,讓小廝以及一路上收下的隨從去推開門,自行循着記憶中的線路往賈母的院子中走去。

還未走近,就聽見一陣喧譁聲從屋內往外面傳來,其中就有着熟悉的母親和大妹妹的聲音。

“珠兒(哥哥)!你回來了。”母女二人快步向門口走去,院子外面相視,眼含激動的淚光。王夫人看着面前成熟了許多的賈珠,比離家之前高了,也瘦了。

“孩兒不孝,離家兩年,未曾在膝下盡孝。”賈珠看着王夫人也是激動,心緒激盪之下,哭泣着向着母親跪下。

此時,老太太坐不住了,打發鴛鴦出來,喚一行人都進去。

“是的呢,都進去吧,別在院子裡跪着了。”元春擦拭了下眼睛,平復激動的心情,打斷二人的話,招呼着哥哥和母親進屋。

母子二人對看一眼,不再說別的。“老太太這兩年裡面可想你了,你這孩子只每月一封信,讓老太太心裡多放不下啊。”

賈珠心領神會地走到老太太面前,立馬跪在踏板上,向老太太訴說着做孫子的思念之情,將一副不得已遠遊的孝子賢孫的樣子擺得特別真切。祖孫二人抱頭痛哭一場之後,賈珠讓小廝們將自己帶回來給老太太的各地特產送過來,又大略地講了自己爲榮國府的名聲做了多少好事,結交了多少好友。賈母聽得直呼,好孩子,真是有心了。

很少見到陌生人的寶玉一直呆在大丫鬟的懷裡靜靜地吸着手指,看着賈珠發呆。在他出生之前幾個月,賈珠正好出遊,對他來說,賈珠完全就是一個陌生人。而且,小小年紀的寶玉,已經初初展露出只愛和年輕貌美小姑娘廝混的苗頭了。對於同性,遠觀即可,不想接觸。

一場大戲演完,賈母親暱地讓丫鬟將乖孩子寶玉抱過來,跟賈珠介紹,這是他同母的嫡親弟弟,以後要好好相處,要友愛呵護他,他是榮國府興盛的希望。

賈珠聽着賈母的話,感覺有點不太對勁,老太太是不是太過於寵着這個弟弟了,一個兩歲的孩童怎麼就成了興盛的希望了。但是剛剛進家門的他到也不好說什麼,只一一應是,等回到二房去問王夫人這個母親。

敘完話,賈母便讓賈珠先回二房休整,待晚飯時再一家子骨肉親香。

二房的人都告辭回去,說要好好準備,晚上幫珠哥兒接風洗塵。

回到二房,賈珠匆匆梳洗過後,便來到王夫人的院子裡。只有母子三人相聚商談。

還未下學的賈琪賈瑭兩個哥兒都快過9歲生辰了,卻依然沒有賈珠當年的半分穩重,所幸有什麼要事,王夫人便不與他們多說,防止藏不住話。

賈珠報喜不報憂,說着自己這兩年中,爬過山川,走過邊疆,與祖父當年的舊友敘過舊。到過江南,看過繁華似錦,秦淮煙雨,和師兄弟一起爲百姓打抱過不平。去過東邊的漁村小鎮,也遊覽過北邊的草原曠野。

元春在一旁聽得心生嚮往,恨不得自己也能夠親眼看一看。但是,看看賈珠的面色,雖說只是尋常男子的膚色,但是在兩年之前,他可是膚若白脂,比自己這個姑娘也不妨多讓的。可想而知,這兩年在外面,賈珠的日子也過得不輕鬆。

那要是有機會與灝哥哥一起去好了,元春心裡默默地希望着。

王夫人卻是聽得淚水漣漣。邊疆那個地方,便是守城的將領們的日子都艱苦難熬,自己的珠哥兒吃了多少苦啊。江南金陵那邊,人脈錯綜複雜,皇子們各方勢力都有一些,稍不留神便是一場大禍,能夠全須全尾地出來,珠兒怕是受了不少委屈。

王夫人知道的事情多,看着賈珠顯得比從前堅毅的臉頰,心裡面簡直恨不得,從此將大兒子就關在家裡,安排一堆人好好伺候着,不必再出去闖蕩受罪。

然而,她心裡也知道,與那個已經被老太太養歪了的小兒子不一樣,大兒子是個有擔當的男兒,讓他呆在家裡無異於毀了他的前程。

大房的賈璉,二房的賈琪和賈瑭,對於這個已經離家兩年的哥哥也很是想念。往日裡也常對着王夫人和元春唸叨:“大哥哥出去玩了這麼久了,怎麼還不歸家?”

今日三人下學歸來,聽門僮報喜,得知哥哥到家了,立時就拋下小廝們往二房衝去。

“珠大哥哥….哥哥,哥哥….”一連串幼童的叫聲聽得賈珠鼻子發酸,起身準備迎接幾個小傢伙。都是有血緣的,對於弟弟們的想念也是不少的。

然而,在被狼狽撲倒在地之後,背後悶痛的賈珠覺得自己犯賤。

他對趴在自己身上的三個弟弟吼叫,“都給我起來,像個什麼樣子。都長了兩歲了,怎麼還這麼不穩重。”

被吼叫聲喚醒兩年前被懲罰的記憶,三個小炮彈乖乖地爬起來,站一排。

“珠大哥哥,我們也是想你嘛。”“哥哥,你老了好多哦。”“哥哥,你怎麼出去玩了這麼久啊,都不帶我們一起玩。”“是啊,哥哥你現在都長得像叔叔了。”三個人乖巧地站着,嘴巴卻是吧嗒吧嗒不停的。

賈珠聽着他們話,簡直是萬箭穿心,都是些什麼弟弟。

晚上的洗塵宴上,從衙門回來的賈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嘴上敷衍地說着關心的話,面上卻對賈珠沒有個好臉色。在賈珠不在家的這兩年裡面,沒有一個青出於藍的兒子對比着,賈政在榮國府可以說是極爲順心。哪怕在外面偶爾有人提及他的兒子如何出色,他也只當作是沒聽到。

年過而立的賈政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自己不能全方面壓制住,本來應該處處對自己服低作小的兒子。賈珠越出息,就越是襯托得自己這個老子沒有出息。這種人,換句話說,叫嫉妒心重,無容人之量。

賈母心中最是清楚自己這個小兒子是什麼樣的人,她還更清楚,要想振興榮國府,在賈政這一輩已經是不可能了。賈母是偏心的,說明白了,她最寵的,永遠是能給她帶來榮耀的人。

因此,賈母處處幫襯着賈珠說話,把個賈政堵得面上誠惶誠恐,心裡更難受了。

較之兩年之前,榮國府的宴席上多了不少幼兒。雖然還都不懂事,卻都被奶嬤嬤們抱着前來認人。大房的庶女迎春剛剛一歲,還不會走。與之同齡的還有二房趙姨娘所出的探春,柳姨娘所出的憐春。兩個姨娘水火不容,兩個孩子也像是天生不對盤一樣,靠近了就鬧騰。

小姑娘們都才一歲左右,稍微大一點的寶玉也才兩歲,再大些的賈琪賈瑭賈璉八歲多,都不是些能夠坐得住的年紀。於是,吃完飯之後,能跑的孩子們便被放開自己玩了,剩下的都抱回屋去。

元春飯後陪坐在席位上,聽着老太太絮叨賈珠的能幹,說着寶玉的伶俐,又表示了一下對元春躍了龍門的欣喜。無聊中元春突然想到,當初在寶玉出生之時,曾經熱鬧了好一陣的榮國府小公子銜玉而生事件,心中突然產生了懷疑。

若說寶玉伶俐,那下凡的仙人基本上就沒有傻子,但是爲什麼寶玉會只愛親近姑娘們,老太太還從來不管。若是想要哥兒振興府中,老太太不會這麼放任的。有什麼是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呢。不是人,就是物,最可疑的就是那塊玉了。

一直以來沒起疑心還好,起了念頭,那是越想越不對。

“祖母,外面名聲挺大的,但是哥哥還沒有見過寶玉的玉呢,也拿出來給哥哥看看吧。”元春心裡想着,嘴裡就說了。

賈母很是炫耀得讓奶嬤嬤將寶玉身上的玉取下來,元春順手就接了過來。但是,在遞給賈珠之前,元春發覺了不對勁,這塊玉在吸取自己的元力!

元春假裝自己也想細看,將玉翻過來,同時將元力附着於雙眼之上。真的有問題,這塊玉上纏繞着很是繁雜的元氣,龍氣以及有着不同顏色的氣運。

心中有些慌亂的元春將玉遞給賈珠,說了一句,“這玉看起來真是圓潤,又有靈氣呢。”

賈母得意的笑了笑,“當然了,寶玉可是銜玉而生,這玉自然是來歷不凡的。”

聽了賈母這話,賈珠眉頭一皺,將玉還給奶嬤嬤給寶玉帶上,“現在皇子們爭的厲害,這話在外面可不能說的。”

聽了這話,元春有了想法,莫非,這玉與皇子之爭還有關,要不然怎麼氣運駁雜還摻着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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